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漓英眉一蹙,似在忍耐,“本王文墨不佳,生性愚钝,品不出这话中玄妙。”
“正好本王三弟解释。”颜云淽竟是低头与他咬耳朵。
别人或许听不到他说什么,沐清欢哪有听不清的理。
他道:“其实本王也听不出个花来,三弟不笨。”
他低低地声音清晰地传进沐清欢的耳中,又见他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颜云漓的耳垂,沐清欢忽觉寒毛倒竖!
颜云漓额角青筋跳动,偏头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那为兄却之不恭啦!”颜云淽似十分欢喜地拍拍颜云漓的肩膀,道,“三弟说他品仙楼得了只鲟鱼,趁今日便宜,请我们兄弟,并世子无双一同品尝?不知几位可赏脸?”
沐清欢:“……”
她明明只听到一个字——滚!
不伦他为何胡诌,但鲟鱼也确实有,他既放出这话,颜云漓不做这东也不行。
品仙楼依江而建,雅间窗阁之外便是浮沉江水,这鲟鱼确实美味,沐清欢自是不反对来打秋风。
八仙桌上菜肴鲜美,颜云沧是皇长子,这东一席的位置他自是不会与人谦让。或者说,在他看来,沐清欢这样的身份,能与他同坐已是荣耀。
颜云淽搭着颜云漓的肩膀,拉着他坐了北二、三席。沐清欢不在意这些礼让细节,却也不会自找麻烦,识趣儿地做了南六席。不想沐玦长腿一迈,竟是坐到了她的下手,南七席,将沐清欢与颜云沧隔开。
以沐玦的身份应当坐西五席,不过他既然坐在自己身边,沐清欢绝没有推开他的道理。
“本王倒是要独坐一方,失礼。”颜云泽温雅一笑,撩袍坐在了西席。
按资料上说,颜云泽比沐清欢倒是要小上几天,可沐清欢长得幼齿,古人又早熟,他这一举一动,儒雅内敛,倒是显得比沐清欢大个十来岁。
颜云沧矜贵一笑,“四弟何必客气,本王也是一人独坐,不若四弟过来陪本王同坐。”
“咱们兄弟几人私下相聚,不过是个座席,方便即好。”颜云泽淡淡一笑。
颜云沧身边的可是最末的东八席!沐清欢最厌的便是颜云沧这种喜争口舌的男人,八婆!还是她哥哥这般冷着脸不说话好。
感受到她的目光,沐玦只是随意将目光落在桌前,却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指尖在她微烫的掌心轻轻划过。
沐清欢一愣,这是现学现用?
沐清欢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丝……羞窘,倒是乖乖坐着,却错过了沐玦耳上薄红。
“无双公主不曾动筷,可是觉得不合胃口?”颜云沧关心地问道。
沐清欢:“……”她的右手还被攥着。
抽了下,没抽开,又不好有大动作,只得将左手塞进他的掌心,这才解救出右手。
只这样不好夹菜,沐清欢只能捡面前的菜夹。
颜云沧这“八婆”的男人嘴痒,七拐八拐地挤兑沐清欢不给面子,一只手一直放在桌下,不懂礼法。
沐清欢一律呵呵一笑。
沐玦用公筷夹了一箸菜,放到了颜云沧碗中,蒜瓣醉鸡……中的蒜瓣。
“明王殿下不必客气。”沐玦又夹了一块醉鸡,放到沐清欢碟中,“家妹年幼,我自会照顾。”
颜云淽瞪着沐玦,简直不敢相信他会使这种坏!
虽然几人皇子,但沐玦是表兄弟,皇上太后待沐玦也颇为轻厚,沐玦名为质子,这些年可是从来没有受过质子的委屈。更甚至,沐玦不论对朝中大臣,还是王子皇孙,皆是冷淡模样,除非必要,根本不屑与人多费口舌。
这番作为,倒是像无双这丫头的风格!
沐清欢也被沐玦这……可爱的行为惊到了,正微征,感受到沐玦在她掌心轻轻滑动了一下。
沐清欢偏头瞧他,见他目光转过一瞬,唇际似有若无的浅笑,清冷的面庞上,印着只有她能看到的暖色。昙花一现,仿似错觉。
沐清欢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见颜云淽那个死基老还在盯着沐玦看,沐清欢十分不爽地从桌下踹了他一脚。
颜云淽这才惊醒,收回目光。却引来颜云泽的侧目,那脚风自然擦过他的衣摆,却只淡淡君子一笑,眸光不明。
沐清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沐玦为她布菜,却是不参与他们兄弟间的你来我往。颜云沧自是始终没动碗里的那瓣蒜。
残盘扯去,小二端着托盘上新菜,却是看着沐清欢。沐清欢抬头瞧了眼小二,低下头继续吃。
那小二却未动作仍瞧着沐清欢,沐清欢又抬头瞧他。大眼瞪小眼,沐清欢微挑的大眼,瞪着小二的绿豆眼,灵转的眸中,写着——你做甚?
品仙楼是颜云漓的产业,在座的除了沐清欢他自然都认识。在这品仙楼,达官贵人他自是也慢慢瞧习惯了,蓦地被这位形容尚小,却品貌不俗的小公子这么清灵灵地瞧着,竟破天荒地脸红了。
颜云泽掩唇轻咳了一声,眸中似乎带着笑意。
沐清欢这才想起,五席负责敬酒,六席则是上菜。因西面只坐了颜云泽,故而方才一直是他在负责敬酒,如今上菜,自是要做做样子,以示对东主的尊敬。小二不知沐清欢是女子,向她打眼色也属情理之中。
沐清欢放下筷箸,抬手虚扶了一把,小二便就着她的手上了菜。
沐清欢却在碟下,摸到了一张纸条,收入袖中。
沐清欢又随意用了些菜肴,便道了更衣,方才那伺候的小二便领着她出门,却是领到拐角处一间厅中瞧不间的雅间旁。
雅间门开,沐清欢被拉入其中,不过一息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