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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同治时期(5)

只是他不能唱昆曲,一唱就露馅儿。这样的花脸在当时只能算做半个花脸,短一条腿,是会被同行歧视的,搭硬班子只能挂二牌。

42、快快黑

大、二花脸兼工,他有点口吃,故使唱念都不太真切。但其做戏十分认真,身架和扮相也还可以。他常演的戏有:《炮烙柱》饰梅伯,《黄沙岭》饰闻太师,《八义图》饰屠岸贾,《龙凤剑》饰闻太师,《匕首剑》饰荆轲等。他能戏很多,但特色较少。

43、子都生(杨登科)

文武小生,大干瘦个儿,扮起戏来高人一头,十分压台。他嗓音欠佳却很会唱,擅于抒发人物感情,只是南路味较浓。其功底深厚,艺术卓绝,擅演一路靠架戏,因《伐子都》中扮演子都维妙维肖、入木三分而得艺名。当子都战败抢城时,颖考叔在城楼,他在城下,二人答话时,只见他面露微笑,实藏祸心,在频频相顾中猝然甩出袖箭,将颖考叔射死在城楼,活画了子都的口蜜腹剑、阴险歹毒。当子都得胜还朝,郑庄公出迎时,他一见庄公,眼前顿时幻出颖考叔的形象,不禁惊惶失措,继而强按惊恐,一路磋步进城。酒席筵前,子都做贼心虚,举杯间仿佛又见颖考叔在眼前显现,大叫一声,从酒桌上一个窜扑虎高高窜出,生动地表现了子都的惊恐失态,又是神来之笔。当他精神错乱失常,坐在宫殿龙椅上时,又见颖考叔前来向他索命,他神不守舍,恐怖到了顶点,从高桌上扳朝天蹬然后放叉直下,落地后又是一个“僵尸”,吐血而亡。一连串高难动作,使观众目不暇接,拍案叫绝。

他演的《黄逼宫》也是一折别出心裁的杰作。他在剧中饰大王姬寤生,当他得知其二弟杀父篡位后,急回后宫问罪。他怒发冲冠,义正词严地斥责二弟和谗妃时,单腿站在桌上扳起朝天蹬,左手扳翎,在桌上整转一圈,居高临下,气势逼人,点明了邪不压正的内涵。他的技艺实在惊绝,每个绝招都用得恰到好处,生动地刻画出人物,烘托出气氛。直到今天,不少演员演出这两个戏,依然沿用他的套路和演法,可功夫、火候就差多了,首先在精神气质上就达不倒他那咄咄逼人、炉火纯青的境界。

他擅演的戏还有:《解邦衣》、《告御状》、《访白袍》、《拷寇》、《狄青借衣》、《戏叔》、《反延安》、《破洪州》等,也同样具有感人的艺术力量,只是他很少演出生旦搭配的脂粉剧目。

这位老艺人不仅在艺术上有很高的造诣,他的艺德和人品也很为同仁和观众推崇。他一生勤奋治艺,清白做人,不骄不躁,不抽不赌,全无过去一些老艺人的不良习惯。他一生收徒授艺甚多,均都竭尽全力,倾心相授,做了许多艰苦的工作。筱金梅、筱金枝,姐妹二人虽然拜师小玉石娃娃(子都生的同馆),但实际上主要是得到了子都生的精心传授和指点,子都生做的是无名英雄。

44、水淹生

巾生戏和靠架戏都可应工,其扇子功、椅子功和梢子功冠绝一时,技艺比较全面。他的成名作是《双合印》之折子戏“下水牢”中演明朝忠臣董洪。当董的好友黄年兄因出京私访被奸相严嵩加害于水牢后,他奉旨二次私访又被打入水牢。他在水牢里几经寻找,摸着黄的尸体,将黄的印玺和自己的印玺合在一处,故为《双合印》。剧中当董洪在水牢中浮游挣扎时,他运用了熟练的甩发功,前甩,后甩,左右交替,翻身跪地,梢子在头上环绕不息,丝毫不乱,没有相当的功力是很难奏效的。最后,丫鬟秀春见义勇为,舍身救他,又有一段细腻含情的配合表演,非常逼真传神,细腻动人,因而人称水淹生。他演的扇子戏《卖胭脂》、《送灯》及靠架戏《宁武关》、《反大同》等亦能刻画出人物风流儒雅或英武不群的气度。

