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整个城市已经被太阳点亮，开始进入繁忙的工作状态。无论是城市中最底层的劳动者，还是衣食无忧的白领们，都已经被抬上或准备抬上工作台，开始为名为“工作”的齿轮运转操作起来。
但是总会有一些地方会和这个城市的节奏不搭。
位于这个城市的某个行政区的一个国企职工家属院中，有那么一些楼似乎已经落后了这个时代。这些楼在小区的西南的角落里，还保持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苏联援助建设时期的设计风格，楼层仅有四层高度，光秃的墙皮表面经历了时间的洗礼虽然没有大的破洞掉漆，但是上面明显粘上了因人类活动遗留下的各种污渍，提不上光彩依旧，不过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很稳固的感觉。
因为考虑到人口膨胀的问题楼内部设计的较为拥挤，即使整栋楼每一层划分的房间很多，但是房间的面积不得不让人怀疑可容纳的人口数。
实际上，这儿的楼已经是待拆迁的状态，开发商早就和国企内的官员打好招呼，向他们许诺讲居民先暂时安置到其他地方，并在迁出的同时补偿一笔安置费，最后许诺当新楼建好的同时可以优先排号并享受减免政策。
大部分的人都选择跟着政策走，从当地的消费水平及生活习惯来说，这条政策的利远大于弊，而且也没有必要和开发商和国企过不去，何乐而不为。逐渐的人们搬出这些旧楼，由于国企规定开发商不允许催促居民搬出的时间，开发商自己也要慢慢调整资金的运转周期，所以大家都不慌不忙，气氛较为和谐。
这些楼的最深处的那栋楼被称为“四号楼”，也即是这小区的西南拐角处，呈直角状。外部南侧种植着梧桐遮荫，顺便承担了一部分吸收噪音的责任，内部因为是拐角处，所以楼下有一部分空旷的场地。
早期人们放置了一些健身器材搁置在此，不过随着使用的人数增加，健身器材的损耗力度大幅度提高，几年时间便以非但锈迹斑斑，用的过程中还会发生刺耳的噪音，之后也就慢慢无人使用了。后来，这处空地重新修整，人们在这里铺上了植被，另在其中添加几条蜿蜒曲折的石头小径通往植被中间的小圆地，随不比以往散发活气，但是偶尔会聚来一些人来此打牌、下棋。
四号楼的周围真的是可以用安静来形容，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发生，例如警笛啊，鞭炮等东西来捣乱的话，闭上眼睛，仿佛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动。
李一凡的房间就是出于这种状态。他住在四号楼的顶层，也就是四层。房间只有一扇朝南的窗户，外面有着几十年树龄的高大梧桐，再加上屋内的棉麻混织的深色窗帘，只要是在关闭的状态下阳光想挤进一点都是那么艰难。房间基本没有光线，再加上很安静的环境的原因，哪怕说这里已经脱离尘世（城市）都不为过。
叮铃铃——
闹钟响起的瞬间，李一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闹钟的开关给关上。
其实他已经清醒了一阵了，但是他不愿意起床，一定要等到闹钟响起、关闭，早晨起床的仪式才算完成，这样才愿意开始一天的行动。
更重要的是，今天是李一凡高一开学的日子。
正如很多人一样，每当有重要事件来临的时候，提前一天激动的心便像小鹿乱撞般无处发泄，躺在床上肆意浪费着精彩的生命直到深夜体力不支，不过李一凡是提前激动醒了。
正常的洗漱更衣的环节结束，背上书包，关上房门。
李一凡走到小区的快门口时，旁边的民居楼栋走出一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手上抱着几层笼屉，慢慢走出来放到停在楼门口的一个三轮上，正准备上三轮车的时候看到了李一凡，便用自己那偏大的嗓门喊道：“准备去学校啊，凡凡。”
李一凡不知是被嗓门震到了，还是对这个称呼膈应到了，面部表情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但是看到是熟悉的人，总之是把表情扭曲成了一张赔笑的脸。
