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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潜夫论》卷六(3)

[3]骨法角肉各有分部,以著性命之期,显贵贱之表:人体之骨骼体肤等各部分之特征,显示着人的寿命长短,标志着人的富贵贫贱。《论衡·骨相》:“人命禀于天,则有表候于体。察表候以知命,犹察斗斛以知容矣。表候者,骨法之谓也。”又云:“贵贱贫富,命也。操行清浊,性也。非徒命有骨法,性亦有骨法。”

[4]一人之身,而五行八卦之气具焉:一个人的身体当中,体现着五行之气、八卦之体。《论衡·物势》: “一人之身,含五行之气,故一人之行,有五常之操。五常,五行之道也。”

[5]故师旷曰“赤色不寿”,火家性易灭也:所以,师旷曾言“脸色赤红的人寿命不长。”因为火性是容易被灭的。师旷,春秋时晋乐师。

[6]《巽》为人多白眼:巽卦在人体上的表现多为眼睛呈白色。《巽》在八卦中属木。

[7]相扬四白者兵死,此犹金伐木也:相术家说眼睛周围呈现白色的人多死于兵器战乱,这就如同五行中所言的金伐木。

[8]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近,取法自身;远,取法万物。语出《周易·系辞下》。

[9]圣人有见天下之至赜,而拟诸形容,象其物宜:圣人看到了天下事物幽深难显的本质,模拟其形态,刻画其形体,这就是卦象,以此来象征各类事物的宜否。语出《周易·系辞上》。

[原文]

人之相法[1],或在面部,或在手足,或在行步,或在声响。面部欲溥平[2]润泽[3],手足欲深细明直,行步欲安稳覆载[4],音声欲温和中宫[5]。头面手足,身形骨节,皆欲相副称。此其略要也。

[注释]

[1]人之相法:从人的相貌特征判断人的吉凶祸福、富贵贫贱的方法。

[2]面部欲溥平:指面部宽平端正。

[3]润泽:指面部滋润光洁。

[4]行步欲安稳覆载:谓步伐稳健。

[5]音声欲温和中宫:声音温和清亮。

[原文]

夫骨法为禄相表,气色为吉凶候[1],部位为年时[2],德行为三者招[3],天授性命决然[4]。表有显微,色有浓淡,行有薄厚,命有去就。是以吉凶期会,禄位成败,有不必[5]。非聪明慧智,用心精密,孰能以中[6]?

[注释]

[1]骨法为禄相表,气色为吉凶候:人的骨骼长相是人的福禄的标记,面部气色的好坏是人的吉凶的象征。《荀子·非相》:“相人之形状颜色,而知其吉凶妖祥。”

[2]部位为年时:器官部位是人的寿命长短的表征。

[3]德行为三者招:道德品行是影响禄相、吉凶、年时的根本。

[4]天授性命决然:上天给人的寿命长短以及命运的好坏是有定数的,不可改变的。

[5]有不必:也不一定。彭铎注云:“必”下疑有脱文。高按:彭说是也。

[6]中:言中。犹知道、判断也。

[原文]

昔内史叔服过鲁,公孙敖闻其能相人也,而见其二子焉。叔服曰:“谷也食子,难也收子,谷也丰下,必有后于鲁。”及穆伯之老也,文伯居养;其死也,惠叔典哭。鲁竟立献子,以续孟氏之后[1]。及王孙说相乔如[2],子上几商臣[3],子文忧越椒[4],叔姬恶食我[5],单襄公察晋厉[6],子贡观邾鲁[7],臧文听御说[8],陈咸见张[9],贤人达士,察以善心,无不中矣。及唐举之相李兑、蔡泽[10],许负之相邓通、条侯[11],虽司命班禄,追叙行事,弗能过也[12]。

[注释]

[1]昔内史叔服过鲁,公孙敖闻其能相人也,而见其二子焉。叔服曰“谷也食子,难也收子,谷也丰下,必有后于鲁。”及穆伯之老也,文伯居养;其死也,惠叔典哭。鲁竟立献子,以续孟氏之后:古时候周室内史叔服拜访鲁国大夫公叔敖。叔服善相面,公叔敖让叔服为他的儿子文伯及惠叔相面。叔服观其二子之面后说:“文伯可以供养你,惠叔可以安葬你。文伯之子将来可能会在鲁国兴盛被立。”后果如其然。文伯的儿子孟献子被鲁文公立为其家族之继承人。见《左传·文公元年、十四年》。

[2]及王孙说相乔如:王孙说即王说,春秋时周室大夫。乔如,春秋时鲁大夫叔孙乔如。王说善观人之言行。鲁成公欲朝周简王,使乔如送贡礼,王说与乔如交谈后对简王说:“此人额方下巴尖,易犯别人,且有贪心,请大王不必给他赏赐。”见《国语·周语》。彭铎注云:“及”犹“ 若”也。高按:从之。

[3]子上几商臣:子上,春秋时楚成王之令尹。商臣,楚成王之子。成王欲立商臣为太子。子上说:“商臣眼如黄蜂,声如豺狼,乃残忍之人,不可立。”成王弗听,乃立商臣为太子,但不久却欲废。商臣闻之,率兵围宫,逼成王自杀。成王死后,商臣自立为王,号楚穆王。见《左传·文公元年》。彭铎注云:“几”犹“察”也。高按:从之。

