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夺取靖边
1936年5月19日,右路军红十五军团辖七十三、七十五、七十八师,在军团长徐海东、政治委员程子华的率领下,从永坪、王家坪、贾家坪等地相继出发。彭德怀司令员率西方野战军指挥部,跟随右路军行动。
5月27日,红十五军团在新城堡集结后,立即分头行动。红七十八师由师长韩先楚、政委催田民率领,挺进靖边;红七十五师由师长陈锦秀、政委常玉清率领,进攻安边;红七十三师由师长张绍东、政委陈漫远率领,进攻小桥畔。
靖边在陕西的西北部,土地贫瘠,人烟稀少,是个小县。当时,敌守军力量薄弱,不堪一击,被红七十八师一举攻克。紧接着红七十八师挥戈西进,宁条梁的守敌望风而逃。七十八师的干部战士斗志昂扬,没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两次胜利,但进攻安边的红七十五师和进攻小桥畔的红七十三师均出师不利。
红七十三师强攻小桥畔,没有拿下,随调整战术,改强攻为围攻,并采取红军的强项,即利用政治攻势瓦解敌人。小桥畔镇有个小教堂,住着一位外国神父,他极力唆使守寨的反动武装负隅顽抗,死不投降。红七十三师一边在城外喊话,一边修筑掩体、深挖战壕、绑扎云梯,做着攻城的准备。同时,还用火炮不停地向寨子内轰击。敌军的指挥官一看寨子难以守住,便派人慌忙在寨子墙上高喊,要求红军派人到寨子里面谈判。红十五军团政治部敌工部部长唐天际派刘华清先到寨子墙下与墙上的敌人对话交涉,双方商定互不开枪后,唐天际与刘华清进到寨子里与外国神父、民团头目进行谈判。红军领导人唐天际、刘华清耐心讲解红军的政策,表明如果敌方(民团)迎接红军进入寨子,红军不再对其使用武力,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红军按序进入寨子,民团头目看到红军战士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深受感动,也保证以后再也不做不利于抗日、不利于国家、不利于红军、不利于百姓的事。最后,民团还送给红军一些粮食和布匹。红七十三师解放小桥畔后跟随军团指挥部继续西进。
10.围困安边
红七十五师的任务是进攻安边。安边位于陕西的西部,地处陕、甘、宁、绥的交界地带。它北部紧靠古长城,西界定边。安边是一座小县城,城池虽然不大,但是城墙十分坚固,四周是沙漠,地势开阔,难以构筑工事,易守难攻。它的军事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西到宁夏,东到延安、榆林的必经之地,是西征红军与陕北革命根据地来往的交通要道。
1936年5月28日,西征红军西进时,原驻守定边、安边的国民党第八十四师和第八十六师高双成部的各一个团东撤。这两个团兵力充足,装备齐全。红军解放靖边和宁条梁之后,靖边县县长张自立与该团总张雨亭带着该县团总队300多人逃至安边。这样,靖边、安边两县团队共纠集了600多人,装备良好,加之地理条件优越,城池易守难攻,致使红七十五师包围安边城并连续组织了几次进攻,都没成功。
