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北挑眉:“好,那我问你,Toas的父亲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最要好的朋友结婚,他怎么说也应该趁这个机会,跟我们大家见个面认识一下吧?”
“我说过他公司里有事情,回不来。”
很简单的借口,姜北北当然不信。
“好,就算是他公司里有事情吧,那照片呢?这个总该有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快速的滑动着走到我面前,举起手中的光亮。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这个手机相册里为什么连一张男人的照片都找不到?你不是结婚了吗施敏?那你的老公呢?你孩子的爸爸呢?”
一股寒意缓缓的从心间散发,我咬了咬牙,上前走了几步,刚想要推开堵在落地窗边的姜北北,就听见隔壁的阳台上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Dad……。”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听见趴在肩膀上的Toas笑咯咯的朝着对面阳台上挥舞着小手:“Dad,Dad——”
我僵硬的愣在了原地,突然就觉得好笑起来,两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个称呼。是因为心虚,也因为害怕。
刚刚还振振有词的姜北北有些诧异的探出个脑袋,看了隔壁一眼,登时面若桃花。
“Hello——”负二级水平的英文从她嘴里吐出。
我回头,就看见一位黑头发蓝眼睛的高品质帅哥冲着这边灿然一笑:“Hi——”
姜北北笑的牙花乱颤,扭捏着走上了阳台,蹩脚的英文再次响起。
我无奈的摇摇头,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走进了客厅,嘴里轻声纠正:“Toas,不要随口乱叫爸爸,知道吗?”
“Dad。”小家伙固执的指了指阳台的方向。
我蹙眉,语气变得很急:“Toas,mommy say last time again,don’t yell dad ,understand?(妈妈再说最后一遍,不许乱叫爸爸,听明白了吗?)”
“Mommy……。”怀里的小家伙有些委屈,眨了眨光亮的眼睛,依旧指着阳台的方向:“Dad。”
我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看见姜北北神色慌张的从阳台上跑了进来。
正诧异着,就听见外面的阳台上传来了朦朦胧胧的男人对话声,还没来得及听的真切,姜北北就慌里慌张的关上了门。
耳边传来Toas咿咿呀呀的声音。
“Dad。”他变得有些急躁,小小的身体拼命的朝阳台的方向挣去。
我无奈的纠正:“Toas,那不是爸爸,爸爸不在这儿的,知道吗?”
站在一旁的姜北北轻声嘟囔:“那可不一定……。”
“你说什么?”我有些烦躁的问。
姜北北眼神躲闪:“我!我是说……孩子说的也不一定不对……。”
“你什么意思啊姜北北!”我有些恼火。
姜北北脚一跺心一横脸皮索性厚道底:“那你倒是说啊!他父亲到底是谁!”
我冷了脸色,一声不吭将怀里的Toas放在沙发上,自顾自的拉过地上的行李箱,开始整理行李。
姜北北却不依不饶起来:“你怎么不说话了,陶一周这三个字就那么让你难以启齿吗?”
我不理,她就急了。
“施敏!”她蹲下身,“当年你突然离开的原因我暂且不问你,陶一周当年堕落成什么样子我们也暂且不提,可是Toas是需要父亲的,他已经两岁了,他需要父亲的疼爱,你明白吗!”
她还在陆陆续续说着什么,可是我却再也听不下去了,眼前的行李箱里装满了粉嫩的小t恤和洁白的小纱裙。
这不是我的行李,我轻轻地想着,眼睛却直直的盯着箱子的边角,一个布满裂纹的陶瓷杯静静的躺在那里,小孩用的汤勺和体温条斜斜的倚在里面。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心脏停止跳跃,我屏住呼吸,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杯子,就听见姜北北轻声嘟囔的声音:“周启云怎么把这个给我装来了!这杯子都裂成这样了早就不能用了,还死活不让丢——”
我浅浅的呼吸着,眼睛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陶一周,我轻声呐喊,指甲轻轻地陷在手心里。
一个幼小的身影轻轻地走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
“妈咪,睡睡……。”小家伙揉了揉眼睛,讨好的亲了亲我的嘴巴,扑进我的怀里。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的笑了笑,抱起他,走进了卧室。
深夜11点,世界陷入沉睡。
我缓缓地坐起身,将小家伙踢翻的被角掖好,静坐了一会儿,才赤着脚走进了客厅。
夜色寂静,天上没有什么星星,可是月亮却十分明亮,清冷的光芒凉凉的洒落下来,却在我的脚边戛然而止。
不远处的茶几上,那只破碎的陶瓷杯悄然而立。我轻轻的走过去,将它拿在手心里,触手一片冰凉。
昏暗的天光中,细腻的工笔图画淡淡的映入眼睛里。
日出袅袅的海边,穿着婚纱的女孩,还有……西装革履的少年。
怪不得,当年他这样看重这个杯子,原来是这样……
我苦涩的咧了咧嘴角,在月光下轻轻转动着杯身,那一行极小的字体就在杯耳的缝隙中徐徐而现。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