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风云集白狼2
白狼不是一座城市，指的是一片草原，库拉贝河从这里拐了一个弯，肥沃了这片土地。作为这片草原上最肥美的牧场，当然要被最强大的部族占领。
此时的白狼草原全部被一个个圆顶帐篷群落覆盖，这些帐篷群落少的只有三五顶，多的有成百上千顶，连绵成片，一望无垠，在正中间是有近万顶帐篷组成的群落，在这草原上被那些小的群落如众星捧月般的拱卫在中央，同时远处不断出现拉车骑马的人向这里聚集，加入到其中。
在这个不断庞大的游牧集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落着二十几个寻常帐篷。
“公子，丘力居这次可是真的下血本了，咱们就百十号人，竟然送来五头羊，我看这白狼不下十万人，真是这般吃法，用不了半个月就把丘力居吃垮了。”
说话的正是太史慈，坐在他对面的是王东。此时他们早已脱去汉服，换上了一身脏兮兮的肥大皮袄，以掩盖身上的铠甲。
“粮食一直是游牧民族作战的大问题，肉食不易储存，不像我大汉，每个县都有府库储备粮食，晒干的粮食存上几年都没有问题。丘力居召集这么多乌桓骑兵，除了亲信部族会带一部分口粮，其他被胁迫来的乌桓人恐怕都是两手空空，他做主人自然他来提供粮食，几万张嘴加上十几二十万马匹，光管饭丘力居就撑不了几天。我看丘力居等不得了，就在这一两天他肯定就发动对大汉的战争，只有夺了几座城池抢到粮食，他才能管得起这多人人吃马嚼。”王东抓着盘中的羊肉，一边吃一边和太史慈说。
“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乌桓人去杀戮咱大汉百姓吧？”听说乌桓人近期要发动对汉战争，太史慈不无担心的问道。
“咱们就这点人马，即便都是三头六臂还能挡住这十万骑兵不成，我已经叫田豫带着札可海部的人去打探消息，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当初王东提出要来白狼可是吓了田豫一跳，可细细想来又未尝没有可能。
乌桓人云集白狼，说有上千个部落也不为过，这些部落大的可能派来上千人，小的也就十几个，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谁也没有精力去搞明白这些部族的来历，这就为王东他们混入乌桓骑兵中提供了可能性。
天气尚凉，从札可海部换来一些破旧的皮袄、皮帽，打扮一番还真有些混迹草原的神态，同时又从札可海部雇佣了二十几名勇士交与田豫带领，一行百人扮成混迹草原的马匪来到的白狼。
王东、太史慈等从都昌来的人一副内地汉人气质，扮作草原人恐怕一眼就被人给认出来了。好在草原上马匪众多，成分也很复杂，鲜卑、乌桓、羌、高句丽、匈奴还有大量走投无路的汉人，马匪的形成原因很多，可能是覆灭部落的幸存者、可能是流放者、可能本身就热衷于这种刺激的生活，有些人把马匪当初终身职业，有些在劫掠到一定的财富后形成了新的部族，所以马匪崛起、消失极其频繁，一个以汉人为主体混杂少数乌桓人的马匪，在草原上虽不常见，但也不是特别引人注意。
对草原极为熟识的田豫暂时成了这支队伍表面上的领袖。王东部所驻扎的这片区域，是丘居力专门划给来投靠马贼们驻扎的。听闻乌桓人要进攻大汉，想在其中浑水摸鱼的马贼们不在少数，短短的几天内，这里就聚集了十余股马贼，大的有数百骑，小的有十多人，总共聚集了两千五百人马，王东部混在里面算是一个不大不小队伍。
正说话间，田豫掀开门帘带着一阵寒风走了进来。“公子，乌桓大军明天开拔，主力直攻辽西柳城，咱们怎么办？”
田豫语气中透漏出焦虑的心态，乌桓人给大汉的时间太少了，仓促间辽西郡根本无法抵挡乌桓的兵锋。
乌桓的入侵远非战力低下的黄巾军可比，双方可能在战场上投入几十万精锐军队，其战斗规模和强度都是王东未曾经历的，想到这些，王东难掩心中的兴奋，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能指挥的军队眼下就只有身边的百十骑人马，这在双方的大战中无疑是杯水车薪，贸然投入进去连个浪花也溅不起来。
“全队跟随乌桓前进，相机行事。”
田豫不是愣头青，而是拥有大将潜质的人，虽然心中恨不得和乌桓人拼命，但他也知道王东命令是眼下最妥当的处置，毕竟他们的人太少了，即使已经深入敌方腹地，也难以掀起太大的风浪。
帐内陷入无计可施的沉闷中，这时一个乌桓人走的进来。他是从札可海部中招募来的勇士，对着田豫说了一大串乌桓语后就出去了。
田豫随后翻译道：“慕容毕叫各部马贼头领去他帐中议事。”