45、翎翎生

巾生戏和靠架戏都很擅长,翎子功夫为一时之冠。因在《凤仪亭》中演吕布翎子技艺惊人而得艺名。《小宴》中他饰演勇冠三军、轻佻好色的势利小人吕布,在王府一见貂蝉后,神魂颠倒,淫心陡起,百般调情,频频挑逗,用冠上的两管翎子“说话”,忽而以翎轻抚貂蝉腮下,忽而将翎子摆、抖、甩,最后双翎高高直立,形象地显示了这个好色之徒的颠狂神态。他演《梅绛亵》中林相公之类的风流小生演得很文弱风雅,充满了书生气;而演《截江》中的赵子龙和《黄鹤楼》中的周瑜,则英武不凡,勇敢无畏,充满了杀气。他是一个善于通过传统技艺刻画多种艺术形象的性格演员。

46、张仪生

穷生戏乃其所长,他演的《琥珀珠》、《坐窑》、《和氏璧》等出,都能细微地刻画出一些落魄文人怀才不遇的心境或穷酸气。在《和氏璧》“苏秦激友”一折中,他饰张仪去拜访自己的同窗好友苏秦,不意遭到冷遇,他又羞又气,含愤回到酒店。这时苏托友人送来银两,他一见纹银更加气恨交加,羞愧难当。这时只见他目痴口斜,脸面陡变,头上秀才巾随着鼓点有节奏地上下耸动起来,活画出了张仪心胸狭窄不甘居于人下的性格特征,因此人们以张仪生名之。

47、瀑布生

个子矮小,身体消瘦,生就一副穷像,因此他演的穷生戏自带三分像。其嗓子不甚出色,但做戏逼真传神,一招一式极其讲究,一板一眼绝不会含糊。他演的《周仁献嫂》、《琥珀珠》、《坐窑》、《赶斋》等戏形象维肖,呼之欲出,与张仪生并驾齐躯,各占秋色。

48、寇准生

其文戏极为出众,嗓音清脆婉转,身段优美飘洒,唱、做、念都很全面,善于通过细致入微的表演揭示人物的性格。他在《告御状》等戏中扮演的寇准,有勇有谋,才华毕露,很符合寇准的性格和心理活动,神形俱佳,尤为独到,故名寇准生。

49、鸡娃生

人称宁师傅,武生,其扮相英俊洒脱,身上功夫极好,以擅演腰子武生着世。他在《十字坡》、《杀嫂》等戏中扮演的武松形象,在《恶虎村》中扮演的贺天宝,一招一式干净利落,透着人物的精灵果敢,十分令人喜爱。他在《白水滩》中扮十一郎,戴草帽圈、紧身打扮,挑担上场英姿勃勃,潇洒中露着人物的英雄气概,一出场几个身段、亮相,就能博得观众的碰头彩。他的武功精熟,技艺出众,开打干净利落,游刃有余,套路又多,在当时的武生行中出类拔萃。

50、任儿生(即老十七生)

大眉大眼,人样长得齐楚,不化妆已有三分喜人,一上台更是英俊落拓,气概不凡。他嗓音清甜入耳,唱腔颇有韵味,又有一身过硬的功夫和身段技巧,故文戏、武戏、生旦对儿戏都能应工,并为观众喜爱。演《白门楼》中的吕布、《黄逼宫》中姬寤生,前者风流倜傥,贪生怕死,后者慷慨激昂,大义凛然,演来各尽其妙,性格迥异。他的扇子戏也很不一般,《乌玉带》中饰蓝秀才,《锋箭头》中饰陈白玉都很纤巧文弱,书生气十足,另是一番风骨。

大概因为他生得相貌出众,从来不演穷生戏。当时在府十县的生角行里,除了虎儿生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之匹敌。可惜他没活长,后来被赖女人活生生缠死了。

51、七斤生

靠架武生,以武功精湛娴熟、身段边式大方、表演火爆激烈一举轰动晋中。他在《长坂坡》中演的赵云,《高平关》中演的高怀德,《汜水关》中演的杨怀亮,扮相英姿勃发,无论从人物的身份品局、感情气质到对阵时的武打技巧都非同凡响,趋入佳境。