此时,彭德怀司令员根据实际情况,命令右路军七十五师、七十三师由军团首长率领按预定方案向宁夏的豫旺堡、下马关一带进发。5月28日,红七十五师奉命将围攻安边的任务移交给红七十八师,由野战军指挥部直接指挥。安边城内两个县长及团总头目联手防御,强迫城内百姓捐粮捐物,固守城池,还以重金悬赏,组成了40人的守城“卖命队”。一次,“卖命队”从安边城东门外出,偷袭红军,俘获了20余名战士,红军战士坚贞不屈,敌军恼羞成怒,竟然在城西北的空地上,把这20名红军战士残忍地活埋了。安边的守城者大多数都是老百姓,红军不好直接攻打。加上没有重型武器,组织了几次进攻都没有奏效。6月10日,根据西北军委的命令,红七十八师奉命又将围攻安边的任务移交给中路红军八十一师。据时任红八十一师政治部主任的李志民回忆:6月10日,西方野战军根据军委指示,决定右路军主力红十五军团继续向西南推进,夺占小台子、萌城、豫旺县及其以北地区,并以一部分兵力进占同心城。另有红二十八军同我八十一师和骑兵团组成中路军(又称北路军),担任夺取安边、定边、堆子梁等地……
红八十一师只有两个团,兵力约1000人,装备较弱。在接受任务后,发动了一次进攻,因缺少强攻的武器,没有成功。针对这种情况,西方野战军指挥部便命令红八十一师改变战术,围城打援。
6月24日,国民党八十一师高双成部队驻陕北横山县的一个团奉命向西推进,企图解除安边之围。横山在安边东北方向,相距仅170公里,按通常的行军速度,四五天就能赶到安边。但是高双成的部队是一支由地方杂牌军组成的队伍,军事素质较差,加上当时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魔爪已经伸向中国华北,危及着西北地区的安全,国民党军队中一些具有爱国之心的官兵,在全国抗日救亡呼声的影响下,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十分不满,对打内战、打红军也已经厌烦。所以,这个团在途中走走停停,竟用了20天,于7月13日才到达安边城外。
敌援军姗姗来迟,红八十一师以逸待劳。他们一边继续围困封锁城内的敌人,一边进行战前政治动员,提出了具体的战斗计划。红八十一师对围城的连队提出:“勇敢坚定,不让敌人突围!”对打援的连队提出:“沉着应战,坚决把敌人打回去!”“坚守阵地,一枪消灭一个敌人!”各连党支部、党小组也召开会议,保证发挥模范作用,带领群众完成战斗任务。全师上下求战情绪十分高涨。安边城四周是一片沙漠,无法构筑工事,但从安边城北转向东南方向有一段延伸的古长城,尽管千百年来风沙的侵蚀、掩埋,仍然依稀地露出一段古长城遗迹,它犹如一条黄色的长龙蜿蜒起伏于沙漠之中。红八十一师决定将古长城加以整修,作为防御掩体。战斗前,师首长详细分析、研究了敌我双方的情况。师长文年生考虑到,如果安边城内守敌突围出城,与援军相互配合,红八十一师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因此,重新作了战斗部署上,让小部分兵力配置几挺轻重机枪,封锁安边城门,防止城内守敌突围,前后夹击红军,大部分兵力则占领古长城一线,抗击来援之敌。李志民在回忆中写道:高双成部开始发起攻击时,来势汹汹,从东往西进攻,企图冲垮我师防线,与安边守敌会合。他们先以猛烈的火力向我阵地射击,接着,当官的驱赶着当兵的喊“冲”、喊“杀”,向我阵地冲来。我师占领有利地形,敌军在沙漠中的行动完全暴露在我师视线和射界内。师长文年生同志平时老成持重,对人和气,很受战士们的爱戴;打起仗来非常冷静、沉着,经常亲临第一线,指挥的灵活、果断,表现十分英勇……表面上看,敌军主力凶猛,“杀”声震耳,但大都贪生怕死,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当他们接近(红军)阵地时,我军以猛烈的火力还击,他们马上掉头往回跑。就这样,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安边城内的敌人不敢出城,增援的敌人也冲不进去。晚上,增援敌军见伤亡太大,悄悄撤退到堆子梁向长官交差去了。
