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那两位后娘也来了。
二娘先到的,她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很是秀气,是那种小家碧玉款的。
想到之前她送来的肉沫粥,我扬起嘴角对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她顿时变了下脸色,后来听阿莎说我失忆后便一个劲儿的坐那儿掉眼泪,直责怪自己没有看好我,辜负了爹爹的嘱托,总之看着是挺善良一人,这应该不会是那种会暗地里使刀子的‘后妈’吧!
正在二娘眼泪掉个不停时三娘也来了,其做派颇有些王熙凤之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门还没进呢就‘嚎’上了,简直夸张到不行,给我搞的好无语,连正抹泪的二娘都滞了片刻。
三娘——咳,还是称三夫人吧,她看上去简直跟我在那边差不多大,撑死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观其长相、包括穿衣打扮等,整个就是一苏妲姬在世,太妖媚了简直!
她一进来就绕直接坐到了我的床边拉住了我的手嘘寒问暖起来,完全无视了正坐在床边凳子上的二娘,问起我的病情时她的表现自然极了,除了时不时扫向我那探究般的眼神儿,完全就是一温柔贤惠好后妈的模样。
她听到我失忆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让我心里着实是警铃大作起来:她跟林欣妍之间肯定有问题!
想到阿莎之前说林欣妍出门前从她那气吼吼的回来,我面上继续不动声色的回应着她的客套,心里已经在回忆起以往看的那些宅斗文中的情节了。
得赶紧提前做些准备,要不我这傻白甜绝对得被这妖女给废了!
有意思的是我这位二娘,临走时我向她笑着道别,她竟然一副又要哭的样子。
我面上尴尬,想我在那边长的纵使称不上是天生丽质的大美女,清秀端庄却也绰绰有余,这具身体究竟能长成什么鬼样子,连简单的笑笑都会接二连三吓到人!
我暗自决定待会儿一定要找块儿镜子来看看。
鉴于我现在还行动不便,梳妆台的镜子是没法看了,阿莎搬出一个小箱子在里边一通翻找,拿给我一巴掌大的铜镜,这让用惯了玻璃镜子的我很痛苦,模模糊糊压根就看不清楚。
于是我便又再三向阿莎口头确认了一番我这笑容的问题,有句话怎么说来的?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长得丑还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
如果我的笑真的太吓人,那我以后就不笑了……
阿莎说大概是因为以前的小姐不喜欢二夫人,平时不找她事儿都算好的,更遑论对她笑了!是以二夫人才会为‘她’难得的笑容而落泪。
我摸下巴做深思状:这林欣妍不愧是林老爷子的亲孙女儿哈,后妈非但没有虐到她反而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够彪悍!
不过细细想来也是心酸,亲娘早早地去世,爹爹又常年在外征战,估计俩人每年见面时间都是有限的,整日就她跟不亲的两个后娘窝家里。
爷爷虽宠她,但毕竟不是时刻在身边的,而且爷爷对她那爱完全就是溺爱,要什么给什么简直不要太纵容!
没人管的小孩,与生俱来的又带着点儿‘身份’,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她那副刁蛮任性、目中无人的性格。
想来她确是爱慕着那位凌公子的,也或许是凌公子的冷淡激起了她的好胜欲:想想看,一直以来无论想要什么多的是人会给她捧到跟前来,突然遇着这么一个不顺着她意愿走的人,嗬,好大的胆子啊,不把你整得服服帖帖的我就不是林欣妍!
这是执念啊!
不知是不是林欣妍平日里人缘还算好,这几日来探病的人挺多的,什么张家小姐李家公子等,看样子都是她平日里交的些狐朋狗友,我这屋子就像个戏台子,还颇有些你方唱罢他登场的即视感,反正我肋骨断了得躺着,两眼一闭眼不见为净,都交给阿莎去处理。
但今儿一早来的这个人我是必须得见的,就我刚来时听到的那道男声,这位夏医生可不是来看我的,他是被请来给我复诊的。
他一袭白衣胜雪,头发墨黑,狭长的眼眸里虽没有笑意,但看着人时却好似星光璀璨。他静静地给我号了脉、检查了一遍身体,给伤口换了药又重新包扎了,才终于肯正眼瞧我一眼:“恢复的不错,看来阎王爷还不想收你。”
我默默对他翻白眼,这个帅哥医生这么毒舌,还总是这样一副冷冷的样子,医生对病人不应该都是和蔼可亲样儿的吗?
同时呢也在心里暗自郁闷:我要收回之前说林欣妍人缘好那句话!好毛线好,这么不受人待见!
被他翻来覆去一番折腾我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别想歪!),暂时没力气去理会他那副欠扁的态度,余光瞥见阿莎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这才轻哼了声道:“我昨天开的药继续给她吃,吃够半月便可停药,之后再好好将养半月即可。”
阿莎点头,又问他了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他一一回应,态度从始至终称得上良好。
yoyoyo~有奸情啊~
我用力咳了一声,成功唤回两人的注意力:“你跟我家阿莎妹妹什么关系?”
夏姓医生愣住了,阿莎则是不好意思,双手绞着衣衫下摆低头不说话,我只得再假咳一声。
夏医生回过神儿来再看我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般,完全不复之前那副要拽上天的态度,我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要坏事!
这几日的安生日子差点要让我忘了我只是个冒牌货了,一不留神就要露馅!
想到之前无往不利的借口‘失忆’,我给阿莎使眼色,她会意点头,低声对夏医生道:“小姐自那日醒来便不记得人了,怕是摔了脑袋失忆了……”
我这会儿心里正露怯,只管低着头扮无辜,是以错过了他眼中流露出的那抹迷惑和犹豫,只听见他厉声缓缓道:“摔了脑袋确实会导致人记忆混乱乃至丧失,在人的脑袋遭受剧烈撞击时会有十之一二的发生概率,据我诊断,你的脑袋仅是在身体滚动时被蹭破了些皮,那么请问你是如何失的忆?”
完了!完了!
我依旧保持着半躺在床上的姿势低头对着他,心里却已是一片慌乱,手边的床单被我无意识的揉成一团,对医生用失忆这一套说辞果然是瞒不住的,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一时间屋内静默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