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庄北。
五月端午佳节,吃粽子赛龙舟最是热闹不过。湖边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湖面上十几艘龙舟争相比拼都想拔得头筹!邵东岳和边振榆也挤在人群里看热闹,他们这身破衣烂衫跟眼前的盛景极不相称,站哪儿都惹别人厌恶,这个喝骂,那个推搡,更有人直接拿脚踹!他们被赶出了人群,又不舍得离开,在那翘首踮脚连蹦带跳的继续围观。
邵东岳跳了两下,往后一倒退,脚下踩了一物软绵绵的,他正纳闷呢,就听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呀!”接着又听有人急忙问:“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邵东岳回头一瞅,只见一位女孩翘着脚在嚎叫,看穿着打扮是位有钱人家的小姐,年纪大概十三四岁,模样甚是俊俏,不过现在摆的这副姿势很不雅。一个小丫鬟蹲在地上给这小姐揉着脚,看这小丫鬟约莫十一二岁,长得十分水灵。这二位的后面还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那身打扮像是家丁。
邵东岳明白了,原来是自己刚才不小心踩了这小姐的脚,他正想道歉,哪成想这小姐一把夺过家丁手里的马鞭,照着邵东岳劈头盖脸抽了下来,“小兔崽子!找死呢!”
这一鞭子真够狠,自左侧额头至右边下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邵东岳也一屁股摔在地上,他愤怒地瞪着这小姐,把原本想道歉的话咽了回去。这小姐又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打死这个臭要饭的!”两个家丁道声是,一起过来殴打邵东岳。
“不准打我弟弟!”边振榆扑过来抱住邵东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无情的拳脚。
“臭叫花子敢跟我吼!连他一块揍!”这小姐真是蛮横,丝毫没有良善之心!
俩孩子被打的头破血流惨不忍睹,但他们咬紧牙关不吭一声,更不别说是服软求饶!那些看龙舟的人们都舍了龙舟不看围到这边来看热闹,他们除了议论这俩孩子骨头够硬之外谁也不肯上前劝解,制止两个家丁的暴行!真不知自何时起,人心变得如此冷漠!
围观人的视若无睹,助长了这蛮横小姐的嚣张气焰,她一个劲的在那嚎叫,督促家丁狠狠的打往死里打!小丫鬟看不下去了,跪在那哀求道:“小姐,让他们别再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他们还是小孩子,放过他们吧!”
这小姐一脚踢开了小丫鬟,喝骂道:“滚开!你个吃里爬外的小贱人!再敢啰嗦我撕烂你的嘴!”
小丫鬟不惧小姐的威胁,咚咚地磕着响头,不停的哀求:“小姐,饶了他们吧!打死人要偿命的!”她的额头磕破了,血流了下来,模样甚惹人怜。
小姐还是无动于衷,两个家丁倒是停了手,他们觉得小丫鬟说的有道理,真要弄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场了,人家是小姐自然没事,倒霉的可是他们两个!他俩互望了一眼,对这小姐说道:“小姐!小翠说得对,留这俩小崽子一命,我们把他俩拖庄头破庙去,省的在这坏了大家看龙舟的兴致!”
这小姐极不情愿的冷哼了声,把手里的马鞭狠劲扔地上,然后扭身走了,小丫鬟连忙起身追了上去,生怕一个怠慢了又被小姐责骂。俩家丁拖着邵东岳和边振榆奔宋家庄庄头的破庙走去,看热闹的人群又跟潮水似的涌向湖边去看龙舟。
星斗满天,虫鸣阵阵。半夜时分,边振榆苏醒过来,浑身疼的要命,连动一下都觉得万分困难就别说是起身了,但是他不能不起来,因为他惦记着邵东岳,踅摸一下身边没有人可把他给吓坏了。“小东!”他焦急的喊道,一骨碌身爬起来,暂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陡然发现邵东岳正站在门口,面向门外背朝门里的站着,他心里踏实了,笑了笑说:“小东你在做什么?伤还疼吗?明天哥想法弄点药去!”
邵东岳突然吼道:“我要她死!我要她全家都死!我要整个宋家庄的人全死!”
“小东,你说什么?”边振榆吃了一惊,不明白邵东岳在说什么。
邵东岳又咆哮道:“我一定会杀光宋家庄的人!不信,你就看着!”
“小东,你没事吧?”边振榆见邵东岳自言自语,以为他是在撒癔症。
边振榆哪里知道门口还站着个他看不见的瘟神呢!邵东岳是在跟瘟神说话,只是不知道刚才瘟神说了什么,竟惹邵东岳这般怒气!
听了邵东岳的豪言,瘟神拍手赞道:“好!有志气!本尊就教你这杀人的本领!”他唰唰地练了一套拳法。邵东岳静静地看着,似他这般聪颖的孩儿只消一遍就学会了。瘟神练完收住招式,说道:“杀宋家庄的人足够了!若你办的事让我满意,再教你厉害的!”言罢化作一阵黑风飞走!
“哥!咱们走!”邵东岳出了破庙,直奔宋家庄走去,他的步子很快,看不出刚受过伤。
“哦,去做什么啊?”边振榆一瘸一拐的在后面紧追慢赶,不晓得邵东岳这是要去哪。
“报仇!”邵东岳恨声道,他已向瘟神夸口,要杀光宋家庄的人来泄愤,大丈夫言出必行岂能儿戏!
边振榆听见这两个字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不再言语默默地跟在邵东岳后面。虽说他比邵东岳大着五岁,可是遇到事情谋划决断的都是邵东岳。他觉得自从邵东岳杀第一个人开始就变了,变得再也不哭了,变得坚强了,变得一肚子鬼主意了,甚至是变得让人害怕了!尽管他不吱声,但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报仇?去哪报仇?
边振榆想不明白,邵东岳却心如明镜,他知道白天那伙人是哪家的!因为昨天他们就到了宋家庄,他已经摸清了庄里的情况。这方圆五十里只有一个宋家庄,这宋家庄二三十户人家全都姓宋,其中有两家最有钱,就是庄北开绸缎庄的和庄西开米店的,庄北那家有三个儿子尚幼,庄西这家却只有一个女儿,骄横跋扈在庄里是出了名的,所以那伙人必来自庄西米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