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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九爷

冷阳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正要打发伙计收拾一下准备打烊。突然间嗅到一股微弱的妖气,这股妖气不那么凶煞,却叫冷阳浑身不舒坦。顺着妖气寻到了欢喜堂后院,冷阳看见从后门里闪出去一道白光,门板微微晃动着。“哪个串门的这么不规矩,不和主人打声招呼就走了。”待到妖气全部散尽,冷阳才吩咐伙计关门上锁。对完账大约是二更天了,冷阳在卧房伸了个懒腰,化成一只土黄色的大狗,抖了抖身上的毛,跃上床钻进了被子…没错,英俊潇洒的冷阳是一只犬妖,一只看上去普通的家养黄狗。

????一大早的冷阳被伙计的拍门声吵醒了,龇牙咧嘴的在床上打了个滚,才骂骂咧咧的起来了。“怎么回事啊?吵吵闹闹,小心我扣你工钱!”“掌柜,刘家来人退货啦!在前边儿等着您退定金呐。”“…知道了。我马上出去。”冷阳琢磨着这到底怎么回事,刘家订货是给女儿订的嫁妆,为什么会退货呢?冷阳穿戴整齐之后由伙计带着来到前面,刘家来了一个管家,脸色凝重。两个老妈子皱着眉头,后边跟着三个奴婢,手里端着之前订的三箱胭脂水粉…“掌柜的…”刘老管家一脸的歉意,“这些胭脂水粉本是给我家小姐当嫁妆,哪知道这几天小姐病情一天不如一天…”老管家有点哽咽,“今天早上大夫说让准备准备…这些嫁妆也就用不上了。老夫人说了让我速速的退了去,免得她看见了伤心。”冷阳也听的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退货好说…人命关天,刘管家,在下略懂医理,不知能不能让我见见小姐呢?”冷阳猛然想起昨天的那到白光…

“如眉啊…你醒醒啊…娘不会再关着你了,你要去哪里,娘让你去…如眉,我的心肝儿啊!你睁开眼吧…娘错了…”冷阳到的时候看见床边上坐着一个紫衣妇人四十出头,貌美如花。正握着刘如眉的手哭的伤心,看见冷阳,才不好意思的收住声音,那帕子擦擦眼泪。“这不是欢喜堂冷老板?今日怎么得空…”“刘夫人好,我来看看小姐…”“夫人,刘老板懂得一些医术,或许可以…”管家说。刘夫人欣喜的看着冷阳,“你能治好如眉?请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我的如眉…”

??冷阳透过薄纱帐,只见刘如眉面颊显瘦,肌肤干黄,眼圈发青,双目紧紧的闭着,奇怪的是,她的表情是安详又柔和的,似乎还在微笑。冷阳手指放在刘如眉的眉心处双目微合,掐决念咒…屋里一片沉寂,一屋子的丫鬟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冷阳念了个离魂咒进入了刘如眉的梦境,进到她梦中,冷阳明白了,如眉为什么微笑。?

??她正坐在铜镜前描眉画眼,一身大红的喜服,刘府里外都是喜庆的红色,宾客满座,奇怪的是宾客们男女老少都带着狗头面具,尖尖的耳朵,白森森的牙,还咧着嘴无声的笑着。有个体态微胖的妇女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看表情是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对着刘如眉说“时间到了~时间到了…”声音沙哑低沉。刘如眉欢喜的起身往外走,临走还照了照镜子。冷阳一把拉住刘如眉,“刘如眉你还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刘如眉愣愣的看着这个陌生人,回头又看看喜婆,发现喜婆的脑袋变成了狗头,还吐着鲜红的舌头。

刘如眉就这么在冷阳怀里晕了过去。一群犬首人身的家眷怒吼着向冷阳扑过去,冷阳一手拖住刘如眉后腰往身后一躲,朝着众人龇出獠牙,露出半张法相,犬首的家眷们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怯怯的退了几步。冷阳找准这个空挡,带着刘如眉转身就跑。刘如眉迷迷糊糊中,就听见耳边呼呼生风,感觉双脚没占地,又急又怕连声大喊,“公子带我去哪啊?!快放手,不要误了我的吉时!”

