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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激情岁月(2)

告别大巴山,移师南疆的时候,我深情地回眸那已经熟悉的山和水,一种激动的热泪溢满眼眶。瞬间,我的耳畔想起了一首歌曲,我将歌词略作改动,情不自禁地唱了出来:“清风牵衣袖/一步一回头/山山岭岭唤我回/一石哟一草把我留/再看一眼大巴山/万般情思胸中收/缤纷的山花呀/不要摇落你惜别的泪/挺秀的翠竹/不要举你送别的手/再见了大巴山/再见了大巴山/你牵去我的一颗心/我要把你铭记在心头//相逢又分手/握别众老友/男女老少齐叮咛/盼我啊隔年再来游/再看一眼好乡亲音容笑貌心中留/慈祥的大嫂啊/快去照看你幸福的儿孙 /白发的大姐/让我祝福你健康长寿/再见了乡亲们/再见了乡亲们/大巴山呀养育了我/我要把你铭记在心头/铭记呀在心头……”说真的,这首歌仿佛专门为我写的,写出了我的心思和情感,写出了我的千般思念万般离绪。

在调驻南疆的铁路沿线,当列车驶过河西走廊,驶入新疆的哈密、吐鲁番、大河沿时,越往西越荒凉,千里戈壁显现眼前,我的心也越发冷却、越发荒凉。

初到南疆,部队没有营房,我们就搭帐篷、打地窝子。自力更生,打土块盖房子。盛夏的帐篷里热得像维吾尔族人民的打馕坑,春秋的帐篷被大风一吹就放了风筝,我们全都成了“光杆司令”,狼狈不堪……

当我们好不容易建好了营房时,服役期满,我们这批兵就该陆续开始复员了。记得和我一个镇上入伍的一位战友找到我,他知道我和教导员陈张来同志的关系不错,请我在领导面前给他求个情,他说自己目前正在谈对象,能否推迟一年退伍,这样他可以请假探亲,以便解决个人问题。我找到老领导,说明情况,领导很给我面子,于是,我那位同乡如愿以偿。

到了八十年代初的大裁军时,我们部队刚好完成了南疆铁路建设任务,铁道兵完成了国家赋予的历史使命,中央军委决定取消铁道兵的部队建制,除了少部分人留在改制后的中国铁路建设集团第十五工程局(简称“中铁十五局”)以外,大部分战友复员回了老家。

中铁十五局驻地在河南洛阳白马寺附近,当时军转民之后整个团队还不能够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一切都要从头干起,条件较差,所以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几位榆林籍转业职工,又纷纷调回故乡工作。

我当时留在了新疆,与绝大多数榆林籍战友失去了联系,但是我很想念他们,经常回忆起弟兄们在一起的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过去探家回去,总是时间紧张,来去匆匆,只能和本镇的几位战友见见面。我每次回去都是张文金把张玉宝、张如林、陈业永、赵国旗、高波等几位本镇的战友邀到他家里,多年不见的老战友们聚在一起畅饮一番,相互问东问西,拉话的内容全都是打听战友们彼此的情况。但是更多的榆林籍战友没机会相见。有一年春节,李长山听说我回来了,到我家里来看望了我一回。

前些年,榆林的战友们搞了两次战友联谊活动,特意给我发来了请柬,然而我由于工作关系去不了,但是我给大伙寄了两份礼物,一份是中铁集团总公司出版的反映铁道兵历史全貌的影视光盘《呼啸的军魂》,另一份是我写的几本书和致战友们的一封信。

我的礼物在战友们当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有的人虽然当了几年铁道兵战士,可是并不了解铁道兵的历史。有的人甚至连本连的连史都说不上。当兵几年就像在部队干了几年义务工,稀里糊涂的复员回家继续修理地球。艰苦的生活和岁月的流逝使战友当中的一些人变得十分苍老,失去了当年的那种活力,变得很迟钝,甚至有些愚昧。

听说有的战友在参加战友联系活动时的变化,变得简直让大伙难以置信。总之,我们那批战友混得好的不多。绝大部分回乡当农民,而且家庭生活相当贫困。当然,二十多年过去了,有的战友已经撒手人寰,比起那些已故的战友来,活着,哪怕日子过的苦也罢、累也罢,也还算是幸运的。因为,人生本来就是由苦乐年华构成的。

在市公安局工作的高继荣发挥个人懂电视录像和编辑的专长,把战友联谊活动全部录制下来,并且结合我寄去的影视光盘《呼啸的军魂》,编辑了一个片子,给每一位战友都刻录了一张光碟。

2005年春节我再一次回故乡,专程到榆林拜访我的战友们。我首先找到战友李长山。长山与我关系一直很好,亲如兄弟。他为人忠厚,江湖义气,在战友们当中享有很高的威望。接到我造访的电话,长山就在家里等我,见了我长山立即拨通了十几个战友的电话,战友们很快就赶了过来,最让我感动的是高芝惠,他一见到我就说此生再见不到我他死不瞑目。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

