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思一呆,愕然朝他瞧来,秀目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程天羽惊觉她娇躯微颤,香肩粉背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悸动,知她内心现时的激荡,却全然弄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听了都能坦然接受,甚或一笑置之的他的“失忆”居然对苏静思本该宁如止水的心绪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你、你真的……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苏静思双目填满疑惑的神色,香唇抖动数次,才勉强说出话来。
程天羽点头。
苏静思难掩惊讶之色,盯着他沉声道:“这是真的?你没有骗我?”
“给我个胆子也不敢对……思思你说瞎话呀。”程天羽继续着他的“挑逗”。
苏静思身子后是被麻到了一般僵在当场,呼吸急促起来,秀目露出回忆追思的神色,似记起久被遗忘的那段往事。
“五年前,倒底发生了什么”
苏静思挣脱开他的双手,身子往后退了退,却没有回答。
“说啊,倒底发生了什么?”程天羽急急追问。
苏静思沉默片刻,似是有点怕他看破自己芳心历乱的锐利眼神,无力地垂下螓首,依旧不答一字。
程天羽被一种前所末有的情绪彻底支配,抢前三步,直抵和苏静思呼吸可闻的近处,俯身审视她的眼睛,轻柔却压迫力十足的道。
“告诉我!”
苏静思没有再退开,深吸一口气,凄怨郁郁、欷嘘缅怀的神态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明眸闪闪生光,回复了一贯恬静无波的笃定神态,仰起俏脸往他瞧来,若无其事的道:“没有啊,什么五年前,我不知道。”
程天羽见她守口如瓶,失笑道:“思思不肯说么?难道要我去问其他人。”
听到“思思”两字,苏静思娇躯没法控制的轻颤,喃喃的道,“这是程、柴两阀的禁忌,问了也没有人会告诉……”猛地发觉说漏了嘴,兰指一掠鬓发,瞬间展露出她天下第一名妓黠慧风liu的俏样儿,神采飞扬,美目盼兮,明艳照人,笑靥如花,“静思一介纤弱女子,哪有资格接触贵阀的事情,四公子想听听曲子静思自当献艺,若是追问其他事情事情……未免就找错人了。”
不得不说,苏静思的掩饰功夫十分了得,稍一敛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但在察言观色、洞察入微的程天羽面前,无论她怎样装,无论她装的有多像,那强自按捺住心中激荡、忍着喷薄欲发的感情冲动,宁愿说谎也兀自不肯泄漏的细微神情全被他一一看在眼中。
“我乏了,想小睡一会,四公子还是先回去吧。”
苏静思眸中令人难以明白的炽热光芒一闪即逝,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女人真的真的这样善变么?
程天羽暗叹,之前还含情脉脉的一句“程大哥”叫得他连骨头也差点酥了的温婉佳人居然眨眼间变回了当日在大庭广众之下惊艳全场,冰清玉洁,娴雅端庄,对任何男人都不假辞色的帝阙琴仙。
定了定神还想追问下去,苏静思道:“翠儿,送客。”
程天羽无奈,只得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他驻足顿步,盼望苏静思回心转意留他下来,岂料等着他的竟是苏静思冷若冰霜的脸容。
最后关头掉链子,哎!
程天羽苦笑着推门离开,穿过两侧摆满盆栽的回廊,眼看要走下木阶去往一楼,香闺内忽然传来苏静思一声幽叹。
“三天后,静思会启程前往江南,探望家乡受灾的难民,这段日子来多谢四公子的关照了。”
程天羽脚步稍见迟滞,唇角微翘,眼神倏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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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安排一下,我要去江南!”
回到风门,程天羽劈头便道。
“什么!?”唐纳德一呆,半天没反应过来。
“安排一下,我要去江南!”程天羽重复了遍。
“江……江南?为什么啊,四少爷。”唐纳德不能理解。
江南水患,润、常、苏、湖、杭、睦、歙、婺、越、台等十数州淹得一塌糊涂,百姓流离失所,号恸满野,情状惨不忍睹,旁人避之、怯之、远之唯恐不及,四少爷莫非疯了,居然放着京中鲜衣美食的日子不过,要跑江南去!?
“怎么,我做的决定需要向你解释理由?”
程天羽面色一沉。
“不不不,属下……属下只是问问。”
“我要是不想说呢?”
“这个……”唐纳德犹豫了一会,陪笑道,“江南正值水患,四境一片泽国,四少爷想去游玩……还是考虑考虑的好。
“我不是去玩。”
“那四少爷是……”
“嗯?”程天羽扭头瞧他,只在看第一眼时双目亮起精芒,接着又回复那种玩世不恭、倨傲自负的神态。
唐纳德在风门多年,岂会不知打听主子的隐私是要不得滴,为什么一再追问非要知道我去江南的理由?
程天羽大讶,脑中猛地闪过苏静思那句说到一半的话。
“这是程、柴两阀的禁忌,问了也没有人会告诉……”
我身上一定隐藏着某个秘密,大秘密。
关于程柴两阀的大秘密!!!
联想到苏静思的态度转变,一前一后判若两人,联想到宴会时柴秀宁没原由的、处处和自己作对……
程天羽脑中一个激灵。
江南、苏静思、柴秀宁,五年前的一切和她们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