7月下旬,红八十一师将围困安边城的任务又移交给红二十八军后。
红二十八军在军长宋时轮、政委宋任穷的率领下,接受围困安边城的任务后,在城外构筑了许多堡垒,对城内敌人严密监视,严加封锁。安边城墙又高又厚,红军没有大炮,无法制敌,单靠强攻,犹如鸡蛋碰石头。红二十八军发动广大指战员出主意、想办法,讨论攻克安边城的方案,最后集思广益,决定在安边城墙根下挖地道,再用炸药炸开城墙,然后发起强攻,突进内城。
挖掘地道的任务由红二团担任,为了不让敌人发现,红军战士们在距城墙西门外不远处的一间民房内开口挖地道。在安边这个地方,挖掘地道难度非常大,地下砂石混杂,十分坚硬,挖深了就会浸出水来,挖浅了砂石又容易漏顶。战士们在挖地道时只好一边挖掘,一边用木头支撑。刚刚挖了没有几天,就被敌人发现了。狡猾的敌人,在城内的墙脚下挖了许多坑埋下水缸,派专人听缸内发出的声音,判断红军挖地道的部位和进度,然后做好防御准备。红军战士只好白天休息,夜间挖掘,他们靠着十分简陋的工具,克服重重困难,经过坚持不懈地努力,地道终于将挖到了城墙根下。没有现成的炸药,红军战士在老百姓的帮助下,造出了许多炸药,并向当地一家老百姓买了一口棺材,把炸药装在棺材内,再把装炸药的棺材顺着地道推至城墙根下。战士们作好了战斗准备,只听一声巨响,安边城墙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但是还没等红军冲进去,敌人很快就用猛烈的火力把缺口封锁了。缺口太小,大部队无法攻入,红二十八军只能继续围困安边城。
11.攻克定边
炎炎烈日,炙烤着“三边”大地。红十五军团七十八师奉命撤离安边后,归属红十五军团建制,迅速西进。1936年6月16日,当先头部队途经定边城时,指战员们经过侦察,得知城内只驻守着马鸿逵的一个骑兵营。韩先楚师长和崔田民政委当即电告红军总部彭德怀司令员、军团部徐海东团长和程子华政委,请求袭击定边城。
定边县是陕西北部的一个大县,与宁夏接壤,攻占定边就等于打通了红十五军团进军宁夏的通道。在请示的同时,韩师长亲自带人侦查地形,做好攻城准备。黄昏时分,部队进入侦察阵地待命。不久彭总复电,指示:“袭击定边,恐难奏效,仍照原计划前进。”韩师长和崔政委十分为难,不打,煮熟的鸭子就飞了;打,与彭总的指示相背离,违反军纪,怎么办?韩师长慎重考虑后,立即召开各团团长、政委会议,传达了彭总的指示。与会者认为,现在部队已进入阵地,要么遵照彭总的电令,把部队撤出阵地,继续西进,要么把定边城坚决打下来。尽管按照毛泽东主席在西征中的命令,红一军团、红十五军团已完成任务。但是,考虑到城内只有敌军一个营,距离周边敌军都比较远,定边城周围又没有什么增援之敌,而且红军七十八师三个团的兵力已进入阵地,完全可以拿下定边城。再说,请示电文简短,定边的具体情况难以说清楚,彭总担心是有道理的,部队现在撤出阵地,就是前功尽弃。如果再请示彭总,就会贻误战机,大家一致同意攻打定边。
会议结束后,各团首长回到阵地,立即传达了师首长的命令,要求各级干部和共产党员带好头,打好西征第一仗。天黑后,红七十八师三个团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向定边城发起攻击。17日拂晓,红七十八师三个团的主力突入定边城内。韩师长继续指挥战斗,崔田民政委草拟电文,将战斗情况报告总部和军团部。红军战士英勇顽强,经过一夜激战,红七十八师攻克定边,歼敌一个骑兵营和一个保安团全部,俘敌350多人,缴获战马180匹,枪60多支。彭总很快复电:“你们机动灵活,攻克定边,庆祝胜利。防务移交宋、宋(红二十八军军长宋时轮、政委宋任穷),继续向盐池侦察前进。”6月18日,红七十八师将定边防务移交红二十八军。19日,韩先楚师长、崔田民政委率领红七十八师连以上干部,骑着在定边缴获的战马提前出发,前往宁夏盐池县城勘察地形,侦察敌情,做攻城前的准备。随后,大部队跟进,直逼盐池县城。
