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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河东线腔剧本《七斤三两》(1)

张纪平编剧

《七斤三两》是本世纪初创作、演出的线腔小剧本。它讲述的是刁蛮无理的豆腐女在风雪交加的年关,把年迈的婆婆赶出家门。倒卧在雪地里的老人被下乡寻访的县官搭救。县官携老人与其子、媳交涉,豆腐女竟提出母爱子情17年相互抵扣、互不相欠的歪理。县官巧设妙计,要以她丈夫杀猪郎出生时七斤三两的体重,从他二人身上割下相同分量还给母亲,夫妻二人从中受到教育,表示今后要孝敬老人。

该剧情节简明,人物尽管不多,但所反映的却是一个社会伦理的大问题,鞭挞了自古到今存在着的虐待老人的社会恶习,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在2002年“山西省小戏、小品、小剧种调演”中获得了最佳剧目奖、编剧一等奖、表演一等奖(饰演县官的程小荣)、导演一等奖、音乐设计一等奖、舞美设计一等奖等多项奖励。

线腔《七斤三两》与上世纪八十年代创作、演出的线腔剧本《隔门贤》,都是在保留线腔特色、地域特色基础之上,同时具有时代特色、审美特色的艺术佳作,堪称线腔改革的成功作品。

剧中人物

豆腐女

杀猪郎一一说话口吃。

母亲一一杀猪郎之母。

县官。

衙役一一甲乙丙丁,是衙役也是轿夫。

幕启

布景:写意景,雪花。村舍

道具:石墩,杀猪用的案板,刮子,砍刀,捅伤刀等。

在线腔特色音乐中,剪影:

豆腐女木偶动作上,杀猪郎跟上,母亲被招上,豆腐女指责婆母,意将其往外赶,杀猪郎拦,豆腐女怒踢,转身推母亲,杀猪郎急拉母亲,豆腐女指责杀猪郎,终将母亲推出家门,豆腐女指着杀猪郎逼迫其往后退,母亲倒在雪地。

幕后独唱:

刁钻的媳妇心太狠,

年关将婆母赶出门。

寒风中老人倒在地,

大雪茫茫降纷纷。

音乐声中,四轿夫舞蹈动作与县太爷上。衙役胸前一个大大的“轿”字。

县官(唱)体察民情去乡里,

不怕天寒风雪急。

精简随行少官吏,

轿夫他也是衙役。

衙役(齐)哎,轿夫我也是衙役。

衙役遇躺倒雪地的老人,停。

县官为何不走?

衙役(齐)前边雪地上有一老人躺倒。

县官落轿。(下看)老人为何倒在雪地之上?老人家醒醒。

母亲(慢慢挣扎起半身,又倒下)

县官老人家醒醒。

母亲(挣扎)

(唱)昏昏沉沉如梦境,

耳旁忽听有人声。

两腿疼痛站不定,

原来我倒在雪地中。

衙役(白)老人家,有什么冤枉之事请给我家老爷说说。

母亲老爷!你是县老爷?见到你我老婆子就不死了。

县官你一一你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吧,我也许能给你帮个忙。

母亲老爷,我,我老婆子命苦呀!

(唱)老身就住此门中,

三世屠宰做营生。

只因年迈不中用,

大雪天被媳妇赶出门庭。

饥寒交迫难活命,

不如一死了残生。

县官哈哈,不孝之媳,风雪天把婆母赶出家门,真乃天良丧尽!(脱下自己官衣)天太冷,老人家,把我这衣服先穿上。

母亲(忙阻)哎呀,大老爷!使不得,使不得。这是你的官衣呀。

县官衣服嘛,有啥使不得的。我穿上能办公,你穿上能挡风。

衙役穿上吧,我家老爷就是这个脾气,不讲究。

母亲(穿上)

县官(对衙役)来来来,你们俩听着,今个风雪甚大,你们暂且把老人家扶到后边屋檐之下,(衙役丙丁将老人扶下)正好,我现在这身打扮,前去叫门,再做查问,看老人家说的是真是假。

衙役老爷,你一人前去,我们放心不下,人家可是杀猪的,能将老娘赶出家门,可见心狠手辣。

县官不怕,不怕。你们眼放亮,耳放尖,只要听我高声喊,赶快到门前,我绝对安全,没有危险。去吧,去吧。

衙役(指老爷帽翅)

县官(笑,将帽翅拔下塞进自己怀里,并示意衙役退下,然后上前拍门)

无人应

县官(又狠拍门)

杀猪郎在前,豆腐女在后

杀猪郎(欲上前开门)

豆腐女(怒喝)过来!

