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考虑为那些在深夜收听电台诗歌节目的人颁个“晚间厨娘”奖寂静是必须的,但透过你嘲弄的眼神,我不知道我在厨房里的聒噪能保持多久。诗人的厨房像一部百科全书,但现在成了仅仅是你收听短波收音机的地方。谁说每一个等待写作的夜晚不是硝烟弥漫的?你从保罗·策兰的回忆录中抬起头来,我已成为另外一个人一那个不朗诵的人,在边境的那边摆弄挡风目镜,死去的人继续围在我的身旁,等待电话突然响起,“我在公共汽车上读完你的诗”。而是谁妨碍了那个女售票员的回忆?她越过英格兰的浅栗色的眼睛,嘲弄仿佛电台直播间的红灯乱闪——又到了前方被限制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沉默,即使我已不在那个浊雾翻滚的国度”。
在我的肩头后面,怀疑如同时间的厨娘:她善嫉的妻子向我报告,他夜晚一直待在厨房里试图写作,但彻夜泪流满面,他已经写不出他拒绝要写的东西。而我定期去那里探视,盛宴必须在深夜才举行,我安慰一个诗人在晚间厨房里的吸烟姿态。在北京近郊的福利院,我梦见纺织车间轰轰的鸣响,在那里有我读出的不同的词:“工作围裙。”我看到了幻觉中的超市,没有煤气灯,我的女孩能在那串采购什么?我重将上个世纪的暴风雪拂过她的额头。
“要有一间自己的厨房。”我不是那个维多利亚时代的女作家,我的一生却布满了和她梓焦灼的淡色雀斑。在社会主义寂静的公共大食堂罜,我重读吉皮乌斯的诗歌,她是否是来自缪斯彼岸的“晚间厨娘”?整个国家的大厨房都在穿衣镜里,我为诗歌送上了厨房荦寂静的聒噪。她在继续迟疑,是否再次扑上我的肩头,她的笑声弄脏我另20年的饥饿“让俄罗斯遗忘吧,我已是另一个。而晚间厨娘是最极端的诗歌极权厨娘,在那些外省评论家蹩脚的模仿中,在文学副刊式的世纪饥饿中,我猜出了她要对我说出的话怜悯;而她拒绝对我说的话:爱。在空旷无人的芬兰图书馆里,你栗色的发梢映照了北欧读书之夜。在我未能回到你的那些时日里,爱曾是最肮脏的食谱,但你至今也不能确定(诗人们夜间总在厨房里写作),诗歌是这个时代最极端的厨娘还是最蹩脚的厨娘。
现在,你已离我远去,对你的回忆来自诗歌的边缘,来自晚间厨娘对寂静最聒噪的猜疑。面对那些仍然坚持在晚间厨房里写作的诗人,面对他们虚伪的饥饿,我发现尽管我早已退出了这硝烟弥漫的工作间,却仍旧和他们起妨碍那来自写作边缘的盛宴。在那里,在死者聚集的“未到之处”,我发觉我们过去的女友重又聚集,她们用爱的饥饿挡性我们的才华。的确,对于爱情,诗歌的确是最鳖脚的晚间厨娘,是“在天灾人祸之时”的盛宴。所以,出于来自诗歌边缘的恐惧,我取消了这项晚间厨娘奖。她读慊了我的沉默,并把诗歌的暴风雪即时全部还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