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该走了,七郎,这是当时你托我在外放贷的钱,连本带利都在这里了,你收好。”
唐旭当然不可能在此久留,当即告辞,临走前,他掏出身上的散碎银两,共有近百两,一股脑的放在小方桌上。
近百两散碎银子堆在小方桌一角,垒起尖尖的一堆,在油灯下闪着梦幻般的银光。
“这是咱们的钱?”云娘看了看沈七郎,眼神迷茫。
沈七郎视线投向唐旭,“唐兄……”
唐旭没有说话,做了个不容置疑、让其收下的手势。
沈七郎感激地连连点头,伸手偷偷抹了抹眼角,对云娘道,“当然是咱们的钱,前些年,托唐兄在外放贷,也没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怪你呢!七郎,现在咱们有了这一大笔钱,就不用为家里生计发愁了,奴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开始,她被这近百两银子惊呆了,不敢确定这些银子是属于自家的,这时听到相公做了肯定的回答,一颗心终于踏实下来了。
她伸手轻轻拿起一小块银子,目光惊喜,小嘴微张,容光焕发,整张脸都生动了许多。
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也就是三五十两银子,近百两银子相当于两三年的收入了,对眼下的沈家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更有着“及时雨”的非凡意义。
“娘亲,好多钱钱。”
三个孩子也围过来,她们虽然对钱没太大的概念,但这么一堆散碎银子堆在面前,还是有些视觉冲击力的,她们也都高兴,小手一伸,每人抓起一块小碎银。
“别拿,别拿啊,当心弄丢了,”云娘见状,急忙将孩子们手中的银子收了回来,柔声笑道,“有了这些银子,明日就让爹爹去买肉啊,买好多的肉,包多多的饺子,让你们吃得饱饱的!”
“哦——”
孩子们高兴地叫起来。
“凡人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啊,只是一小堆银子而已,就让全家都其乐融融,现在的自己,恐怕人间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放在面前,也不会有丝毫幸福的感觉吧。”
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唐旭感叹着,悄然离去。
当沉浸在喜悦中的沈家夫妇反应过来时,唐旭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唐兄……恩公!”
沈七郎冲出院门,用尽气力高声叫喊,但回答他的只有漫天的雨声。
……
“说,胡才那厮在哪儿!”
城西,胡府,深院的一处角落里,唐旭擒住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正自逼问。
“公子……公子他在‘春来居’……”
“春来居……”唐旭口中念道,一拳打昏此人,也不顾忌什么了,直接驾起金光飞往春来居。
他在花月楼做了一段时间,对秦淮河两岸的一些去处也颇有了解,自然知道春来居这个艳名远播的销金窟。
瞬间即至,在离春来居不远处降落下来,大步走向大门。
他一身杀气,衣裳尽湿,引来了春来居打手的注意,“什么人,来做甚!”
七八个打手围了过来,气势汹汹,被唐旭一拳一个通通击飞,而后随手抓起一个,命其带路。
胡才在春来居的顶楼雅阁内,一大帮狐朋狗友正在此畅饮狎妓,王甫也在其中。
砰,一声巨响,雅阁的木门被大力击碎,一道人影闯了进来。
一屋惊叫声,人人震惊,酒杯碗盏滚落一地。
胡公子在此宴客,居然会发生有人强行闯入的情形,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唐旭,竟然是你!”
人群中的王甫惊叫出声,脸上的神情十分精彩,他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闯入者竟是唐旭。
“不错,是我!”唐旭视线一转,立刻锁定了被众人拥在中间的一位胖大公子,冷笑起来,“你就是胡才吧?花月楼中咱们见过一面。”
他一见此人,当即想起,自己当时在花月楼遇见王甫,此人可不是也在一旁?
此人在众人中如此势派威风,十有八九就可断定是胡才这厮。
“正是本公子,本公子正在宴客,你竟擅闯而入,不怕本公子治你的罪吗?”
胡才面色铁青,气势汹汹地质问道,唐旭闯进来,他心里自然明白,料理唐旭的事情败露了。
不过他并不惧怕,对方虽能一拳破门,但只是一人而已,自己身边带有五六名家丁,全都训练有素,对付此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请的那四人杀不了此人,只能说是无用的废物罢了。
“给我上!”胡才挥了挥手。
他身后五六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早已按捺不住,听到少爷发话,一起猛冲上前,拿着酒坛、圆凳等物纷纷朝唐旭身上要害砸去。
唐旭面色一沉,双手一挥,几道幻剑发出,几个家丁如中强弩,鲜血激射,狂吼倒地,全部身亡。
见到这血腥场面,几名歌妓当场就晕了过去,余人也是脸色惨白,双股发战。
“这……”
胡才此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才知自己惹到了万不该招惹的人物,什么书生、跑堂,分明是杀神!
唐旭几步走上前去,提起他衣领,扯将起来,双眼逼视,“说,为何要害我?”
“都是王甫这厮出的主意啊,在下是被他坑了啊……”
胡才浑身哆嗦,急忙辩解,看到刚才那一幕,他知道对方说杀就杀,决非闹着玩的。
唐旭双目一眯,立刻向王甫望去,目光有若实质,刺得王甫全身发寒。
“他胡说!我根本没有给他出任何主意,此人无耻之尤!唐兄,咱们是老熟人了,你还是我家的房客,你千万要相信在下的话啊……”
王甫虽是畏惧胡才权势,但事到如此,面临杀身之祸,哪里还顾得许多,也是一股脑的推个干净。
非但如此,他还竭力同唐旭攀交情,只盼他能被自己言语打动。
“你打谅你是什么好东西!早就惹得老子不痛快了!”唐旭一手提着胡才,走过去将王甫也提将起来,将俩人同时往地下重重一丢,“你们俩人对质!尽快说出来,我没什么耐心!”
在唐旭的凛威下,一盏茶后,所有内情都被俩人倒个干净。
“原来如此,好,好!”
唐旭越听目光越冷,“该杀,你们都该杀,一个卑鄙无耻,一个视人命如草,全都该杀!”向胡才冷声道,“帮你找人害我的是哪个?”
胡才这时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伸手朝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指了指。
唐旭点点头,一道幻剑射出,杀了那管家。
他这是为沈七郎一家绝了后患。
而后,他一转身,盯着胡、王二人。
他可不是宁雨,宁雨有不得已之苦衷,不想惹事,宁可委曲求全,他却无须顾忌重重,城隍都斗了,还怕什么,他已决意杀此二人。
胡、王二人目光畏缩,不敢与之接触,只是目光深处,都闪动着一丝怨毒。
“你不能杀了我!我父是江宁通判,我舅是枢密院高官,你杀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若不杀我,我保你没事……”
胡才终于惊恐大叫起来。
“我管你是谁。”唐旭淡淡说道,干净利落,一道幻剑结束了他性命。
“不,唐兄……”王甫才说了三个字,额头被一剑穿透,仰面倒下。
唐旭料理了此二人,目光一扫,阁内一众人大多已被吓晕,余下几个胆气稍壮的也是呆若木鸡,分明也是吓得傻了。
唐旭冷哼一声,待要离去,忽地身形一顿,微一沉吟,当即欺身过去,将清醒的数人一一拍昏。
紧接着,他神识外放,透入各人脑中,进行搜魂,抹去今夜记忆。
这些人虽都是纨绔,但未必有何恶行,还是不要在他们心中留下什么阴影,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些歌妓,更不该让她们承受这些。
诸事毕,金光一闪,一道身影直接从窗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