??正要挣脱,就觉得身体无比承重,连眼皮子都打不开,再次张嘴叫喊时,口干舌燥,嗓子好像是着了火。只听见她母亲的哭声渐渐清晰…“如眉我的儿!…你可算是醒来了!”“水…水…”

??冷阳站起身四周看看,有看看躺着的刘如眉,一把拉住正要去喂水的刘夫人,“不要着急,待我问问小姐,究竟是什么人在作祟…”

???接过了茶碗,冷阳坐在床边上,“刘姑娘,你在和何人成亲呐?”刘夫人惊恐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用你操心…”刘如眉气若游丝,但是心中依然怨恨冷阳带她离开。清醒的时候被母亲关在阁楼之上不能自由来去,梦中有了自由身,还与他相遇相守,那么她为何要醒来!“不管他是谁,他可绝对不是人类,刘姑娘你可要三思。”“连窗子都钉死了?!为什么?”刘如眉满眼的怨恨看着刘夫人,“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刘夫人欲言又止,只是被刘如眉问的直掉眼泪…拉着冷阳出来,“冷老板,你出来,我有些话说…”两人来到了门外边,刘夫人才小声说,“如眉,可能让妖精迷了心!”“噢?”冷阳是早有感觉这个事儿和那股妖气有关。“那你为什么关着她?”“就是因为刘家很久以前供了个白犬仙,刘家祖先不知道因为什么许了愿,说刘家以后有了女孩儿要嫁给大仙,终身侍奉。”“原来这样,那么刘如眉,按道理是要嫁给白犬仙咯?”“可是我们刘家就一个女儿,我不能…不能让她嫁给一个在祠堂供着的排位啊。”刘夫人伤心的说,“所以我们举家搬到了这里。关着她也是下下策,怕她出去让白犬仙发现。可是前几日,竟然有只白犬在如眉窗前停留!我担心之下才钉死了窗户…”

?冷阳有些尴尬,因为自己的立场很奇怪,这样的情况下他真是不知道该帮谁。说到犬妖…自己也是一只犬妖怪…这个白犬,自己是不是对手呢?卖药的出远门不知何时回来,冷阳摆手说,“暂时不必担心,多给小姐喝些补身体的药汤。若真是那个犬大仙也没什么的,大不了多用拿银子送他,好声商量。”“银子多少都行…只要放过我儿如眉。”

??冷阳安慰了几句从刘府回到自己的欢喜堂,伙计还在旁边不住的夸我们冷老板真是厉害,这么奇怪的病也能给瞧好了,不如在开个医馆!冷阳刚坐下伙计一拍脑门,“大掌柜,偏厅里还有一位客人呢!来了好一会儿了您不在。”

???“噢?我这就去。”换了身衣服,来到了偏厅,里面坐着一位白衣公子,身后站着两位书童,也是素白的衣衫。就是那天的妖气没有错,不过这样登门入室,这又是为什么呢。“让您久等…”正要拜会,白衣公子放下茶碗,抬头一看,冷阳吓了一跳!??这不是九叔?这是忘了多少年前离家修行的九叔!他看着冷阳,微微的笑着,二十出头的皮囊下冷阳知道他是多么强大又冷血的妖怪,若他不是自己的叔叔,恐怕这次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九叔好…”冷阳心想若是他执意要娶刘如眉,就算是娶回去吃掉,他也不想管。“娶刘如眉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下人自作主张的,你和刘府有来往,帮我通个信儿。我一心修行,以前的刘家给我的承诺就忘了吧。”冷阳心想,怪不得在刘如眉的梦境内没有看到九叔。“是,侄儿知道了。”“…你不用怕我,我现在是修行之人。不开杀戒。”白九爷笑眯眯的拍拍冷阳的肩膀,“劳烦你了…”说完站起身就要走…“恭送九叔。”冷阳朝着白九爷一拜,白九爷刚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听说你和那个卖药的走的很近,作为长辈我奉劝你,离他远一些…”说完了这句,连同身后的书童都化成白雾一片,渐渐散去。

??白九爷怎么知道卖药的他并不好奇,卖药的怎么惹他了他倒是想知道。如果不是他想要刘如眉那就好办,依照九叔以前的心性,刘如眉娶回去不到两个月就能被吃了。

??刘如眉喝完了汤药,对丫鬟说了声累了,要午睡会儿,丫鬟就放下纱帐推出门外去了。刘如眉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卷轴,打开了里面画的是位白衣公子,正是冷阳的九叔白九爷。这张画是偶然一日误闯了祠堂发现的,问母亲供的是何人,母亲收走了画像骂了她一顿,还搬了家…刘如眉看着画中公子,越看越喜欢,拥画入睡梦中偶尔还能得见。“上回找到你费了好大劲,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刘如眉把脸贴近了画像,呢喃着,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流,不多时,又陷入昏睡…

