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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离卦离下离上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彖曰: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

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本卦上下卦都是“离”为火,火为光明,火的重叠则愈见其光明。又“离”卦外实内虚,与火的非虚心不燃之性相符;六二、六五以阴爻居中位,故有“畜牝牛”之喻,又处于火之虚心处,故两爻断语均“吉”。

离:美丽,附丽。

本卦说明,依附于一个强有力的人或集团,可以得利;但需坚守正道,才会顺利通达。既然是依附他人,就应该像畜养的母牛那样柔顺,便可以平安吉祥。

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

象曰:履错之敬,以辟咎也。

初九是阳爻得正位,刚健正直,处于离卦的开始,表示刚刚开始实践行动,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纷至沓来,因此,象传告诫要谨慎行动,不可妄动,以避免出现过失。

这一爻是说吉凶祸福,往往显于行动之初,强调要小心谨慎,才能善始善终。

六二:黄离,元吉。

象曰:黄离元吉,得中道也。

六二阴柔居中正之位,“黄”是五色中的中色、正色,意味着太阳升起至中午,象征六二最适宜地发挥了柔和中正的作用。

这一爻说明,依附必须遵守中正之道。

九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象曰:日昃之离,何可久也?

“昃”就是太阳西斜。耋(音dié),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九三是阳爻居下卦上位,意味着太阳过了中午已经西斜;然而离卦是“明两作”,头一个太阳已经到了夕阳西垂,但明天的太阳又已经升起;九三处于下离之上,又紧邻上离之下,故有此象;因而,如不能以乐天知命的态度高歌,那就只有徒然悲伤了。

这一爻是说,生老病死如同日升日落,是自然规律,人的态度要像天道规律那样。

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象曰:突如其来如,无所容也。

九四处于上、下两离之间的“多惧之地”,以阳爻居阴位,失正而又不中,不能以中正之道行事,突然来“依附”居君位的六五,以阳刚进逼阴柔,如火焰之燎人,有强宾逼主之势。名为“依附”,实为逼迫,这必然会引起六五的戒备。九四下无正应,上无正承,虽然咄咄逼人,毕竟失道寡助,凶多吉少,弄不好要丧失性命,或者被充军流放,弃于荒野。总之,这样“突如其来”地“依附”是不会被人容纳的,所以象传说九四“无所容也”。

这一爻是说,依附者以强宾逼主,必有凶险。

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象曰:六五之吉,离王公也。

是否得中是判断吉凶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否得位是判断吉凶的又一个重要因素。六五以阴居阳不得位,内柔弱而外躁动,所以有危象,以致流泪嗟叹。幸亏它在尊位而得中,居危而知惧,所以能够在强宾压主之时避凶得吉,当然及不上六二的“黄离,元吉”。

这一爻是说,依附于尊位而知忧惧,可以避凶得吉。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象曰:王用出征,以正邦也。获匪其丑,大有功也。

离卦发展到最后一爻,离之道大成,众人皆来依附。这时仍有少数顽固分子,就要加以讨伐问罪了。但是居君位的六五柔弱,无力征讨。于是具有柔中之德的六五任用具有刚健之才的上九为将,去征伐尚未依附的异己力量,动起干戈来了。

这一爻,说明征伐是为了“正邦”,说到底还是实现依附的一种手段。

持正依附借势成功

“离”是易卦上经的最后一卦,在坎卦之后。序卦传说:“坎者陷也。陷必有所丽,故受之以‘离’,离者丽也。”意思是说,事物陷于坎陷之中而力求脱难出险,就必须有所附丽,以待相援。“离”就是附丽。与坎为水、为月相反,离的自然象征物为火、为日,日与火都是光明之源。上下两离即为重叠以明的意思。但光明为虚物,必须附着于一定的物质才能发出。这种借势发光的规律,无疑也适用于人类社会。而在政治生活中的诸多情况尤其与此有相类之处。人类永远无法揪住自己的头发跳出自身所依附的地球。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这些名动古今的君主,仗剑横扫六合,叱咤风云,但即使是一代雄主,在开始发展,乃至在已成气候之时,也必须去依附在当时更有力量者,去借别人之势来为自己堆砌成功的基石。可以说,历代成功的政治人物,几乎无一不是依着离卦所指示的附丽之道来取得成功的。

三国时的刘备,当他势单力薄之时,曾经多次依附于人,依曹操、依袁绍、依刘表,处处谦顺任劳,韬晦自抑,在辗转寄人篱下的过程中,不仅保存了自己,还逐渐地积蓄了力量。即使在实力强大、进占益州之时,他对刘璋也是采取柔顺依附的形式,等待时机,缓图进取,并不操之过急,更不采取“突如其来”的强宾夺主形式,以利于收揽人心,建立政治威望。刘备的成功,确实有值得深思之处。

但离卦在讲依附的同时,也为之设下了禁忌。“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这种名为“依附”实为逼迫的做法,显然只会引起别人的戒备或拒绝。如吕布,他的做法正好与刘备相反。吕布先后依附过丁原、董卓、袁术、刘备等人,处处以强宾夺主,咄咄逼人。最后被曹操所擒,又欲归依于曹,曹操没有接受,终于被杀。这样“突如其来如,焚如”的吕布,落得了“死如,弃如”的结局。

看来,离卦的意义不仅在于给出这种“依附”思想的理论,更指出其禁忌所在,倘若没有这一条件,则不仅依附的目的达不到,恐怕还会适得其反,落得个不妙的下场。

当然,离卦所蕴涵的思想远远不止于此。综观全卦,它首先阐释依附的原则,指出人们在起步时或在险难中,必然就要攀附,找到依托才能安全和上升。但寻求依附,首先应认清目标,必须谨慎选择。应把握中正的原则,不可投机取巧。应觉悟升沉生死是自然常理,知天乐命,才不会因得不到依附而自寻苦恼。依附不可乘人之危,更不可采取胁迫的手段,以免招祸。依附强者,应柔顺中庸,时刻警觉,才能化险为夷。

总的来说,依附的目的在于团结力量,在成就自己的同时,也成就别人。所有这些,都应当是需要采取依附措施的人们记取的。当然,倘若能以此为基础,而感悟生发出更为有深厚意蕴的思想,那是再好不过的。但无论如何,都应当注意“持正”这个前提,即无论是出发点还是最终的归结点,都不能走入歪邪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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