[4]子文忧越椒:子文,春秋时楚穆王之令尹。越椒,子文弟司马子良之子。越椒初生,子文见之,其体形如熊虎,其声音如豺狼,于是对其弟司马子良说:“此婴必杀之,否则会招灭门之祸。”后如其言。官至令尹的越椒,因作乱被楚穆王所杀,并诛其族。见《左传·宣公四年》。

[5]叔姬恶食我:叔姬,春秋时晋大夫羊舌盻之母。食我,叔向的儿子石伯。石伯初生,叔姬闻其声如豺狼,认为声如豺狼之人必有野心,对其族不利,故厌恶之。见《左传·昭公二十八年》。

[6]单襄公察晋厉:单襄公,春秋时周室卿士。晋厉,春秋时晋厉公。周简王时,单襄公在郑国柯陵盟会上,看到晋厉公的视线看得很远,脚步抬得很高,于是断定厉公是一个很不谨慎的人。后晋室内乱,厉公被杀。见《国语·周语》。

[7]子贡观邾鲁:子贡,孔子弟子,姓端木名赐。邾,春秋时邾国之邾隐公。鲁,春秋时之鲁定公。邾隐公会鲁定公,站在旁边观礼的子贡看见他们二人在互相行礼时其动作皆不合礼制之规定,且均表现出傲慢之神态。子贡断言,此二君将要灭亡了。夏天,鲁定公就死了。见《左传·定公十五年》。

[8]臧文听御说:臧文,春秋时鲁大夫臧文仲。御说,春秋时宋庄公之子。宋遇水患,鲁庄公遣使慰问。宋庄公自责说:“因我对天不敬,上天降灾,又烦贵国费心,实不敢当。”后文仲听说此言出于御说之口,甚为感慨地说:“御说适合当国君。”宋庄公去世后,御说出任了新君。见《左传·庄公十一年》。

[9]陈咸见张:“张”下疑有脱文。此条不详。

[10]唐举之相李兑、蔡泽:唐举,战国时魏国相面的高人。李兑,赵司寇。蔡泽,燕人,秦昭王时之相国。相传,唐举初观李兑、蔡泽其貌后说:“李兑百日之内可掌赵柄,蔡泽还能活四十三年。”果如其言。见《史记·蔡泽列传》。

[11]许负之相邓通、条侯:许负,西汉文帝时著名之相命者。条侯,周勃之子周亚夫,抗击匈奴名将,平定七国叛乱战功显赫,景帝时官至丞相,后因劝景帝废除太子事,被诬含冤而死。其一生命运被许负言中。邓通,汉文帝宠臣,许负言邓通终将贫困饥饿而死。果如其言。见《史记·绛侯世家》《佞幸传》。

[12]虽司命班禄,追叙行事,弗能过也:以上所言之事的应验结果,即就是上天的司命神排列人间的爵位俸禄,追述人们过去的事情,其准确程度也不过如此。

[原文]

虽然,人之有骨法也,犹万物之有种类,材木之有常宜。巧匠因象[1],各有所授,曲者宜为轮,直者宜为舆,檀宜作辐,榆宜作毂,此其正法通率也[2]。若有其质,而工不材[3],可如何?故凡相者,能期其所极,不能使之必至。十种之地[4],膏壤虽肥,弗耕不获;千里之马,骨法虽具,弗策不致[5]。夫觚[6]而弗琢,不成于器;士而弗仕,不成于位。若此者,天地所不能贵贱,鬼神所不能贫富也。或王公孙子,仕宦终老,不至于谷[7]。或庶隶厮贱,无故腾跃[8],穷极爵位。此受天性命,当必然者也。《诗》称“天难忱斯[9]”,性命之质,德行之招,参错授受,不易者也[10]。

[注释]

[1]象:指形象、特征。

[2]此其正法通率也:这是工匠用材的一般规律。彭铎注云:“率”犹“律”。高按:“律”字合宜。

[3]若有其质,而工不材:木材具有良好的质地,而木匠不善于精心制作。

[4]十种之地:耕作多年的土地。

[5]弗策不致:若不鞭策驱使,也不能奔驰远方。《尉缭子·武议》:“良马无策,远道不致。”

[6]觚:古代一种类似于喇叭状的盛酒器。《论语·雍也》:“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7]不至于谷:没有达到高官厚禄的地位。《释文》郑康成注:“谷,禄也。”

[8]庶隶厮贱,无故腾跃:出身微卑的庶人奴婢,却能飞黄腾达。

[9]天难忱斯:天命无常,难测难信。彭铎注云:“忱”疑“谌”。高按:从之。谌:相信。

[10]性命之质,德行之招,参错授受,不易者也:生性命数,道德行为,都是天赐人受,参差交错,射中谁就是谁,是无法更改的啊!

[原文]

然其大要,骨法为主,气色为候[1]。五色之见,王废有时[2]。智者见祥,修善迎之,其有忧色,修[3]行改尤。愚者反戾,不自省思,虽休征见相,福转为灾。于戏君子,可不敬哉!

[注释]

[1]候:犹言表征,特征。

[2]五色之见,王废有时:青赤白黄黑五种色气的出现,以及王相吉凶的变换都是以春夏秋冬季节的变化而变化的。青赤白黄黑谓之五色。按古代五行之说,事物之间都有王与相的关系,即主与次的关系。当然,主次关系也因时空条件的变化而变化。按照五行相生相伐来看,王生相,相伐王,则王废。相生王,王伐相,则王兴。

[3]修:依彭铎注改之。原文为“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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