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距离上海二百六十公里的扬州,没有那么多纸醉金迷的穷奢极欲,也没有颠倒错乱的时差工作,更没有朝九晚五的工作压力。她坐在门口,看着袅袅炊烟融合在落日如辉的暗黄中,看着哥两回来的时候一起坐在一辆三轮车上,还有一堆的玉米悠悠的开回家门口。
奚淋抱着玉米棒子回来,招呼黑皮女人来帮忙:“昨晚的大暴雨一下子就把地里的玉米庄稼倒了不少。”
她看到奚东对她友好的笑笑抱着一堆玉米进了房,她起身跟在奚淋身后,一起去了后院。她呆在他身边,跟着他一样把玉米叶子拨了,放在水盆里。
“今晚带你去东关街吧。”他见她百般聊赖,想起了扬州出名的夜市。
她点头,低头指甲把叶子从细缝里抠出来,脑海里一直都在回放,沉沉的,她以为逃到这里,就可以让自己解脱,想到这里离他也只有二百六十公里,又怎么会不想赶回去,她没有心思散心,呆在这里与病房同样的无济于事,既然自己那么想回到他身边,为什么只选择默默等待。她闭上眼,他捂着自己腹部,惨白的容颜,诡异的尖叫。
奚淋看她的神情又开始不好了,他知道她在这里也是心事重重。看到的东西越发的安静,心里的人就变得越发珍重。
他突然拍了拍她的背脊,她扭过头对上他微笑安慰的脸:“没事的。”他见她回应一个笑,就低头继续弄着玉米。
当扬州的夜空里迎来群星点点,家里的灯火通明前有一辆电瓶车正整装待发。奚淋给文姜戴了顶帽子,他骑上去冲奚东挥挥手:“我先走了,你帮忙洗下碗筷。”
这里没有路灯,小巷里一辆捷安特幽静的转悠着,不一会儿,她扭过头就出了一块木牌子上刻着方巷镇的木牌。他锁好车,拉了部车,文姜一路上看着车辆来来往往,终于从荒无人烟的镇里到了比较繁华的扬州地段。
当她看到类似于南京路一样的步行街时,她发现那是一整排的品牌服饰,奚淋告诉她,这是扬州最繁华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手里提着袋子,好不容易有点上海的气息。他们下了车。跟着奚淋进到一个石路铺排的老街,两边都是木头门做的店面,川流不息的人群热闹的集市,她抬头,奚淋在她走神的时候拿来两串冰糖葫芦,她看到那映衬的一串大红,欣然一笑,甜甜的山楂片吃在口中。
那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时空穿插,她吃下去的会是什么,血!瞳孔放大,眼神里开始出现恐惧,她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剪辑过的画面,扔掉了糖葫芦,慌乱的走在奚淋前面。奚淋见她又开始精神恍惚,立马拉住挣扎的她,强硬的抱在怀里:“醒醒,文姜醒醒!我是奚淋!”
在他怀里挣扎的女孩突然不动了,抬头,他看到她眼神里的空洞,诡异的惊人,她面无血丝,口中像是说着什么,傀儡般的倒在他怀里,奚淋在她耳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给你吃什么东西了?”
文姜眼神中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而此时,她脑海里出现的东西全是红褐色,印染的石子路,印染的血人,朝她扑面而来的全是血!她的双手,渗出的也是血,脑子里是尖叫声,男人的尖叫声,到处都是疯狂的吼叫还有疯笑。
奚淋见她在他的手臂上拉出一条条的红印子,嘴里想喊却喊不出的救命,几乎要挣脱他的手,想逃跑。她死命的晃着头,惊恐的看着四周。东关街的一切都变得灵异。他头一次看到失控的文姜,立马将她抱起,打了辆车就往医院赶。
车里她好几次想打开车门,要跳车,口中一直用起音吐着:江茨,江茨……
奚淋把她抱起来往医院里开急诊,医生给她打了针镇定剂,让她躺在床上先睡觉。他坐在旁边等着医生治疗,医生用手电筒照照她的眼睛,问奚淋:“她这样多久了?”
“貌似今天一次吧。”
“可能是药物作用让她出现幻觉的。”医生告诉奚淋,“她有在服用什么药么?”
“没有。”
“那可能是之前服用的,现在突发罢了,那你好好照顾她,等她药物作用过去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幻觉了。”医生给她开了点镇定药,“有问题让她吃这个吧。”
等医生离开之后,他拿出手机给言萧拨了过去。
“文姜怎么会被人下药了?”他心里有点不爽。
“大概是江寒。”
“谁啊?”奚淋不解,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那么多事。
“我明天去接她。你自己也做好准备吧。”对方的声音有些疲惫,就草草的挂了电话。等他挂了电话,某人皱着眉头,晃晃悠悠的抓住他的手,她虚弱的皱着眉头,想说点什么,口型一张一翕的。奚淋看了一会儿,随身摸出了一张餐巾纸和笔,让她写。
她轻轻的写着:手机可以借给我么?
“如果是找言萧,他不会接的。”他把手机给她。文姜点开联系人,给言萧发了条信息:接我回去,求你了。文姜。
当她看到短信发送成功的字样,嘴角向上弯起,沉沉的昏睡过去……
奚淋点开手机发件箱,看了看她疲劳的样子,叹气:“这是我留在你身边的最后一段时间了么,你用得着这么快想离开我么。”
她再次回到烟云缭绕的仙岛,这次看到坐在地上静幽幽的望着一切的人是,江茨。她朝思暮想多久,这回怎么可能不是他。她想走过去,却发现自己迈不开腿,她想喊,喉咙里却生疼的说不出话。她注视着坐在地上眼睛里溢满忧郁的他,当他起身才发现他身上全是大小不一的口子,他起身的时候,艰难的靠着身旁的树枝扶起,一瘸一拐的朝她的方向越来越远。
她见他要走,突然变得心里很慌张,想追上去,腿却死活迈不开,一看她下身早就被藤蔓牵制住了,她吼不出来,只能哭,伸出手想拉,此时他像是听到什么,转过头,她才发现他的脸上也是伤口,还有挂满的眼泪水,他纯净的脸上露出最后的笑容,朝她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