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思衬此处时,帘幕重幄中的倩影幽幽的抬起纤纤素手在那几根琴弦上撩拨了几下,清新的琴音在雅致中,一声声,便如澄澈的碎玉般叮咚。仿佛饱经人世沧桑,阅尽漫漫烟尘,又似穿越千年的光阴,最终寻觅到的,不过是前尘的旧梦依稀,而这一世,潦倒荒芜的,依旧是捉弄人的命运。
正当众人心中一片凄淡,难以自拔之时,琴声陡然一转,依稀把人带进了荻花渐黄,枫叶渐红,惆怅、潮湿的秋夜。在似散未散的薄雾寒烟轻笼里,低眉信手续续弹,续续弹。弹尽繁花凋零刹那红颜老的孤独冷落,弹尽平生转徙江湖间无处寄相思的一声叹息,弹尽一壶漂泊天涯零落缘州的心灰意冷,弹尽欢离一曲悲歌道不尽尘世苦的无奈沧凉。
琴声铮铮流转,幽婉清愁。行默默,声声思,相知易,相守难,大珠小珠落玉盘。
听闻此处,冰漓早已禁不住这二十余栽漂泊江湖的孤寂清苦,潸然泪下,浸湿衣巾。
如果这一生注定命运多舛,漂泊流浪,注定枕着细雨与清风明月相伴,注定把酒言歌,行侠仗剑走江湖,把一腔凌云壮志换成云淡风清的浮烟,又何必感伤太多,索求太多。如果想透了,发现不过是用红尘的枷索给自己上了一副镣铐,让自己禁锢其中,深陷其中,却又不愿放弃这一切抽身离去。终究一切切苦在自己!
琴声由刚才的激昂慷慨既而变的深沉浑重,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渐息,渐渐息。一如寂廖阑珊的月夜,苍苍茫茫的江头,薄雾寒烟,在漆黑辽阔的夜幕中淡去,留下的只是一层薄薄么印痕。
然而,在一切淡的化不开,放不下的时候,忽而弦音一调,一声高亢,转而一切停顿,静止无声。仿佛时间行止不前,万物不复存在,千转百回之中只有那几声曲调,让人,魂牵梦绕,经久不息。
多少事浮生若梦,多少人终成过客。
一曲舞罢,众人尚自回味,只听弹奏者道:“小女子水芷清多谢各位江湖好汉、武林同道捧场!”声音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极是雅致婉转。说罢隔着重帷,拉着身旁的献舞者向众人一鞠,便悄悄退了出去。
此时亭外掌声雷动,极为气势壮观。
“此是何人?声音似曾相识。”冰漓向叶天凌抬头问道。
叶天凌淡然一笑,挥挥手让侍女给两人琉璃盏中斟满酒,道:“观了曲舞,也不能辜负这如许美酒。”
冰漓也不再纠结这似曾相识似在哪里相识,便端将起酒来痛饮了几杯,以期压下方才胸中升起的凄凉之意,又盎然笑傲于当前,当即夸赞起曲舞的美妙,不辜负湖心阁之第一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