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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附录科路伦科评传(2)

这篇小说的主人公就是科路伦科自己。我们读了它就可以知道他是怎样富于情感的人。他对于社会上所不耻的人群表示无限的同情,对于无辜受难的孩子尤其怜惜。我知道他写这篇小说时必定有无穷的眼泪在胸中沸腾着呵!凡是看了它而不下泪者,那真是无心肝的人了。

《恶同伴》出版期与《西比利亚游客的记录》同。此外短篇故事《林语>( The MurmuringForest)亦于同年出版。系叙述一伯爵被人复仇一事。伯爵的傲慢与拉忙特的豪爽都描写得有声有色。大风吹动树林的声音,我们在字里行间可以听到。

此外短篇的作品还很多,如像《天上的鸟》(Birds of Heaven),《这不是可怕吗?》(h"’2 IcTerrible?),《“必要”》(“Necessity”),《华尔加河上》(On theVolga)r24].《上帝的村落》,《萨哈连浪人的故事》()[25]。其中有许多是描写浮浪者的生活,有许多是他自己的经验。

科路伦科最有价值的短篇小说是《玛加尔的梦》。这是一篇活跃的心理描写的小说。周作人先生似已译过。他的大意是说一个可怜的农民名玛加尔,他平日竭力工作,然所得有限,生活非常困难。所以他有时常常想到“神圣的山”上,去得到他灵魂的救济。

这山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他不大知道。有一次在圣诞节的前一晚,他找到了一个卢布,喝了许多酒,抽了不少的烟,当然是最下等的烟与酒。回家后躺在床上做起梦来了。他觉得他已经死在树林中,久已死了的教士伊文把他引导到树神大杨(Tayon)那里,审判他的功过。

到了那里他还想愚弄大杨。他是后者把他所做过的好坏一齐写下来了。他的坏处那样多,天平上罪恶的木盘竟重于良善的金盘数十倍。大杨大怒,叫他来世充当教堂看守者的马抵罪。玛加尔听到这种不公平的审判,平日不能连着讲十个字的他,现在忽然口若悬河了。他说他不愿作马,并不是因为他怕工作,却因为这种审判是不公平的。虽是教堂看守者使得他的马得劳苦,他是他还把燕麦给它吃。他在世上虽是劳苦了一世,他是没有人把东西给他吃。

“谁使你受苦?”大杨同情地问着。

“每一个人!要租税的人,热与冷,湿与干,无情的土地与森林。”

天平摇动了。罪恶的木盘上伸,良善的金盘下堕了。

玛加尔继续着说:“你把一切东西都记下了吗?好,看好,从来有人对玛加尔表示好意过没有?他现在在法官的前面身体这样肮脏,头发这样杂乱,衣服这样破烂。他很羞耻。他是他晓得他生下来时和别人一样,也有反映着天地的青白的眼睛,也有张开着预备接受世界之美的赤心。”

这样说了之后,木盘更上伸,金盘更下沉了。玛加尔从大杨的手里得到公平了。

长篇小说中最著名者当然就是我所译的《盲音乐家》了。它所描写的是盲童的心理的发展。虽是一个生而为瞎子的人并且经过了种种苦闷,他是终究因为打破了自私自利的个人的苦闷,因为对于不幸者表了深厚的同情,在世界上找到了他的地位。每一个人在人生旅途中应该选择他自己的路,盲童也选到他的路了。

从这篇小说里,我们可以了解作者同情心的深厚与艺术手腕的高明。关于自然与音乐的描写,竟是一篇散文的诗。有人说科路伦科的艺术属于屠格涅甫一派,看了它,我们就可以相信了。

屠格涅甫派的主要原则是:“艺术家必须深透到环境之内,看到人生的种种表现,显出管束他们的定律;捉到生命的本质而又常常在真理范围之内;最后,艺术家决不要以浅薄的研究自足。”科路伦科就是这样的。他永不疲倦地把人生的种种相给我们看。每一个人与每一群人的特性,他都能深入其里。他的作品所以能给我们现实人生的印象就是为此。

科路伦科不想使我们和现实调和,他是他要我们和人类调和。

在他的作品中,不论怎样黑暗的描写,怎样绝望的事,他总拿一种希望一种理想来安慰我们。他远远地擎起他的“小火”( Littlefire,是他的一篇小品文字的题目。)来引诱我们,使我们鼓起勇气向前,进行。他是要达到这一点火光,我们必须和罪恶奋斗了。这是他和托尔斯泰的无抵抗主义不同的地方。他表示他的主张的小说就是题为《法罗路斯的传说》(TheLegend of Florus)的一篇美丽的故事。

这是描写犹太在罗马淫威之下的一段故事。犹太人因为不敢反抗,所以使犹太总督法罗路斯更其专横无道。于是有两个不同的团体应时而生了。第一个团体是和平的,他们想用服从的态度脱却罗马人的暴虐;还有一个团体是反抗的,主张尽其全力和罗马人决战的。后一派的领袖是米纳罕。他是将门之子,对于罗马人的压迫深恶痛绝。他四出呼号,召集革命徒党,运动革命。虽是他知道众寡不敌,他是他毫不惧怕。他的头脑里装着一个简单的思想,就是正义的思想。他说:“屈服在权威的前面,是一种耻辱,尤其当这些权威是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应该屈服在任何别一人的,前面,除了上帝,他创造人因为他们可以自由的。”