特别在《反西凉》中扮演的马超,确有令人惊叹的绝招。当马超坐在高台,忽闻探子报来其父“马腾被杀”时,他狞然一惊,气冲斗牛,带着椅子从高台一跃而起,在空中连人带椅翻一个跟头,然后落在台上,身不离椅,稳如磐石,其技艺之精湛,确实已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他曾受邀进京演出此剧,就是以这一高难动作倾倒北京观众,站稳脚跟的。可惜,他在府十县停留时间并不太长。

52、朝阳生

太谷朝阳人,人称命命师傅。我八九岁时,他已五十多岁了。他从艺时间很长,能戏很多,表演经验非常丰富。他在《火焰驹》中演李彦贵“卖水”一折时,一出场就使人看到这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读书习文,身遭不幸的落魄书生。神态动作,唱腔念白都十分符合人物的身份和性格,做工精细,招式讲究。他常演的剧目有:《玉棋子》、《如意图》、《文玉带》等。大概因为后来落户太谷朝阳,因之人称朝阳生。后来朝阳村又出现了小朝阳生及孟高红等艺伶,也都受过他的提携与指教。

五义园除了以上“七红”、“八黑”、“十二生”以外,还有几位出色的旦角和丑行演员。

53、盖绛州

正旦,绛州人,乃绛州名伶灵芝草高有福之岳父,北路梆子名须生高玉贵之外祖父。这位老前辈初来晋中时,唱腔、道白蒲味十足,全部老腔老调,后来逐渐改成了地道的中路乱弹。凭着他嗓音遒劲,道字真切,唱时满宫满调,在所演的《女中孝》、《六人贤》、《忠孝义》、《教子》等戏中,往往几句乱弹就能把观众抓住,继而一气呵成大段唱腔,酣畅淋漓,使人大饱耳福。

他艺稔技深,腹内宽畅,表演十分严密,做戏不温不火,很有章法。惜者,表演方法似显陈旧了些。以后二娃旦、宝山旦等唱红后,就逐渐有所创新和发展了。这位前辈曾在北京搭过小元儿红郭宝臣所承的义顺和班,也曾饮誉京华。

54、盖兰州

陕西人,同治元年(1862)生,名勾德云,正旦,他的看家戏是《东宫扫雪》(即汉朝戏《子母炮》之一折)。剧中西宫陷害正宫,并欲加害小太子。他扮演的东宫周太后舍身救少主,背着太子出逃。时值隆冬,冰雪满地,他身负太子,以袖扫雪,做出种种舞姿,边唱边做,脚下台步飞快,平稳优美,口里唱着凄楚激愤的“滚白”、“流水”,唱做舞浑然一体,美不胜收,显示了非凡的艺术功力。他常演的剧目还有《秦雪梅吊孝》、《忠孝义》、《雷峰塔》、《三上轿》、《血手印》等。

55、白罗纱

小旦,该角中等身量,眉眼俊俏,面色白净细腻,十分可人,这也许正是白罗纱艺名的来历。他嗓子不大,略带沙哑,但却很会使用,唱来委婉多姿,却也中听。他做戏开窍,常在剧情的细枝末节、平淡之处,出人意外地露出精彩之笔,令人大感兴趣。他不仅能在生旦对儿戏《合凤裙》、《游园赠珠》、《换花》、《戏叔》等戏中精雕细刻,演出角色的缠绵多情,含蓄蕴藉,使人物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观众面前,而且在《虹霓关》、《打灶君》、《七星庙》、《双锁山》等靠架戏中,又能以优美的身段,娴熟的武功和眼神、手势、台步、表演,刻画出这些巾帼英雄、女中豪杰的精熟武艺和勃勃英姿。其招式干净利落,开打交代清楚,章法不乱,显示了多方面的表演才华。在早期小旦行中,他是一位颇有特色的演员。

56、水上漂

(不是以后的水上漂王玉山)工小旦,演《蝴蝶杯》他扮胡凤莲,当他驾小舟上场时,轻移莲步,翩翩多姿,如荷莲亭亭玉立漂在水面,故得艺名水上漂。他脚下功夫好,扮相婉约秀丽,身段楚楚动人,手眼身法步,唱做念舞都有相当造诣。他演《阴魂阵》、《七星庙》、《泗州城》、《焰火棍》等戏,都很得心应手,娴熟自如。刀枪剑戟诸般兵刃无一不精,翻打跌扑各种技艺都很出众。

