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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公司里的安全教育

我是一名工程师,从事设计工作。按理说,每天坐办公室,几乎不下工地,与安全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可是近年来,公司的安全教育抓得越来越紧。上班下班倒比较灵活,既不需要打卡,也不固定时间,反倒是安全教育课必须签到。

安全内容十分广泛,先说和工作有关系的。下工地,服装的要求,场地的安全;外地出差,乘坐飞机的注意事项,住旅馆的安全;办公室里,电脑的位置,使用电脑的坐姿等等。办公楼里定期有防火设备检验和工作人员的防火演习。下工地前必须先上工厂安全教育课,考试通过后,发给证件,才具备下工地的资格。

多年前,我去参加安全课的培训。培训地点位于海边附近的工厂区。按规定必须在早上七点前报到,我起了个大早,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赶去。八点开始上课,分上、下午两部分,内容主要针对在化工厂上班的工人。上午结束前有考试,通过考试的人才能继续下午的课程。午饭后开始上课,教室里的座位已经空了许多。不多久,我前排座位人的头开始左右摆动,像是受了传染,我也开始精神不济,录像的图片变得断断续续。最后,灯光亮了,进入最后的考试,才发现很多问题成了问题,我连蒙带猜,结果是差两分没有通过。考试没通过,试卷还不能拿走,我只好打道回府,后来隔了几天又去了一趟,才通过考试拿到安全证。

安全证并不是无期限的,每年还需要回去进行半天时间的培训考试,否则就作废。我因为所做的项目几乎都是外地或国外的大项目,不需要去工地,安全证用不着自然也就失效了。有一年参与当地工厂的扩建项目,我再次因准备下工地去上安全课。那时,考试已经变成了电脑操作。电脑考试室里的温度极低,我哆哆嗦嗦地应付完考试,取得证件,却始终没有下工地,让安全证得到用武之地。

我所从事的工程与石油化工有关,客户是各大石油公司和化工公司,安全备受重视。有一阵子,我在做一个石油公司的项目,除了每周必上的安全课,不论大会小会,会前的第一个内容都是谈安全。公司为了配合客户要求,鼓励大家来参加,除了签到之外的强制手段,还免费提供甜圈早点。大家喝着咖啡,吃着甜圈,半个小时的安全课很快就轻松度过了。

每周一次安全课,有关工作的安全话题自然就会山穷水尽,内容便从工作延伸到生活。一次,公司里一位工程财务部的主管给上安全课。这位女主管是个马拉松运动爱好者,讲的题目是运动与饮食。说到没有时间运动,她便说时间有,看用在什么地方,少花时间梳妆打扮买衣购物,少坐在沙发上边吃土豆片喝啤酒边看球赛。提到饮食,屏幕上打出一张对照表,上面显示出不同甜圈食物中糖分、胆固醇等对健康有害成分的含量,特别强调吃甜圈是最不健康的。散会了,许多女士表情漠然,腆着啤酒肚的男士吃甜圈的也不像以前从容不迫。这是一个最不轻松的安全课。

前段时间,一位同事在停车楼里为躲避汽车后退时,被身后的台阶绊倒,摔断了大腿盆骨,影响到项目安全无事故的纪录。办公楼管理马上对停车楼的台阶进行处理,并增设了行人道的标志和栏杆等。不久之后,一位同事开会时觉得身体不舒服,准备回办公室收拾后离开。电梯里碰到一位同事,问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这位女士如实相告,说感到心脏不舒服,约了医生去看。之后她到了停车楼正要开车离去,便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结果是项目的三位主管分头在楼上楼下到处找她。见到她后,劝说她自己开车太危险。回到办公楼大厅,由经过安全培训的同事帮助做初步诊断。不久救护车呼啸而来,先是给她做检查,后来她被救护车送往医院,并留夜观察。结果是大惊小怪,平安无事。能惊动项目主管跑到停车楼里大呼小叫,安全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公司里提供紧急救护的培训,每层楼的咖啡处都张贴着有关安全人员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有一位受过培训的同事,腰上总是挂着安全员的牌子。常听到人们向不认识此人的解释说:“汉瑞,就是那位腰上挂着安全员牌子的老兄。”语气中带着揶揄。有一天,楼道里看见汉瑞提着急救箱急匆匆走过。原来是有位工程师突然不省人事,在救护车来之前,汉瑞帮助做了应有的处理,挽救了患者的生命。从此,大家不在揶揄汉瑞的安全员身份。

不久前,我也遇到一个安全问题。那天下班后,我乘电梯下楼,电梯到了一楼大厅后闪动了一下,门却不开了。我尝试着各种按钮,电梯都拒绝行动。我用电梯内的紧急电话通报,当时正是下午行车高峰时间,电梯维修工人不能很快赶到,结果我困在电梯中长达一个半小时。第二天下班,在楼里碰到警卫和管理人员,他们对我说,按规定,通常人困在电梯里不能超过半小时。那两位工人已经被解雇,原因是用了五十分钟到达现场后没有马上将我救出,却先去修理电梯,违反了规定。

公司里安全课的内容是五花八门,并不仅限于于工作。上至世界关注的恐怖预防,下到家庭生活的种种细节。

有时候讲员是从外面请来的专业人士。有国家安全人员,讲信用卡的盗窃与预防;有心理学医生,讲青少年子女的心理卫生;有营养医师,讲饮食与减肥;有公共交通部门的,讲飓风来临的交通疏散;有摩托车协会的,讲摩托车的驾驶安全和服装配备等等。有时候则是公司内部的职工。圣诞节来临,圣诞树与防火;春暖花开,使用割草机、切边机的安全;夏天洪水季节,雨中开车、飓风前的准备。那天,我们部门开会,照例是先谈安全内容。讲员是位画图员,平日里嘻嘻哈哈,走上讲台却是一脸的认真严肃,而且准备的有条有理:“休斯敦炎热的夏天即将来临,我今天的题目是‘夏日里狗的安全’。”他特别强调不要将狗放在没有空调的地方,出门前记住给狗备好充足、干净的饮用水。讲狗的安全在多年来的安全教育课上还是头一遭。

据报导,美国现在的从业人员与20世纪70年代相比,人数增加了一倍,然而工伤事故却下降了百分之六十。其中重要的因素就是通过有效地实施安全标准,严格执行安全规则,让监管力量发挥其最大作用。2007年9月4日,国会议员米勒为了纪念美国“劳动节”,发布了一个在线地图。从地图上可以找到2007年里大约百分之十的每个工作中死亡工人的地点、日期、雇主、死亡原因和名字。目的是唤醒美国人民,加强工人安全保护的必要性,并帮助政策制定者和公众,理解提高工作场所安全的重要性。

就我们设计而言,除了工程规范之外,还必须按照OSHA法规设计。OSHA是职业安全健康法规的简称,1970年12月29日,美国国会和劳工部职业安全卫生监察局通过并签署了这一法规。OSHA的使命是保全生命、预防受伤、保护美国工人的健康。完成这个使命是严格执行安全规则和安全教育双管齐下。OSHA的产生和推行,大大地减少了工作场所的受伤人数,从而挽救了更多的生命,节约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不论是对造福个人、家庭还是国家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有句话常常在安全课上提起:每天你来上班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你所爱的家,为了挣钱养家糊口。既然如此,就要对自己负责,每天晚上要安全回家。

从前觉得公司大了,养个闲人专职负责安全是没事找事。多年下来,强迫上安全课的结果是积累了安全常识,加强了安全意识,认同了美国人的安全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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