杀猪郎嗷,嗷一一

豆腐女今天这事你闪后。

杀猪郎(退回)

豆腐女定是那老东西还没走。(上前听)

县官(又狠拍门)

豆腐女(惊)哎呦呦,这老东西越冻劲越大了。(猛开门,县官进,豆腐女看也没看就往出推,仔细看不对劲)哎呀,你,你是一一

县官我,我是南庄上的。明天都过年哩,我家的猪还没杀,叫你们给我杀猪来了。

豆腐女那好。当家的,取家伙,咱们马上走。

杀猪郎对,对,对。

县官先慢着。我跟你俩说哩,我那条猪可大的很,难杀。

杀猪郎客客客,客官,我,我家是是是祖祖传杀猪,不管多多大的猪,都都都能杀一一卖卖卖一一

豆腐女你别说了,我说。我掌柜的杀猪手艺不错,卖肉的时候就不用秤,要多要少,咔嚓,一刀子下去刚好。人常说,耍把戏的全说打场子,杀猪的全凭翻肠子,我婆婆把翻肠子的绝招传给我了,用醋把麸子一拌,装进去拿水一灌,又软又潺,翻着不断,还净了个没板。

县官哎呀,没看出你俩这本事还不小哩。不过,我那猪都喂了十几年了啦一一

豆腐女哎呀,客官,你是不是胡说哩,你都叫猪吃啥哩,就能喂十几年?

县官吃啥哩?小时侯吃人奶哩,大了吃饭哩,光长心眼不长肉,皮还挺厚。

豆腐女(大笑)客官,你那猪都老了。人老了就没用,猪老了得赶快要它的命。(转身拉杀猪郎)

县官(背语)看来老人家说的不错。

豆腐女我和我家掌柜的给你把它杀了。

县官哎,慢着,慢着。实话给你俩说哩,我就没猪。

豆腐女(同惊)没猪?

杀猪郎

豆腐女客官,你这人神经是不是不正常,过年价,我们都忙忙的,你一会有猪,一会没猪,胡言乱语,反复无常。

县官不是我反复无常,是我在门外雪地里遇见你娘。

豆腐女啊一一?掌柜的,多管闲事的来了,老办法,往出撵!

杀猪郎你,你,你出去。

县官我要是不出去呢?

豆腐女掌柜的,拿家伙!

县官你敢!我是县太爷,(从腰里拿出官印)官凭印,虎凭山,老爷我随时把官印带身边。

豆腐女假的。你说你那是大印一件,我看你那像半截子砖。你头上没有铲,腰李没有圈,官服不见面,冒牌货,往出撵!

县官(从怀里掏出帽翅)我这里有铲,官服在你娘身上穿。(大声喊)来人一一

众衙役上

县官(插帽翅,穿官衣)将这两个不孝的东西带回公堂。

衙役甲乙上前抓住豆腐女和杀猪郎。

县官(转思)慢。就在他家门屋檐下审判,让巷道里百姓观看,老爷如何公断虐待老人之案。

衙役甲老爷,没有公案。

县官杀猪用的案板。

衙役乙老爷,没有惊堂木。

县官杀猪用的刮子。

衙役丙老爷,没有杀威棒。

县官轿杆就是杀威棒。

衙役丁老爷,公堂上没有海水朝阳的红太阳。

县官看一一!

中景出现红太阳。

县官这会儿大雪已停,天气放晴,天上的太阳正红,升堂!

衙役列队升堂。

衙役(齐)跪了!

母亲与儿子、媳妇皆跪。

县官老人家别跪,你且坐了。

衙役丙丁以腿当椅让老人坐于腿上。

县官老人家,说吧。

母亲我,我说。

(唱)见畜生不由得浑身打颤,

老泪滂沱洒胸前。

我生过三个子都把命断,

只有他小畜生存活人间。

自从他奴才降生后,

我把他就在口中含,

天不幸他的父去世早,

单留下孤儿寡母度日难。

(加白)儿啊!

