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麟的爹是真心不愿意回去的,仿佛只要宝麟在医馆,宝麟的病就有希望好起来。
可是杜庆华还是带着桂枝和宝麟回去了。到了家,避免不了被宝麟奶奶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不干活就会花钱、下了蛋孵不出会走道的鸡……
宝麟奶奶骂了半个时辰,新词旧话没有一句重复。饶是再孝顺的宝麟爹也受不了了,撩起袍子,拉着桂枝宝麟跪在雪地里给宝麟奶奶磕了三个头,屋也没进,扭头出了院子。这是算作离家出走了,在世人眼里,就是不孝子的行径。
杜庆华带着桂枝去了族长家里,找老太爷主持分家,理由是现在宝麟有病,不知道几时才能治好,说不定倾家荡产也好不了,怕拖累家里,让父母受罪,不如早分家的好。
老太爷召集了另外两个太爷,凑一起商量了一下,问杜庆华:“你说要分家,你爹怎么说?”
杜庆华把站了半天的宝麟抱在怀里:“我爹没怎么说。我娘她是容不下我们的。”
二太爷接过话:“莫提她!娘们儿家家的,毫不知德行二字!动辄破口大骂,和泼妇有何分别!”
三太爷敲着烟锅,“既是不曾提过分家,”转过头和扶着他的大儿子说:“庆林,去找你七哥来,合议此事。”杜庆林应声去了。
由于桂枝没有给杜家添丁进子,三位太爷也不大待见她。但好在桂枝为人谦恭温顺,大太爷吩咐杜庆华:“庆华,给你媳妇抬把椅子吧。”
杜庆华答应了声去外屋搬椅子,桂枝躬身给大太爷行了个礼:“太爷体谅,桂枝孙媳谢过。”
三太爷哼了一声:“算是个知礼数的,比你婆婆强多了。”
“三儿!”大太爷一声厉喝:“这么大岁数了,当着孙媳讲侄媳的短处,像什么话!”三太爷哼了声,不再说话。
杜庆华把椅子搬进来放到离屋门近些的地方侧着放好,桂枝抱了宝麟坐过去。
杜庆华把宝麟的衣领拢了拢,轻声和桂枝说:“这儿有点风,姑且忍忍,等会儿分了家,我和太爷要村西头那处废弃的房子,虽然破败了些,但好在是个独屋,往后就清静了。”桂枝红着眼睛嗯了一声。
杜庆林跟在宝麟爷爷身后进来了。宝麟爷爷看了杜庆华一眼,阴着脸不知道想着什么,杜庆华喊了一声爹,宝麟爷爷也没应声,自顾地走过宝麟一家人。
杜庆林看宝麟的脸有些发白,知是风吹得冷了些,回身把门关上。桂枝低着头道谢:“多些大叔。”杜庆林应了声,走过去站在大太爷身后。
“远宏,咱们这一家子虽不是什么大家,但好歹还有个规程。按说咱们爷们管不上她们媳妇间的事儿,但孙媳是你们找了媒人上门去说的,当初也觉得亲家教得孙媳识文断字,配得上庆华。这两年你们那院儿过得鸡飞狗跳,老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当老人的,就这么给儿孙做典范?以后还如何教习儿孙!”二太爷先开了口,说的有点儿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