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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两极

有两个美国人追我,一个是班上认识的同学马克,另一个是聚会上认识的中文爱好者安迪。马克很幽默,总能逗我笑,我俩有默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上课的时候他用笔头戳我,传纸条,中学生剧情。他约我一起吃晚餐,相互表白说喜欢。他约我周日去教堂,我说没空,因为还想考虑一下看起来稳重很多的安迪。周一,他便不在系里的走廊等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去教堂,有些担心,于是让他帮我讲解作业,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周二,作业更繁重,他鼓励了我几句,并没有我期待的关怀和帮助,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走出教室来到工作间,马克跟了出来问我是否还好。

我:我恨你。把头埋在手臂下。

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他坐到地上。

我:我可以生你的气吗?我也坐到地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心里期待他给我吃定心丸。

他:没有。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没有。这些天你去哪里了?系里都见不到你。

他:这周很忙,要写作业还要准备期中考试。

我:那你走吧。

然后,我看到他的脸书上的状态说:纳闷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打电话问他,脸书状态上写的话是不是因为我。他说是,我们可以在脸书上聊。

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如果你是我男朋友我就可以生你的气,如果你不是我不会生气。

他:你有权任何时候生气。我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让你生气了?

我:我在系里看不到你,你也不跟我联系,但是我很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是我男朋友我会想要更多,如果不是,你作为一个普通朋友已经做的不错了。

他:你那么想要知道答案,可不可以我们放慢节奏?

我:可以

可我感觉好痛苦,作业很难做,原以为他可以帮忙,可他没有,而且不理解我的诉求。而我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自己的作业怎么可以责怪他。即使他是男朋友就必须帮我写作业吗?好奇怪的逻辑。顾不得审视文化的对错了。当下之急是我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回去跟室友讨论之后,我发信息跟他道歉,他说在图书馆见。

我:我为我昨天的所作所为道歉,我是对作业感到生气。你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错。

他:我们可以放慢节奏吗?

我:无所谓了,每次作业都像世界末日,任课老师是我导师,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都想换导师了。我试着加入别的谈话内容。

他:不要换,我的一个朋友换了导师,结果很惨。

我:我并不想惹你生气。任何人在当时来找我都会是我生气的对象的。我们确实有些快乐的时光…...

他:我们放慢节奏,可以吗?他打断我。我点点头。

我:我做错了事,就是想修正一下。你感觉舒服点了吗?

他:是的。然后他抱了我一下,在耳边说,谢谢。离开了。

之后,我们见面说嗨,再没下文,正如我所预感的那样。后来我跟室友金玲说起这事,她说这时候什么都不要做,你之前没谈过,一开始就是美国人,确实有难度,但不是不可能。我问:那从暧昧到确立关系是怎么实现的?金玲笑笑说:这个靠感觉还有机缘,比如他本来想表白的,可突然天上打了一个雷,他就说别的去了。啊?这么玄乎!我摸不着头脑。在学校又跟索菲把情况说了一遍,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对感情可是很了解了,她说:他说放慢节奏是聪明的做法,对他有利。小样,这还是个战术问题。我倒觉得跟马克之间的问题在于,我把自己放得太低,乞求他的允许来确立关系,然后才能获得更多帮助,这让他觉得自己被利用被捆绑。而在我的概念里我们约会并且表白喜欢,彼此应该就是男女朋友了,进一步发展就是要保持联系,你来我往。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他表现自己,加深感情的契机。为什么却成了我的尴尬和他的无奈呢?在不好的情绪里,我感到不安和无助,需要他的陪伴,需要知道他在乎我胜过实质性的帮助。隐约我感觉到,美国文化里看重能力,包括处理自己情绪的能力。可英语不是我的母语,导致思维受阻,表达受阻,他的理解受阻。最后我的民族自尊心崛起,他没有尊重我的文化,这里不是我的国度,他是否应该体谅外来人的弱势?

接下来就是要忘记了,可是坐在这里半天了,一直在想他。然后突然想到,为什么不停止想他而去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呢?这样的自己已经过了20多年了,一张白纸,跟男生的相处还要询问两个朋友才能做决定。何不停止想他是怎样一个人?只要他让我开心,就跟他相处嘛!谈恋爱不需要大脑,结婚才需要。我突然想过随心所欲的生活,顺从自己的感受,不听外界的声音,不需要标尺!

安迪又陪我网聊了,安慰我,像家人一样。他说,理解在国外的人的感受,他的手机会为我24小时开机,我随时可以找他。我告诉他:你把我弄哭了,感动得哭。他追我缓慢有礼,邀请我吃饭会带上我们共同的朋友,百忙之中带我去开飞机看夜空,回头我看了照片,发现他的眼睛好清澈!我想起了双鱼代表两个极端,可以极端高贵或极端堕落,灵与肉的挣扎。安迪把我拉回到了高贵的一端。万圣节晚上,我穿了漂亮的裙子跟安迪和他的朋友去了一家夜店,我跟着节奏跳舞,很放松,安迪像个保镖站在我旁边,他不怎么跳,整个过程都很照顾我。可我随意的言辞似乎伤害到他了,这是很久以后才意识到的事。不可否认,我有想过如果跟马克一起会更开心,他会跟我一起玩。安迪很早就送我回家了。然后我就跟金玲他们一群人去了另一家夜店,有好几个男生邀请我跳舞,其中有个很喜欢我,追着我要电话号码,邀请我去另一个派对,都被我拒绝了。是认真或玩乐,他们的态度很明显,看你自己怎么选。

这段时间的总结就是三句话:1.天下事有难易乎?2.永远都要健康和自强!3.有爱的地方就是天堂。我差点被放纵的恶魔俘获,幸好健康的天使将我拉回。跟不同的人在一起会激发出自己不同的方面。绝大多数人处于尊贵与放纵之间,因此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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