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止步,先生们,立刻止步!我们首先要同你们谈谈。我们这儿有五十多号人,每个人手中都攥着武器呢!”
这声音刚落,就听见有众多的人齐声呼喊道:“听他的,听他的,这是我们的头儿。他说一不二,是靠得住的。他对你们说的一点儿都不假,真的。”
雷佩契普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然后说:“我可没看到这五十个好汉。”
“头儿”的声音回答道:“说得对,说得对,你看不见我们。为什么?因为我们是隐形人。”
立时有其他众多人的声音附和道:“说下去,说下去。你说得太好了,呱呱叫!再也没有比你更会说话的了。”
“雷佩契普,安静。”凯斯宾制止了老鼠,然后提高音量对空中说道,“你们这些隐形人,你们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我们做了什么引起了你们的敌意?”
“头儿”的声音回答道:“我们要那个小女孩儿,她能为我们做一些事情。”“头儿”说这话的同时,其他的声音又随声附和着,说这也正是他们想要说的话。
“小女孩儿!”雷佩契普不禁吼了起来,“这位女士可是女王。”
“我们可不管什么女王。”“头儿”的声音回答说,“可是我们需要的事她能做到。”别的声音继续附和着说:“我们不懂,我们不懂。”
露茜好奇心起,问道:“是什么事情?”
雷佩契普抢先说:“如果这事有损殿下她的尊严,或者会给她带来危险,你们就瞧着好了,我们在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前能干掉多少个对手。”
“唉,”“头儿”的声音说道,“这事儿可说来话长,要不我们都坐下来说吧?”
别的所有声音都热烈地赞同这个提议,可是纳尼亚的这群人都站着不动。
“好吧。”“头儿”说了起来,“事情是这样的:在曾经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岛原是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的产邑。我们全是——嗯,或者用更合适的话说,我们曾经全是他的仆人。唔……长话短说,我刚刚说的这位魔法师,命令我们干一件我们不喜欢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不喜欢呢?因为我们就是不想做。结果,这位魔法师大怒。我应当告诉你,这位魔法师拥有这个岛,他可从来就不喜欢有人违背他的意志。要知道,他这个人说话办事可是直来直去。哎,让我想想,我说到哪儿了?啊,对了,这位魔法师就上楼去了。你们一定都知道他把他所有的魔法用具都放在楼上的,而我们全部住在楼下。我刚刚说他上楼去了,可在上楼之前对我们下了一个咒语,被下咒的人会变丑。如果你们现在看到我们的样子,你们一定不会相信我们在此之前长相是什么样。唉,你们现在看不到我们,我想你们一定会谢天谢地呢,真的!所以,这样一来,我们每个人都变得那么丑,以至于我们互相之间都不想多看一眼。于是我们可以做什么呢?嗯,我来告诉你们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一直等到当天下午,估摸着魔法师睡着了以后,偷偷溜到楼上,去翻他的魔法书。这些魔法书又厚又重,我们想在书里找找看有没有能解除这咒语的办法。但是我们一个个满身大汗,害怕得浑身颤抖,所以我说的话不可能是在欺骗你。不过,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敢向你保证,我们找不到任何能够解除这咒语的办法。时间越拖越长,我们越来越担心那魔法师会随时醒过来——我那时吓得汗水一个劲儿地淌,所以我说的话不可能是在欺骗你。啊,我们长话短说吧,不论我们做得对还是做得不对,最后我们还是在书里看到了一个咒语。这是个隐形咒。我们觉得,与其变得这么丑,不如隐形起来不让人看到还好些。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我们觉得这样更好。于是我的女儿柯莉普茜——她和你们中间的那个小女孩儿年龄差不多,在没变丑之前可是多么乖巧的一个孩子啊,可是现在却——啊,这种事儿还是少说点好。于是我的女儿就念了那个隐形咒。因为,嗯,念咒语的必须是一个小女孩儿或者是个魔法师,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否则就不起作用。为什么不起作用呢?因为那样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于是我的女儿就念了那个隐形咒。我应该告诉你她念得是多么好,多么美妙。于是我们就都如你所见的隐形了。我向你保证,现在别人不能看到我们的脸了,真是让人心里轻松了不少。不过,这也就是一开始那阵子这么觉得,而等时间一长,大家的想法又变了,大家对隐形又感到厌倦极了。此外,还有一个情况,我们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位魔法师,就是前面提到过的也隐形了,从那之后我们就再没看到过他。所以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或者离开了这里,或者他还依然坐在楼上,或者他已经下了楼,只是我们看不见他罢了。还有,相信我,听声音一点儿用都没有,因为他都是赤脚走路,发出的声音不比一只猫走路大多少。各位先生,我就直说了吧,这让我们的神经更加紧张,更加受不了。”
以上就是“头儿”讲的故事。“头儿”每次说不上六七个词,就会被其他人的声音打断。别的人不断地表示赞同,或者鼓动“头儿”继续说下去。纳尼亚人差点儿要被这些人搞得失去耐心了,好容易等到“头儿”终于说完了,大家谁都没说话。随之是一阵长长的寂静。
最终是露茜打破了沉默。她问:“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件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老天保佑,难道我没有说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头儿”说道。
别的声音热情高涨,齐声说道:“没有,没有!谁都免不了说漏点什么,但谁也不能比你说得更清楚、更好。头儿,说下去,说下去!”
