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山丹丹花的人也都知道山丹丹花开红艳艳,这是缘于一首著名的陕北民歌,由此山丹丹花在中国具有极高的知名度。
据我所知,见过山丹丹花的人不多。山丹丹花属多年生草本,每长一年就增开一朵,每株花开几朵便可确定其生长年限。
山丹丹的花瓣与其他花卉不同,质地厚实而不呈粉状。多长于高高的悬崖峭壁和山峁圪梁上。既不易采摘,更不便移栽,所以即使在陕北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也未见过盆栽的山丹丹,这就说明山丹丹花只适宜在深山野生,难以驯化。
有一首陕北民歌叫《山丹丹开花背洼洼红》,这是陕北人民观察山丹丹开花的结果。我曾注意过,仲夏时节,在背阴的悬崖峭壁上山丹丹花绽放开来,红红的一大片,其形犹如喇叭花儿,但是茎杆直立,更像是映山红,把嶙峋的岩石、湍急的山涧、斑斓的灌木点缀得光彩夺目,特别是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与盘旋的山鹰相映成趣,美如图画。
山丹丹花像山野里的美女,人见人爱,但是看得见摸不着,采不上。虽然它不带刺,但是要想采一朵山丹丹花采比摘带刺的玫瑰还危险,她就和那山野的酸枣一样,尽往那断崖绝壁上长。谁敢对它造次?
陕北人十分珍爱山丹丹花,但是他们的表达方式与众不同,男人们借喻山丹丹花表达对心上人的爱慕之情,女人们则用一双慧眼、一双巧手把山丹丹花剪出来,贴在窗子上,与花为伴,给平淡的生活增添几分喜气几多色彩与欢乐。
恩爱夫妻躺在热烘烘的炕上,抬头望上一眼婆姨剪出来的山丹丹花,心里那个美啊,有点像望梅止渴。
当然,生活的艰辛有时候可以磨掉人的信心和乐趣。有一年我回乡探家期间,山丹丹花开得正盛,我看见一个采药人爬在悬崖上,他身边就有一大片红艳艳的山丹丹花,伸手可摘。于是,我就请他给我摘上两朵扔下来,岂料人家不以为然地来了一句:“那东西不能吃不能喝,有甚球看头?”
说实话,当时我虽然有点尴尬,但是一点也没有生他的气。相反,我为自己的小资情调感到很不好意思。本来借景借物抒发或是发泄自己的情感,并不是知识分子的专利,陕北的老乡们也会抒情,而且并不比知识分子逊色。知识分子往往是无病呻吟,而陕北的老乡们抒发的是带着山野气息的质朴的真情。只是每个人的生活境遇不一样,有的人的情趣早已被艰苦的生存状况磨灭了,他们看不到自然之美,心如死灰。我没趣得离开了那片让人爱慕的山丹丹花。
山丹丹的那开花哟红艳艳,
毛主席领导咱打江山……
清脆的歌声从对面的另外一架上梁上传来,整个山谷都在回荡。我循声望去,那是一个头上勒着白色的羊肚子手巾的放羊人唱的,他在山上,我在沟里,我拿起照相机拍摄这美的瞬间,由于我所处的位置有些逆光,相机里凝固了一帧美丽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