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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路在何方

苏醒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但声音细微好像远隔重洋。过了良久,苏醒才缓缓睁开双眼,在一片白茫茫中,周围的景物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老母亲坐在床头不断哭诉道,“我的儿啊!”而一旁刚刚毕业的弟弟妹妹均在低头垂泪。苏醒清了清嗓子,但张了几次嘴,除去喉咙里有几声说不清楚的喃喃声之外,其它什么也讲不出来。可能是看到儿子睁开眼睛,老母亲十分惊喜,而弟弟妹妹赶忙找来护士,又是一番救治。第二天苏醒感觉好了很多,但好景不长,在周末凌晨苏醒本已熟睡,突然听到周围传来阵阵哭声。一开始似乎仅是抽泣,而没用多久便成为嚎啕大哭。苏醒闭着眼睛,用力将双手伸向头顶。在一个舒服的懒腰过后,苏醒坐起身来,却发现老母亲早已哭红双眼,而一旁弟弟妹妹则抱头痛哭。苏醒连忙站起身来,在母亲耳边轻声说道,“妈妈,我没事。您这是怎么了?”但老母亲仍旧呆呆的坐在那里,嘴里不停的叨念着什么。苏醒又来到弟弟妹妹身边,但还没等苏醒开口,只见妹妹伸手紧紧抓住倒在病床上的自己,在那里泪流不止。苏醒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床上还有一个苏醒,只是面色苍白、气息全无。苏醒站在那里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之后苏醒只是默默的跟着家人,远远望着大家忙里忙外,直到最后尸体被送往火葬场焚化。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苏醒看到家中虽然人来人往,而母亲却独自一人,站在阳台眺望儿子经常上班的方向。过了整整七天之后,苏醒这一天子时正在母亲床前,忽然背后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苏醒侧身一看,房门下面有若明若暗的灯光闪烁。此时的苏醒已经不似刚开始那般震惊,但也说不上麻木不仁。既然业已过世,苏醒只是还不知自己接下来到底又会去往何方。当苏醒一把推开房门,不禁眼前一亮。本来门外应为走廊,此时却变为一条漆黑一片的大路。苏醒内心深处,还是感到一阵莫名惊恐。但苏醒一转身想要关门,手中先是一把抓空,紧接着苏醒回头一看,母亲、家人、房屋早已不见踪影。就在苏醒恍恍惚惚间,后面有人不断挤来。苏醒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众人簇拥着一路前行。苏醒整整用了大概十来分钟,才使得眼睛慢慢适应昏暗的环境。在前面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地方,传来微乎其微的点点光亮。四周一片沉寂,只有沙沙的走步之声。是既听不到浓重的呼吸,也没有交头接耳。苏醒边走边环顾左右,但那些许光亮仅比漆黑一团强点有限,而其他人看起来也都是一脸茫然、毫无表情,两眼直勾勾的往前走去。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而那远处一点小小的光亮,依旧看起来遥不可及。苏醒虽然继续随行,心中却开始有许多疑问。首先这是一路去到哪里?其次,去到那里之后,又会怎样?而最后苏醒开始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如果不走这条路又会如何?自从产生逃离的想法,苏醒便一刻也不愿就此停留。没过多久,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之声,不知什么原因,远方的人们停下脚步,而后来者却仍旧行进。结果相互拥挤,甚至彼此冲撞、推搡。苏醒借着这个机会,从夹缝中朝左侧奋力挤了过去。直到这一刻,苏醒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处于一片人流的汪洋之中。拼搏大半天,苏醒才缓缓来到人流边缘。前面是一片雾蒙蒙,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不似那遥远的光亮,至少还给人们指点方向。苏醒试探着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而人流渐渐在背后消失。苏醒伸出双手摸索,除去略带冰冷的微风,似乎周围依旧空空如野。远方的那一点光亮,变得更加微弱,并逐渐成为白蒙蒙若隐若现。脚下崎岖的地面,深一脚、浅一脚,使得苏醒愈加步履蹒跚。苏醒的心中开始有些恐惧,不知道到底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就在这个时候,好像遇到丛林。不知是荒草,还是枯枝,在脚下传来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声。会不会前面就是这一片黑暗荒原的边界呢?苏醒心中不觉一振,刚刚加快脚步,顿时感到脚下一空,便就此坠入万丈深渊。