至此,西方野战军完成了第一阶段进军陇东、夺取“三边”的任务,转入第二阶段,夺取宁夏。
1936年,在西方野战军挺进陇东,展开西征作战之时,国民党高级将领陈诚、张学良、杨虎城、朱绍良等于6月21日在西安紧锣密鼓的召开了“剿匪”会议。此次“剿匪”会议由陈诚主持,参加西安军事会议的将领各怀心事,貌合神离。
陈诚祖籍浙江青田,保定军校第八期炮科毕业,先后任炮兵连长,黄埔军校第四期炮兵大队长,十年内战时先后任团长、师长,时任军政部次长。他为人阴险,骄纵跋扈,深得蒋介石宠信,是蒋介石股肱之一。这一年陈诚刚40岁,刚愎自用,不可一世,秉承蒋介石之方针,对张学良、杨虎城将军一贯采取压制、排挤的态度。朱绍良原籍江苏武进,生于福建,他虽然不是浙江籍,但也是蒋介石的嫡系,时任兰州行营主任、第八战区司令长官,过去曾受过陈诚的打击,对陈诚这位青云直上的少壮派的所作所为早已疾首蹙额。张学良和杨虎城都不是蒋介石的嫡系,一直受蒋介石排挤。于是陈诚奉蒋介石的秘密指示,想借这次“剿匪”会议,企图把张学良、杨虎城推到前面与红军作战。这样,既可以打击红军力量,又能削弱张学良、杨虎城的势力,真是一箭双雕。当时经陕甘苏区周恩来副主席等人数月细致的统战工作,张学良、杨虎城的态度已有转变,同意接受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团结一致,共同抗日”的主张。
会后,蒋介石即任命陈诚为晋、陕、绥、宁四省区“剿匪”总指挥,所有由晋入陕的军队及陕北驻军统统归陈诚指挥;由南北进的部队及甘肃驻军仍由张学良指挥,展开对西征红军的围剿。当时,张学良的东北军共有4个军,王以哲部、董英斌部驻陕西关中,于学忠军驻兰州,何柱国骑兵军驻宁夏固原,杨虎城的西北十七路军则分驻关中、陕南一带。
在国民党召开军事会议后,毛泽东主席分析了国内的形势,于6月29日就《红军接近苏联的道路和时间问题》致电彭德怀司令员,他首先从战略上指出:“无论站在红军的观点上,站在红军与其他友军联合成立国防政府的观点上,打通苏联解决技术条件是今年必须完成的任务,而这一任务是必须由十五军团担负。”接着他讲到了红军接近苏联的道路有两条:“一是宁夏及绥远西这一条路,距离较近,人口经济条件较好,缺点是恐怕不易造成根据地。但如能给马鸿逵主力以打击,一个时期的立足是可能的。二是甘、凉、肃三州这一条路,能够造成巩固根据地,缺点是距离较远,某些区域人口稀少,行军宿营恐怕有些妨碍。”在后面的三条中毛泽东主席指出:红军出动的时机有二,一是夏天或秋天,如能解决渡河船只,这是最好时机。二是冬天,夏秋不成功只好等候结冰。不论是采取哪一条路与哪一个时机,给马鸿逵以坚决的打击都是决定的条件。因此,请彭德怀考虑能否在七月下半月由十五军团向金积、宁安之间或宁安、中卫之间行动的问题,在黄河抢夺船只的问题。如能在东岸解决马鸿逵一部又能抢到船只时,或东岸虽不能而依据已有材料我军有在西岸战胜马部之把握时,则均应准备西渡。当时苏联和共产国际的电台已通,中央的报告已发出,不久当有回电。关于西渡问题,当日内征求远方(苏联)意见。毛泽东先征求彭德怀的意见,同时告诉左(权)、聂(荣臻)、徐(海东)、程(子华)四位同志。毛泽东主席高瞻远瞩,为了尽早打通红军与苏联和共产国际的联系,提出进军宁夏的战略构想,这也为西征红军明确了工作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