你五岁那年家乡遭荒旱,

娘抱你逃难奔外边。

也是这腊月天风雪弥漫,

你畜生冻又饿哭喊连天。

娘将你暂留在破庙后殿,

冒风雪为儿讨饭奔前山。

急转回失足跌落悬崖上,

忍伤痛爬进庙里边。

半块馍馍塞到你的手,

你吃馍娘流泪我心喜欢。

同是风雪天,

同是腊月天,

娘为儿子去讨饭,

你夫妻却把娘赶离家园。

你今见媳妇吓破胆,

她忤逆不孝你不敢言。

杀猪郎哭着向娘跟前欲跪,心里内疚,豆腐女拉他一把,狠瞪了一眼。

母亲(加白)媳妇,你一一

(唱)想当初咱两家交好结亲眷,

你豆腐女才嫁我儿杀猪男。

春夏秋冬快似箭,

你到咱家十七年。

十七年我把你当亲生看,

十七年我为你们把血劳干。

十七年我的心操碎,

十七年老了无人怜。

到如今,儿子不管,媳妇她撵,

有家难归,凄凄惨惨,

挨冻受饿,泪流满面,

难道说人老了就这样可怜。

县官(将刮子做惊堂木一击,指杀猪郎)说,为什么将你娘赶出家门?

杀猪郎(口吃急的说不出)我,我,我一一

县官你口吃,说不出,你站起来唱着说。

杀猪郎站起,豆腐女也随着欲站起。

衙役你,跪了。

豆腐女复跪。

杀猪郎(唱)我的娘她疼我疼不够,

赶走她我暗中也把泪流。

我的妻她,她好厉害,

豆腐女(怒指杀猪郎)你说什么?

杀猪郎(接唱)

可她对我情谊厚。

见了她我心里怕,腿发抖,

好似乌龟缩了头。

她说要赶我娘走,

再难受不敢让娘见中留。

她又说一一

我的娘老不中用活不久,

看长远夫妻关系不能丢。

我这人从来没有主心骨,

猪油脑袋我是一个大昏头。

县官豆腐女,你还有何话说?

豆腐女大老爷,这是她一面之词。常言到,有理说不输,无理说不赢,我要赶她走,自然有理由。

县官哈哈,不养活老人还有什么理由。你给我说,你给我讲。

豆腐女大老爷!

(唱)她养活儿子十七年,

她的儿十七岁把婚完。

我十六岁娥眉染,

嫁到她家十七年,

十七年她确实对我好,

十七年我也对她贤;

十七年她养儿子恩德重,

十七年我们养她情如山。

恩德情义两相抵,

从今后不再和她有牵连。

因此上把她往外赶,

合情合理很自然。

县官哈哈,你这是个啥理?

豆腐女啥理?母爱十七年,子情十七年,情义两相抵,难道不是理?难道不是理?难道不是理?

县官(被豆腐女逼得退至桌案前,气急)

(唱)两个十七年,

众衙役两个十七年,

县官母子情分怎能完?

衙役不能完,不能完。咋说都不能完。

县官(唱)十七年怎能两相对?

十七年真叫人啼笑皆非。

十七年歪理牛头马嘴,

十七年歪理胡扯一堆。

十七年歪理牵强附会,

十七年歪理无事生非。

十七年歪理怎定罪?

十七年倒叫本官司好难为。

豆腐女(白)大老爷!

(唱)十七年理由推倒,

你带着人役赶快回!

(白)不要等我撵你了。

县官你,你,你一一(用刮子欲打豆腐女)

衙役老爷,那是惊堂木。

县官啊,惊堂木。(放下又举起案板欲打豆腐女)

衙役老爷,那是咱断官司的公案。

县官啊,是公案。(只得又放下)

衙役老爷,你把我们的活都干了,看我们的。

(举轿杆打)

县官(急拦)不敢。

豆腐女老爷,你说不过我的理,知法犯法,动手打人,你打,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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