耳边风声呼啸,在漆黑一团中,苏醒只知道自己向下落去。从最初的惊恐中渐渐平息心情,苏醒开始察觉到已经下落一段时间,但仍旧没有到达底部。,来自己恐怕是要去到最深一层。同时因为有时间可以思考,苏醒突然不禁好笑。刚开始的那一刻,苏醒还在担心自己是否会摔得怎样。但这会儿清醒过来,苏醒想起自己早已过世。这死人怎么还会再次摔死呢?苏醒哈哈一笑间,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随后苏醒便昏厥于地。不久之后,头脑中一个声音在轻声诉说,“苏醒,苏醒!”伴随着不时有什么东西碰到头部,苏醒慢慢睁开双眼。自己的身体不知被谁拖着往前走去,而地上起伏不平,导致苏醒的脑袋有时碰到地面。苏醒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地面又湿又滑,什么也没有。很偶然一块鹅卵石被苏醒一把抓住,并紧紧握在手中。好像转过一个土坡,前面传来阵阵红色的光芒。苏醒被对方用力一甩,便滚到火堆旁边。苏醒没有当即行动,而是一边假装昏迷,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周围一切。篝火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石洞,而高大的身影在后面石壁上左右晃动。没过一会儿,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既然已经醒了,就坐过了吧。”苏醒眼睛转了转,连忙站起身形。原来这里有一道高大的石墙,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石洞。一位黑面大汉坐在洞前的火堆旁,而一头巨犬张着血盆大口,正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苏醒。苏醒赶忙向大汉深施一礼,道,“请问壮士,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大汉抬起头上下打量苏醒一番,用温和的腔调问道,“你怎么来到此处?”苏醒就把自己过世,以及来到黑暗人流当中讲说清楚。但其后苏醒没说是自己想要逃离,而讲不知何故人流突然停顿,自己被后面连推带挤冲到边缘。此后在黑暗之中摸索很久,直到被对方发现。大汉听到这里,不禁眉头一皱、双拳紧握。但稍后大汉又恢复平静,淡淡说道,“原来是这样,想来是枉死城那边出现什么状况。虽说不是经常如此,但近些时候的确那里不很太平。”看到大汉比较和善,与其外表凶神恶煞般模样相差较大,苏醒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问道,“请问这里是阴间吗?那远方一点光亮到底是什么啊?”大汉沉吟片刻,才缓缓答道,“你既然已死,自然是要来到此地。而那远方一点光亮,便是轮回转世的所在。”听到这里苏醒不仅心中毫无畏惧,反倒充满好奇。苏醒接着说道,“那枉死城、奈何桥、孟婆汤,都确有其事吗?”大汉先是点了点头,之后又突然摇头不止。苏醒感到好生怪异,正要发问。就听到一旁那只巨犬,忽然说道,“我说你这个家伙真是话多!要知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干脆我就把你扔到那里不管算了。”苏醒顿时一惊,当即睁大眼睛紧盯着巨犬。巨犬不慌不忙的说道,“怎么了?阳间没见过狗吐人言吗?”苏醒用力摇了摇头。巨犬噗嗤一笑道,“那是语言障碍。但这里面对生死众生平等,所以咱们就可以相互交流。生命只是形态各异,但均属性命。”这句话苏醒倒是比较赞成。看到苏醒频频点头,巨犬便接着说道,“我看你如此单纯,就让你死个明白。”说到这里,巨犬嘴角向上一撇,低声笑道,“反正都要喝孟婆汤,到时候便忘得一干二净。本来肉身仅是皮囊,而生命相对有限。但你们的灵魂作为能量,却可以长久存在。要不是有这套轮回转世,不知红尘中有多少孤魂野鬼浪迹天涯。这一切都拜神明所赐。”苏醒听到这里,便把眼睛转向那石洞,因为其中不时传来阵阵响声。巨犬看到苏醒神色不定,便咳嗽两声道,“不要看那边啦!凡是进去的,十有八九都要去地狱受苦。”苏醒连忙问道,“那其他一二呢?”巨犬顿时一愣,不知如何作答。而一旁大汉叹息一声道,“有些魂魄不愿再入轮回,想要重返人间。这石洞便是还阳之路。”苏醒顿时眼前一亮,问道,“从这里就可以回到尘世再次为人吗?”大汉轻轻摇了摇头道,“恐怕也不会如此简单。未经轮回便无肉身,尤其缺少孟婆汤,便有前世记忆。到时候思念家人,却无法亲近。看到仇人则必胜嗔怒。本来无善无恶之魂魄,便成为厉鬼索命。终有一日丧失人性、理性,堕入魔道与妖怪为伍,定会危害人间。”说罢大汉望着苏醒一言不发,好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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