慕容毕是鲜卑人，来自东部鲜卑慕容部，至于为什么叛出部族改当马贼无人清楚，不过他确实有当马贼的天赋，短短数个年头就犯了几个大案，从而在草原上风升鹤起，一时间聚集了三百穷凶极恶之徒。这次丘居力攻汉，慕容毕见有便宜可占，首先响应，三百马匪使他成为此处最大的一个马贼。
因此慕容毕也以此处马贼首领自居，经常对其他马贼呼喝支使。
不过召集所有马贼头领去他营帐议事还是头一次，不知道慕容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田豫、太史慈一起看向王东，等他拿主意。
王东思索片刻，接着从火盆边上抹出一把炭灰，也不嫌脏，胡乱往脸上抹了两把，戴上皮帽，帽檐压低，旧皮袄散发着羊膻味，扎一看还真像一个草原汉子。
“走，小太，陪田头领去会会那个慕容毕。”
太史慈听必也有样学样的装扮一番看，然后跟着王东操着兵器一左一右的陪同田豫前往慕容毕的营帐。
慕容毕的营帐内已经摆好十余个座位，主人没有露面，只有几个早到马贼头领坐在里面，除了个别相熟的马贼在低声交谈，其他人都安静的坐在那里，或闭目养神、或东张西望，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东三人进来没有太过引人注意，里面的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自顾自的恢复了原状。
田豫没有因为王东在身后就束手束脚，而是真的拿出一方头领的派头，大摇大摆的捡了一个靠边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王东和太史慈立在田豫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往若两尊泥像。
接下来，其他头领陆续到达。实力在那里摆着，慕容毕的名字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
随着人员到齐，各路头领加上随从把一个营帐挤得满满当当，一时间里面的气味也越发的浓郁起来。好在里面的人都是提着脑袋讨生活的主，慕容毕也不敢摆太大的谱，很快就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坐在主位上。
能在草原上创下“狂狐”称号的慕容毕自有其不凡之处，刚一现身，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狼眼鹰顾，营帐内瞬间就安静下来。
光头上没有戴帽子，一道纵贯天灵盖前后的刀疤格外引人注目，加上不俗的身高，乍一见面的人都会被那道伤疤抢走注意力，不自觉的仰视起来，从而失了气势。
“诸位头领有礼了，某就是慕容毕，干什么行当，大家也都清楚，就不多说，这次请大家前来是有件事想和诸位商讨一番。”
这次马贼人员非常复杂，初次接触谁也不能确定别人是什么民族，好在汉语此时是亚洲通用语，有头有脸的外族都会说上几句，慕容毕没有自大的使用本族鲜卑语，而是用生硬的汉语说话。
下面的人不管听没听清都做洗耳恭听状，慕容毕顿了顿继续说道。
“明日丘居力大人就要率十万控弦士攻汉，其中咱们马贼自成一军跟随后军行动，只是各位平日里都干什么事大家都明白，外面的部族有几个没在咱们手里损过钱财、折过人马?他们可把咱们看做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丘居力大人因为大义压着那些蠢蠢欲动之徒，估计咱们这块地面不知被扫平几次了。咱们在白狼还算安全，可大军攻汉的途中，难免有人会暗中使刀子。汉人说蛇无头不行，某招诸位前来就是想共同推举一名首领来领导这两千马贼，一是调解分配在汉境劫掠的财物，二是防备居心叵测之徒的偷袭。”
慕容毕说的没错，马贼是草原公敌，只是这次众马贼响应丘居力的举兵令，丘居力顾忌自己的名声才叫马贼们在白狼获得一席之地，但仇恨不是一个命令可以化解的，虽然厮杀还未出现，但每日挨上几支流矢冷箭却是常事。
在白狼尚且如此，等大军开进，若有人想对这些马贼动手，或许丘居力也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等草原上少了一群祸害。马贼联合自保迫在眉睫，只是这首领归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算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