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顾青辞把郁天晴的衣服一件件脱去。
美女和英雄的****时间,永远比春宵更值钱。
鹿尘坐在一根挑出的长枝上,借着树枝的弹力起伏。他带了一壶水,洒在他的枪刺上,拿了块磨石打磨龙渊的枪锋。
“鹿尘你别晃,我们都会掉下去的!”比他更高的树枝上,百里子鸢青色的裙裾垂下来几乎扫到他的头发,百里子鸢用赤着的脚在他头上踩了踩。
百里子鸢和百里未央并坐,她们紧扶着自己屁股下的那根树枝,有些紧张。百里未央一贯地怕高,只是拗不过百里子鸢,被拉上来陪她远眺。
鹿尘做势要去抓百里子鸢的脚。
百里子鸢一下子就收了起来,蹲在树枝上的百里未央低头对他吐舌头,“摸别人的脚,脸皮比城墙都厚!你又在磨枪,干什么去?”
“我们马上离开南夏了,那个叫夏默年的大哥哥给我留了一个字条,说要跟我比一场武,就在明天晚上。”
“你真的要跟死人脸试手?谁赢得了谁又怎么样?反正我们就要离开了,而且没准死人脸会缠着让我们家未央留下来吧?”百里子鸢嘟囔着,“我看得出他喜欢我们家的小流氓未央。”
最近跟未央在一起久了,百里子鸢也变得有几分痞气,倒是百里未央收敛了很多,每次面对鹿尘,她的脸都红红的。
“没事的,我们找个开阔的地方,不行还可以跑,”百里未央说,“我也去帮鹿尘看着。”
“诶,好啊好啊,”百里子鸢扭头抓着百里子鸢的胳膊摇了摇,“正好,未央,我想到南夏皇宫的地方去看看。”
“啊?”百里未央犹疑起来,“那是南夏深宫啊,禁卫森严的,进出可不容易,没有召见进去可就是死人。”
“那才说正好啊,死人脸说明晚不是没人当值么?”
“可是守卫宫门、和南夏祖陵的禁军总不会撤的。”
“我要去宫里!我就要去宫里!”百里子鸢瞪大眼睛,抓着他使劲地摇晃。
鹿尘一下子失神,脚下忽地失去平衡,倒栽着掉了下去。
百里未央吃了一惊,急忙张开胳膊接他,还没有接住,不过百里子鸢已经从上面捞住了鹿尘的领子。借着这股劲,鹿尘惊险地翻身抓住了树枝。
再爬上来的时候鹿尘气喘吁吁,脸上吓得一点人色也没有。
他们下面是夏无桀的兽苑。
一只黑瞎子就趴在那里看着树枝上的三个人。
“姐姐你不要闹了!”百里未央也出了一身冷汗。
“哦。”百里子鸢闷闷地应了一声,她在鹿尘的脑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没事的,你别生气。”鹿尘觉得百里子鸢忽然沉默起来了,她只是坐在树枝上眺望,鹿尘心里反而不安起来。
“我只是忽然想起阿黎了。”百里子鸢摇摇头。
鹿尘和百里未央都沉默了。
鹿尘需要抬头才能看见她的脸。
风静静地从她脸上拂过,鹿尘忽然觉得原来百里子鸢也并非总是那么快乐的。
“好!我带你去宫里。”鹿尘说。
“一边去!”百里未央翻了翻白眼,“你根本就是个路痴,对于宫里的路径还没有我熟呢,还是我带你们偷偷进去吧,而且那个死人脸貌似喜欢我,就算被逮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翌日,深夜。
南夏深宫,校场外。月下满池的荷花都已经谢了,枯篷压着荷梗垂下去,显得有几分萧条。一片杂草萋萋的空地上面倒插着鹿尘的龙渊,百里未央和百里子鸢晃着腿坐在水边脱下鞋把脚淌在水里。
“夏默年跟你约的是什么时候?怎么还不来?”百里子鸢等得不耐烦了。
“时候已经过了,他再不来我们就走,本来说好明天我们就走了。”鹿尘说。
“死人脸最近是不是怪怪的,看他那个样子,像是快要饿死了。”百里未央忽然想到夏默年最近看上去不正常,尤其是他的身边逐渐出现一个叫苏泽夜的少年跟他形影不离,有点让人想入非非……
“不知道,不过那个苏泽夜的力气真大。”鹿尘摸着胳膊肘,“上次在校场跟他试手,把胳膊震伤了。”
“这真是个鬼地方!”百里子鸢看着荒凉的池塘。
“别那么大声!”鹿尘把她的头压下去,“鬼知道有没有人还在巡逻。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岸边帮你摘个莲蓬吃,每到降霜前一个月,莲蓬最好。”
“你吃过很多啊?”
