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地方如果白杨看到,她应该可以认得出,因为这正是阿尔巴在麦尔城附近的那个栖息地。
此时这片山坳如同被无数的炮弹轰炸过一般,无数的参天大树被力量风暴卷为了一地的残骸。原本山石林立的地面之上如同被巨大的铁碾子压过一样,只剩一地砂砾般的石屑。
两人身上衣衫尽碎,近似裸体一般,身体上满是可怖的斑驳伤痕,那一道道鲜红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何先生和阿鲁斯如同两个血人一般。
何先生的头发也已在激战中荡然无存,一张充满朝气的脸上布满血痕,他大笑道:“阿鲁斯!你输了!你的魂力之盾已破!”
阿鲁斯的右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折向肋下,小臂之上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是已经断了,但是阿鲁斯脸上毫无怯意,反而发出了一阵更加豪放的笑声:“何先生!你虽然终于破了我的魂力之盾,可是输的却是你啊!”
何先生缓缓将双手举在身前,一手迸起淡金色的魂力,一手聚起一团无形的扭曲空间,冷笑道:“这算是什么?打算逞口舌之能了?”
阿鲁斯依然是颇为玩味的笑道:“你知道吗?我这魂力之盾还能增强十倍!百倍!”
何先生手中的两团光芒越发炽亮,直径已经达到了一米有余,已经将他大半个身体都遮挡在这光芒之下,巨大的力量波动在场地中卷起一阵阵的飞沙走石,就连周围的空间也仿佛变成了一片片薄薄的膜,荡来荡去的摇曳不止,这巨大的波动之中,何先生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阿鲁斯!那毫无意义!你强十倍!我便强百倍!你强百倍!我便强千倍!认输吧!”
阿鲁斯放肆的狂笑起来:“可你想过这两股力量撞击的后果吗?方圆数十里之内,所有的生物都会灭绝!”
何先生似乎是丝毫不为所动:“只要杀了你!付出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以数十万人的死,换取上千万人类的自由,这买卖划算!”
阿鲁斯笑的越发狂放,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那几十万人类,那数万矮人,你真的要让他们为你所谓的自由殉葬?”
何先生已经渐渐融入在那两团光芒之中,那两团已经扩大为三四米直径的光球正在缓缓融合在一起,何先生的声音已经恍若天神一样的威严:“我说过!为了自由!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阿鲁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认输吧!”
阿鲁斯收起了笑容,金色的魂力瞬间在全身迸起,一条条金色的丝线在恍如金色雕像的阿鲁斯身上四射而出,布满他周围数十米的空间:“何先生!你知道那几十万人类和矮人之中,有多少刚睁开眼的婴儿吗?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少刚刚发现这个世界很美好的孩子吗?你知道有多少青年男女刚刚陷入爱河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正对明天充满着憧憬吗?而你,要亲手抹杀这一切吗?”
阿鲁斯发出阵阵的嘶吼,从他身上四射而出的金色丝线陡然变得手臂般粗细,仿佛一道道金色的流星在空间之中往来交错,织就了一堵金色城墙一般的盾牌。
阿鲁斯的双眼陡然睁开,那瞳孔赫然是淡淡的金色,无边的杀气冲天而起,他大笑着狂吼道:“来吧!何先生!为了你的自由,把那几十万人的未来埋葬吧,连同我一起!”
何先生和那两团光芒已经彻底的融为一体,淡金色的魂力与扭曲的空间之洞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金色的黑洞一般,粉碎着它所接触的一切,就连与它接壤的空间部位都现出了一圈肉眼可见的黑色——这力量足以摧毁一切,包裹空间!
“阿鲁斯!你不想知道这力量的巅峰之妙了?你不想打开通往圣阶的大门了吗?我说过,只要你放弃抵抗,我便饶你一命,你没有必要为这个已经腐朽的兽人王国陪葬!”
阿鲁斯冷冷的笑了起来:“这腐朽的王国确实不值得我陪葬。但是我阿鲁斯是绝对不可能被打败的!”
“何先生,你还不知道吗?当你把决斗的场合选在这个远离人类营地的山坳的时候,你就已经暴露了自己最大的软肋——你害怕我们的战斗会波及到那些人类!”
“伪善!就是你注定失败的软肋!你试图拯救这个世界,但是你的性格注定你终将失败!无法面对如山的白骨,何来涅槃重生!你想要自由,就必须做好面对数百万人类和兽人死亡的准备!人类在你的带领下或许终将获得胜利,但是这片大陆之上将布满人类和兽人的坟墓!每一块土壤之下都将是累累的白骨!胜利之后迎接你的不是自由世界,而是这个世界所变成的地狱!”
“一个自由的地狱!何先生,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那么就来吧!杀了我!和那几十万人类、矮人一起!杀了我们,你的自由就唾手可得了!”
金色的破碎空间之洞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金色的魂力之盾就像一只巨大的瞳孔,两者在缓缓的靠近,一圈圈排山倒海般的空间涟漪开始向着周围扩散,远处无数参天的大树就像被巨人猛然抽了一巴掌一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泛着波浪一排排的倒了下去。
然而,金色的破碎空间之洞停了下来,那洞内传出了一声仿佛来自宇宙的遥远声音,这是何先生的声音,但却仿佛瞬间苍老数十岁一般。
“是的,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