他是科路伦科鼓吹反抗和当时虚无主义者不同。虚无主义者的反抗是由于绝望,他的反抗是由于不满足。虚无主义者的反抗是为反抗而反抗,他的反抗是为改进现在的生活状况而反抗。在他眼睛里世界上一切不是全恶的;现实不是常常而且永远悲哀的。

如其我们能够永远向着真善美做去,我们前途的光明实在是很伟大的。

总之,科路伦科是肯定人生的。他的理想是切近于地球的,他的理想是从人道,眼泪与艰苦产生的。他不愿跑到人类所不能达到的高顶上。他爱人类,他的理想是不能与人类分开的。他爱人而且他相信上帝都在他们的灵魂里。

马灵,非尔(MarianFell)在科路伦科短篇小说集《玛加尔的梦》的序言中说:“不论是庄严的或是快活的,高兴的或是忧愁的,科路伦科的世界观是乐天的。经过千辛万苦,经过悲哀与不幸,在他小说中的贫苦的与无术的主人公,都是把面向着光明的。作者慈善的心从没有不在每一个人心中找求着‘永久的人性’,并且他永远表同情于人类对于自由与正义的热望,他是能够面对罪恶而无恐的。他在给朋友的一封信里自己说,‘宇宙不是许多偶然的力的游戏。命定论,进化论,与其他种种学说都使我们承认那里有一条定律把我们拖向某种东西;拖向某种我们说它的表现是至善的东西,这就是说拖向慈善,真理,正义,美丽与至公。”’

附白:

科路伦科著作的英译本,据我所知道的有五种:

《盲音乐家》( The Blind Musician)译者为S。Stenpnix与W. Westall:::人。

我的译稿就是从这一本上重译出的。

《二种情态》(In Two moads)译者同上二人。内中共有二篇,除《二种情态》外,尚有《恶同伴》(In Bad Society即In BadComPany)-篇。

《玛加尔的梦》( Makar’,Dream)译者为Marian Fell。内中共有四篇,除《玛加尔的梦》外,尚有《恶同伴》,《林语》与《赎罪的一日》。

《天上的鸟》(Birds ofHeaven)译者为E.A.Manning。内中共有五篇,除《天上的鸟》外,尚有《这不是可怕吗?》,《“必要”》,《华尔加河上》与《上帝的村落》。

《浮浪者》(The Vagrant)译者Mrs Aline Delans。内中共有五篇,即《老的敲钟者》(The OldBell-Ringer),《林语》,《禁食节的晚上》(EasterNight),《萨哈连浪人的故事》与《西比利亚游客的记录》。此外散见于杂志上者亦有五小篇,尚未见有单行本。

论科路伦科的文字甚少,杂志上虽有一二段,他都不详细。闻圣彼得堡大学英文学讲师C. E.Turner曾著《近代俄国小说家》一书,他此间大学图书馆没有。M.J.Olgin所著《俄国文学指南》(Guu拓幻RussianLiterature)与克罗泡特金的《俄国文学》论说及科路伦科者只三页。作者近找得SergePersky所著《近代俄罗斯小说家》,内中第三章系完全论科路伦科者。其中材料为本篇作者所应用者不少。

本译稿蒙好友李凌云老弟读过一遍,更正几处错误,不胜感激,特此志谢。

一九二三年五月志于美国加利福尼大学。

陪思尼亚 通译小俄罗斯,即乌克兰。

马丹 英语Madam的音译,对妇女的尊称,此处意为夫人。

开依富 通译基辅,乌克兰首都。

里波的(Giuseppe Garibal出1807-1882) 通译加里波第,意大利民族解放运动的领袖。

《小信使报》。

郭哥尔(1809-1852) 通译果戈理,俄国作家。泰拉布尔伯,通译塔拉斯,布尔巴,是果戈理小说《塔拉斯·布尔巴》中的主人公。

“Maestro”来自意大利语,本义是艺术大师,尤指杰出的指挥或演奏家。此处似为因艺术大师演奏而著名的乐曲。

柯罗连科的生日是公历1853年7月27日。

齐都弥尔 今译日托米尔。

时间应为1871年。圣彼得堡,帝俄首都,1914年改称彼得格勒,1924年列宁逝世后改名列宁格勒,1991年苏联解体后又恢复圣彼得堡旧名。

应为1874年。

克伦斯特 通译喀琅施塔得,圣彼得堡附近的港口。年后,即1877年,柯罗连科获释回圣彼得堡,人彼得堡采矿学院。翌年,到《新闻报》做校对工作。

维泰加 通译维亚特加。后改名为基洛夫城。

加玛 河名。这里指该河流域地区。

土木斯克 今译托木斯克,在鄂毕河畔。

西比利亚 即西伯利亚。

耶科斯克 今译雅库茨克,在勒拿河畔。

尼尼诺夫哥路特 通译下诺夫哥罗德。一九三二年改名为高尔基城。

自由厨房 即免费食堂。

这些文章后结集为《在饥饿的一年》,于1893年出版。

《俄罗斯财富》。Bogatstvo是俄语Bora rcrBO的英语音译。

柯罗连科于1921年12月25日逝世于波尔塔伐。

《华尔加河上》 通译《伏尔加河上》。

萨哈连 岛名,现译萨哈林岛,又译库页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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