“被苏泽夜请教了一个月的功夫……这个池子一半的莲蓬是我吃的,”鹿尘耸耸肩,“反正也没别人采。”
“吃货!有莲蓬也不知道带出来给我们尝尝!”百里子鸢去抓他的耳朵,被鹿尘闪开了。
“哪那么容易带出去啊?要不我在胸甲里面藏几个。”鹿尘笑眯眯的。
“才不要!沾了你的汗味,没法吃了。那你跟未央分好了。”
“我吃过的啊,”百里未央在一旁说。
“你也吃过?”
“刚才鹿尘不是说他吃了一半么?”百里未央小声说,“另一半是我吃的……”
“唉!无聊死了,我们不必这么鬼鬼祟祟的吧,这半天也没看一个人路过,”百里子鸢终于忍不住从桥下的阴影里探出了脑袋,“这个真的是南夏深宫啊?跟大秦的没什么区别嘛!”
“皇宫就是这个样子的啊,”百里未央苦着脸看着姐姐,“你以为南夏皇宫是什么样子的?”
“我听船上武士说,当然以为它是满地金纱,宫殿里面都是云雾,到处都是香味,而且漂亮宫女成群结队的地方!要是早说这个地方这么偏僻,不如在客栈睡觉!”
“夏默年的寝宫跟你说的有点像,不过外面可就不一样了。我听他说,这里本来是南夏国主家的祖业,先祖读书的草庐和陵墓都在这里,所以才把皇宫修在这块地方,让储君守护祖产。好些地方都有典故,不能轻易修缮的。”百里未央说。
“你跟死人脸去他的寝宫了?!”百里子鸢忽然阴声阴气起来。
“这个……”百里未央为难起来。
“哎哎哎想多了子鸢,”鹿尘挥了挥手,“我先去摘两个莲蓬,你们先别出来!”鹿尘一猫腰闪了出去,警觉地左右看看,轻轻提着步子上了拱桥。
鹿尘知道桥对面浅水滩里面摘莲蓬最容易。
上到桥顶,鹿尘忽地愣住了。
他看见了夏默年。夏默年就站在桥的对面,一身的白衣,头顶束着白色的带子,宽大的衣服被风吹着,像是套在一根竹竿上。静悄悄的,夏默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直直地看着鹿尘。
鹿尘在心里悄悄哆嗦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身上有点粘粘的冷汗。
“夏默年你迟了!”鹿尘大声说。
夏默年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夏默年你干什么?”鹿尘本想追上去,但是他心里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令他煞住了脚步。
夏默年回了头,他嘴边带着阴阴的笑,举起了右手,“想借你的枪刃,斩开封印乌鲨的锁。”
鹿尘像是被雷轰中了,他知道夏默年所说的乌鲨。
“我知道你知道,”夏默年低低的声音飘来,“泽夜说只有你的龙渊,才能斩开锁住它的封印,请你跟我来。”
夏默年说完又转身离去。
闻声的百里子鸢和百里未央跟了上来,看见鹿尘正立在桥心发呆。鹿尘忽地转身去草地上拔了龙渊,紧紧跟上了前面夏默年的背影。百里子鸢和百里子鸢也只能跟在他的后面。夏默年走得并不快,没到转弯的地方,他甚至会留下来等他们一会儿,只是始终保持着距离。
三个人跟着夏默年走,才发现其实南夏皇宫的地形仿佛巨大的蜘蛛网,有许多长廊的出入口都已经废弃不用很久了,可是这时候夏默年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这些通道,把他们带往一个未知的所在。
百里未央和鹿尘渐渐也开始迷路了,他俩一般只是在皇宫校场周围出入。
夏默年停在了没有点灯的宫殿门前,这里几乎是旧宫的中心了,寂寥得连蛙声都没有。
夏默年驻足,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们三个人一眼,眼睛在月下似乎反射着白光。
他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鹿尘三个彼此看了看,跟了上去。
经过大殿门前的时候百里子鸢打了个哆嗦,指着高处的匾额:“帝……帝陵阁!”
鹿尘随着他的指点看去,果真是“帝陵阁”三个字。鹿尘心里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
“你认识刚才的道路么?”他问百里未央。
“不认识。”
“帝陵阁你是来过的……我也来过……”鹿尘觉得头皮发麻,“可是这个路,怎么不对呢?”
“南夏皇宫里面有几个帝陵阁啊?”百里子鸢凑了上来。
“只有一个。”百里未央默默地抬头看着天空,一轮圆月高悬在天心。她喃喃地说,“真像是个纸糊的月亮……”
“我们还是不要跟着他进去,夏默年这个样子,好像有什么不对。”
“不好找退路……这是‘壁’,”鹿尘低声说,“是类似幻术的结界,这周围是被人下了很重的幻术,以前听说南夏有这样的本事。今天的月亮本来不该是满月的。我们刚才走过的和看见的其实也都是假的,我们只是在宫里面绕圈子……死人脸把我们诓进来了。”
百里子鸢急忙回身去推背后的门,才惊讶地发现那扇门根本推不开,似乎是他们走进来之后,有一个飘忽的影子就悄悄锁上了门。
“南夏皇宫真是个闹鬼的地方!”鹿尘握紧了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