当年他在汽车二连开车,我从鱼儿沟第二指挥部参加完一个学习班,经吐鲁番大河沿归队。恰巧遇到高芝惠来大河沿仓库拉运物资,于是就搭乘芝惠开的便车返回部队,万万没有想到汽车出了榆树沟却在一马平川的戈壁滩上出了车祸,汽车的驾驶室变形,芝惠被汽车的惯性摔了出去,双腿压在了大箱板下,我爬出了驾驶室,在路边挡住了一辆开过来的大轿车,车上全部坐的是维吾尔族老乡,大伙齐心协力,硬是用手把汽车抬起来,将芝惠救出来,芝惠腿上全是鲜血,脸色惨白,昏迷不醒。我又挡了一辆通往库尔勒方向去的面包车把芝惠送进了马兰基地546医院。这时,与芝惠在一个连队的老乡谢海青以及另外的几辆车,见芝惠的车没有跟上来, 就在乌什塔拉停下来等候我们的到来。听说芝惠的车出事了,同志们全都赶到医院来看望,我把芝惠安顿好之后,听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我放下心来,恋恋不舍地把芝惠交待给谢海青他们照料,自己则赶回部队报到。

半个月之后,我请假专程赶到马兰医院去看望芝惠,他躺在病床上,一条腿打着石膏,另一条腿做着牵引……

二十多年了,难友相见百感交集。芝惠告诉我,双腿致残之后,曾到河北等地到处求医问药,曾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但是死需要勇气。芝惠毕竟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复员之后虽然吃了很多苦,在政府的关照和个人的努力下,现在苦尽甘来,生活幸福美满。

那天晚上,长山给我搞了一个战友联谊活动,我见到了高继荣、刘福成、叶建国、郝利亚、张根堂、张文祥、李海明等十多位家在榆林的战友,酒桌上大家话当年感慨万千,叙友谊备感亲切……

人生最美是军旅,短暂的军旅生涯给我们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我们谁都不会忘记是部队那所大学校,把我们从一个普通社会青年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虽然我们当中大多数人没能实现最初的愿望,但都无怨无悔。正是那段特殊的经历,使我们获得一生中最珍贵的财富,也是那所大学校为我们提供了施展才华实现抱负的广阔舞台,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是部队锻造我们,使我们懂得了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丑恶。那段难忘的部队生活为我们开阔了视野,使我们在政治教育的课堂里懂得了什么是立身做人之道理,在训练场上强化了筋骨体魄;在艰苦卓绝施工过程中锻造了意志和胆识。襄渝铁路的大巴山隧道、南疆铁路的千里戈壁,留下了我们出生入死的身影。多少个不眠之夜,我们披星戴月,风雨兼程;多少个炎炎夏日我们挥汗如雨;多少个寒风呼啸的日子,我们威然屹立。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铁道兵部队的解散而载入史册,成为中国铁路建设史上的丰碑。如今我们可以自豪地说为了共和国的铁路建设,为了国家经济大动脉的发展,我们履行了一名铁道兵战士的光荣职责。

那天,大伙全都聊得非常开心。吃过饭之后我们又到歌舞厅去看榆林铁道兵战友联谊活动的光碟、唱歌跳舞,一直玩到很晚。正所谓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临别时,大伙纷纷邀请我们夫妇到他们家里去住,我们不想麻烦大家,也为了自己起居方便,坚持要到旅馆去住,于是,战友高继荣开车把我们送到下榻的居所。

第二天,芝惠给家在牛家梁乡谢家洼村的谢海青战友通报了一下我回来的消息,老谢立即赶了过来,我们在芝惠家门口相见了。两双大手握在一起久久不愿松开。

海青虽然是个农民,但是为人十分厚道,也和我亲如兄弟。我们那天喝了两场酒,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海青晚上给我们开了房间,因为女儿刚出嫁没两天,算计着女儿和女婿该回门了,家里还有事,然后他连夜回了家。

这次的战友聚会,令我们终身难忘。我的心情无比的激动,作为与大伙朝夕相处几年的同乡战友,我有很多很多的心里话想对大伙说,回顾我们相处的日日夜夜,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我为自己在铁道兵大家庭中能与兄弟们相识相知感到欣慰,更为大家为部队的默默无闻工作而感动不已。在部队的日子里我亲爱的战友们“大家都比我辛苦”!当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也许战友们正在以满腔的热情为各自的生活和工作忙碌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虽然我们的相处仅仅是人生的一个驿站,虽然现在我们大伙天各一方,但是我衷心的希望战友们都能够家庭幸福、身体健康、事业有成。我相信分别的只是我们的身影,留在心中的将是我们永远的友情。

我的好战友们啊,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们会永远记住彼此的音容笑貌、共祝愿相互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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