57、四川马(桐娃子)

刀马武旦,个儿不大,生得非常俊秀精干。他自幼练就坚实的底功,腰、腿功特好,武功出类拔萃。最绝的一招是踩跷开打,无论演出《烈火旗》、《反延安》、《泗州城》、《焰火棍》等多么吃功夫的武打戏都是如此。戏中,他扎大靠全身披挂,舞刀弄枪,行动本来就很不便,但由于他跷功过硬,打起来依然招式稳健,足见其超人出众的精湛技艺。更令人叫绝的是,他在《泗州城》中的打出手,众天兵天将手持各种兵器与他对打时,他用的不是如今的单项出手,而是刀、枪、鞭、锤使啥扔啥,他都从容地一破一接,干净利落。双锤双鞭等许多兵器在他手上舞、转、抛、送,点点不漏,宗宗开花,确实给人以美的艺术享受,这一绝技如今舞台上已经很难看到了。

58、穆瓜丑

他扮演的穆瓜最绝,机灵可爱,笑料迭出,为《穆柯寨》、《斩子》、《天门阵》等戏锦上添花,增色不少,故得艺名穆瓜丑。过去演戏讲究要看胡子生的帅气,小生的俊气,花脸的杀气,小旦的奴气,三花脸的鬼气。他就具有三花脸的鬼气,即机灵、活泼、风趣、幽默。他在《芦花》中扮演老公,和老妻一唱一和,捧逗得体,妙语连珠,穿插其间,就像调料面一样,使戏显得有喜有悲、有滋有味,十分引人。

59、赛毛毛

原为正旦,后来改工老旦兼丑角。据说很早就有过毛毛旦,他要超过他,所以叫赛毛毛。他从艺多年,具有丰富的舞台经验,扮演《宁武关》中马母,乱弹梆板清利,韵味很浓,非常动听。在《烟鬼叹》、《下四川》两戏中扮演的洋烟鬼、赌鬼,输光抽尽后穷困潦倒,衣着破烂,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活脱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可笑又可怜的乞丐形象,一看就使人引起许多联想,连呼象极!妙极!

李玉和请来的这些名角,几乎囊括了南路和中路梆子艺人中的多数名宿大家,高手林立,人才济济,红黑生旦丑等行当都是几“梁”几“柱”。名家们又满腹珠玑,道行精深,什么戏开不了?什么戏唱不红?难怪五义园一开锣就红遍府十县!

他们经常上演的剧目,除以上列数的各家代表作以外,还有:

文戏:《春秋笔》、《九更天》、《七人贤》、《五人贤》、《蝴蝶杯》、《双玉镯》、《炮烙柱》、《红书剑》、《棋盘街》等。

武戏:《白玉环》、《镇潭州》、《战宛城》、《四杰村》、《巴骆和》、《盗御马》等。

回戏:《双吊孝》、《三上轿》、《女写状》、《三虎庄》、《五花洞》、《马陵道》、《过大年》、《吃盒子》等。

这一班戏名角多,阵营强,行当全,剧目新,班子硬,当时在晋中一带红得发紫。当然,李玉和不会忘记让他的五义园打进与他有过一段旧缘的太谷城,在那些财主们眼皮底下抖一抖威风,露一露脸。

李玉和的五义园,不仅打进太谷城,轰动了晋中,而且引起山西最高统治者的青睐。光绪二年,山西巡抚曾国荃看了五义园的演出后,盛赞中路梆子文戏武戏都好。并且赏银十两,分发全班。作为一班之主的李玉和,自然更是受宠若惊、踌躇满志了。这一殊荣,自然也一定载入“李氏宗谱”中了。

五义园从同治十一年承起,光绪二年散班,前后共五年,那么多可敬的艺人,用心血和汗水成全了李玉和“东山再起”的计划。

当然,同治在位的十三年间,府十县的中路梆子班社绝不仅有四喜班、上下聚梨园、五义园这三个班子。特别到了同治中晚期,政局更趋稳定,农业、商业、手工业呈现出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戏曲事业自然随之更加繁荣起来。

从同治晚期承起的上下聚梨园和五义园的班社规模,演员和伴奏人员的阵容、服饰行头的讲究,特别是在唱腔、音乐上进行的改革和演出盛况来看,当时中路梆子的发展已经开始跨进了一个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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