??刘夫人隔着门看着床上面朝里的如眉,黯然伤神。“真是魔障了…魔障了。”如眉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画中公子的府邸,上一次,她差一点点就成了这里的女主人,要不是她娘找来的那个什么掌柜,自己已和意中人成为神仙眷侣。一进府门,遇到了府上的大管家,如眉正要上前打招呼,大管家发现她急忙跑过来把她拉倒一个较为隐蔽的树后,“你快些离开这里!我们白九爷回来了!”“是他回来了?”如眉转身想往里面跑,毕竟相思成疾的人就能见面了,心中激动万分,也就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不可!”管家面沉似水,“刘姑娘有所不知,那一日在下见姑娘对着家主画像痴情一片,心中感动。擅自做了决定带姑娘回府给家主准备大婚,如今家主回府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姑娘你要是现在去…在下恐怕性命难保!”

“这么严重?…不如我去和那位白公子说清楚,一切都是我自愿,叫他别责罚于你。”“若是普通人家,姑娘自然随意进出,家主乃是修行的白犬仙,他的府邸岂是凡人可以来去的?我私自带你进来本就要受责罚,现在你要是被他发现了,我的责罚恐怕会更重的!”管家愧疚的看着刘如眉,“姑娘,听在下一句劝告,白九绝非你良人…快走!”

??刘如眉看着管家,被他紧张的样子吓住了,画中的白公子温文尔雅,绝对不是不讲理的。管家可能就是吓唬自己~刘如眉连连答应着,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回头看管家走远了,她又原路的折了回来。沿着一条隐蔽着的小石子儿路往府里走,远远的看见,正厅的门口跪了很多仆人丫鬟。还有刚才的大管家…如眉绕到后窗,扒着窗户缝往里看,里面跪的是之前给自己梳洗打扮的婆子,她面色寡白,吓得瑟瑟发抖。在看对面,是她日思夜想的白公子,面容俊美,比画上还要优雅几分。他的伏在那婆子耳边说了什么,那婆子抖得更厉害了。

???如眉想这个白公子没有管家说的那么严厉呐,为什么大家这么怕他呢?心里正嘀咕,白九爷手臂晃动,那婆子的血散了一地!刘如眉吓得目瞪口呆,她见过死刑犯被砍头,血也是这么喷洒的,婆子尸首分离,毫无生机。白九爷把手中的头颅一丢,到了点茶水冲冲手,神色淡然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虫…

??“下辈子好好修行吧…”白九爷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把管家叫了进来。“看见了么,如有再犯,你呀,就和她一样,你别怪我不顾多年情义…”说完推门出去,对着一群跪在地上的仆人摆摆手,显得恼火,“滚,都滚。我不收留你们这帮恶奴!”

??刘如眉心中燃起一股怒火,看到他这般残暴心里也开始怨自己看错了人。那股奇怪的怒火战胜了她心中的恐惧,“杀人凶手!你为什么要杀死婆婆?!”刘如眉从隐蔽的地方跑出来,站在白九爷面前大声质问。白九心中烦闷抬头看是个面熟的女孩儿,“你是刘家的小孩?”口气像一个长者询问一个晚辈,刘如眉又羞又怒,“我是刘家大小姐刘如眉,你怎么随便杀人呢?!”“就是你执意要嫁给我?”白九爷接着问。刘如眉看着一地的仆人丫鬟,恨不得钻到土里。“…我…”“想嫁给我就得知道知道我的家底,你知道这些恶奴都给我干了什么好事?”白九把脸贴近刘如眉,“他们总是诱骗一些像你一样的小孩,说带你找到心上人,让你们终成眷属…但是到最后,那些女孩呢?”刘如眉不知道该相信谁,看看一边的管家,他只是低低的垂着头,一言不发。“那些女孩的骨头,就在花园里…”白九爷用手指勾住如眉的下巴,“你是不是也想住在花园里?!”刘如眉先前的胆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浑身的血液都渐渐发凉。白九爷满意的笑着,张开嘴,鲜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白森森的獠牙。

刘如眉醒来的时候满身大汗如同水洗过一般。?“如眉,又在发梦了吗?你可醒来了,吓死娘了…”刘夫人慌慌张张的叫人端药,刘如眉没有说话,不管他们谁在骗人,那管家有一句话是对的,白九绝非她良人…过了许久她从枕头下摸出那张画,递给刘夫人,“娘,帮我烧了去吧…”梦终归是梦,而且是个荒唐的无尾梦。

??“白九,你为何非要修行成仙?你都不像你了…”身后的管家抬头,凝视着白九爷。“老八,你又是为何故意毁我修行,执意要我就在这个浑浑噩噩的人世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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