“头儿”说道:“哎嘿,我不用把事情从头再讲一遍吧?”
凯斯宾和爱德蒙齐声道:“不,当然不用啦!”
“好吧。那么,就简单一句话说明吧。”“头儿”道,“我们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等一位从外边来的善良的小女孩儿,就好比是小姐您——等这位小姐到楼上去,在那本魔法书里找出可以解除隐形的咒语,然后念出来。我们全都起过誓,第一批登上这个岛的陌生人,如果不帮助达成我们的愿望,那我们就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尤其是你们中间还有个善良的小女孩儿。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们中没有女孩儿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各位先生,如果你们那小女孩儿不愿干这件事,那我们就只好狠心割断你们的喉咙了。如大家常说的,这仅仅是我们双方之间的一桩交易罢了,希望你们别见怪。”
雷佩契普问:“我可没看到你们的武器,难道这些武器也是隐形的吗?”它这话刚一出口,就听到空气中“嗖”的一声,紧接着一支长矛就扎在凯斯宾他们身后的一棵树上。长矛的矛柄还在微微抖动着。
“头儿”的声音说道:“看到这长矛了吗?看到了吗?”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别的声音一齐说道,“头儿,你干得真是漂亮极了!”
“头儿”继续说:“这支长矛是我从手里扔出去的。只要武器一脱手,就显形了。”
露茜问道:“可是为什么你们要我来做这事儿?为什么不能是你们自己中的一个?你们中间难道就没有女孩子吗?”
“我们不敢,我们不敢。”所有的声音一齐说,“我们再也不上楼去了。”
凯斯宾道:“换句话说,你们是在要求这位女士去面对某种危险。你们不敢让你们自己的姐妹或者女儿去面对这种危险!”
“说得对,说得对!”所有的声音齐声道,话语中透着异常的兴奋,“你说得太对啦!啊哈,你是受过教育的,任凭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在所有不讲道德的事情当中……”爱德蒙刚要发作,露茜制止了他。
露茜说:“我是应该晚上到楼上去呢,还是白天去?”
“哦,白天,白天,当然是白天。”“头儿”说道,“不是晚上。没人要求你晚上上去的,谁会晚上到楼上去呢?是不是?”
“这样的话,我干!”露茜说,她又转向别的伙伴,“别,别来制止我。你们都看得出来,我不可能不答应。他们那么多人,我们打不过的。如果我照他们说的做的话,至少还是个机会。”
“可是万一遇上魔法师怎么办?”凯斯宾说。
“我知道,”露茜说,“可是说不定这位魔法师没有这些家伙说的那么坏,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些家伙一点都不勇敢吗?”
尤斯塔斯说道:“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太聪明。”
爱德蒙说:“听我说,露茜,我们真的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问问雷佩契普,我相信他也会这么说。”
“可是这既是救我自己的命,也是救大家的命。”露茜说道,“我可不想被看不到的剑给大卸八块,我想我们中谁也不愿意这样。”
“我认为露茜殿下说得对。”雷佩契普开口了,“如果我们可以确信战斗能救露茜殿下的话,我们要做的事情倒也就非常简单了。可是据我看,我们没有任何这样的把握。而那些看不见的家伙要求露茜殿下所做的事情也毫不违背殿下的尊严,相反,这是件高贵英勇的事情。如果露茜殿下自己有心去冒一番险,去会会那魔法师,我绝不会表示反对。”
每个人都知道雷佩契普从来就不惧怕任何东西,它说出上面的话时,没有任何犹豫。而那些男孩子,因为经常心中有恐惧,所以反而羞红了脸。不管怎么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显然应该让步了。
当听到凯斯宾一行人答应让露茜帮忙之后,隐形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在其余人热情的支持下,“头儿”邀请纳尼亚人一起共进晚餐,并住上一个晚上。尤斯塔斯不想接受,可露茜说:“我敢肯定这些人不是坏人,他们一点坏心肠都没显露出来。”其他人也都同意。就这样,在一片嘈杂的“乒乒乓乓”声中,大家又回到了那所房子。在走进那个铺着石板的庭院后,因为回声,这“乒乓”声就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