“阿姨，早上好。”
中年妇女骑着三轮到了李一凡旁边，李一凡也稍微加快了点速度，保持和三轮车一个速度。
中年妇女说：“楠楠今天挺早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天要早到校报到呢。”
此时李一凡的脸上是一个大写的尴尬，和他说话的中年妇女正是李一凡的青梅竹马刘亚楠的母亲，街坊邻居们大多叫她王姨。
她们一家在经营一家包子铺，刘亚楠的父亲负责在店铺看店卖包子，王姨这边看包子卖的差不多了就回到家里把提前准备好的生包子装好运到店里蒸，正巧实在回店铺的路上看到了李一凡。
李一凡想要快步离开，结果发现自己的脚步很难超越三轮车，心中稍稍捏了一把汗，看来只有跑才行。不过直接跑有些说不过去，正当他准备开口。
“你看你俩都在一个学校了，我以为楠楠会去叫你一起去呢，你看这孩子”，王姨说。
“大概可能太激动了吧，先去学校踩踩点，熟悉一下。”李一凡继续赔笑。
王姨说：“以后啊你俩在学校多多照应着点，互相帮助一起进步。”李一凡点点头，嗯了一下。
王姨突然拍了一下李一凡：“那什么，凡凡。跟我去店里拿俩包子再走。不差这点时间。”
李一凡本想拒绝，然后稍微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跟着王姨一起到了菜市场的包子铺。其实在说话的这点功夫已经到了包子铺的门口，只不过李一凡有点想踱步先走的意思，被王姨发现叫住了。
虽说是拿俩包子，不过李一凡的手上还是多了一杯豆浆。给王姨和刘亚楠的父亲打完招呼之后，李一凡三下五除二把手上的食物吃掉，向学校走去。
刚才和王姨发生的一些片段并没有干扰到李一凡的心情，心中还是对新的学校充满了向往。
李一凡稍微臆想了一下自己未来的高中三年的生活：受到同学们热烈的欢迎啊，自己的成绩考了全校第一啊，最后又有一位非常漂亮的转学生到自己的班级，在毕业的最后，毕业证与转学生的吻双收，GoodEnding。
一想到这里，李一凡突然紧握双拳，发出一阵特别低沉别人不会发现的声音，发声的时候用力过度以至于面部如同通便后的畅快。
李一凡微微睁眼，用余光扫了一下四周，忙碌的身影一个个从旁边穿过，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对自己好奇的目光，心中的小小期待也落了空，还是略微的失望，不禁啧了啧嘴。毕竟世界不是围着自己转啊，自己成为什么故事中的主角实在是一件很扯的事，心里就这样想着不久就走到了学校。
学校叫做市第二中学，即是本市第二个编制成为市公立中学。在改为编制的学校后，和其他的学校进入残酷的招生竞争中，凭借政策上的优势以及自身教学水平的提高，到了最近几年逐渐从本市的所有高中脱颖而出，升学率在本市乃至本省中都名列前茅。
从而大量的优秀生源往市二中涌入，使学校的升学率等进一步提高，之后也获得了更多政策的倾斜与学生家长的重视，形成了一个学校与家长双赢的良性循环。
不过这样也逐渐使学校改变了招生策略。想要进入市二中，对一般的学生来说已经成为一种妄想。学校会参考学生初中三年的总体成绩，哪怕稍微都弱势的科目，都会被学校拒之门外。但是毕竟能做到这样完美的学生不是很多，学校也不可能只靠这些学生就能正常经营。所以，对于那些成绩稍差的学生，也可以通过一笔不菲的择校费进入，而这笔钱也不是所有的家庭可以承受的，不过对于整个市区庞大的人口来说，你不交总有人会交。总之，学校的名气摆在这里，生源和质量基本是不用发愁。
不过，这些和李一凡都没有关系。
开学前几天，他才收到这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收到通知书的时候，他几乎是颤颤巍巍的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
因为，李一凡就没打算去这所学校。
中考的时候，他仅仅是把题答到一个刚刚过本市的统招分数，此时，他是一个被动的状态，如果没有学校选择他的话，那么他会被相关部门随机分到一所学校，即使不是在市区也有可能。他也没有什么控制答对题的高程度，这些分表现的正是李一凡真实的学习水平。
随便找个学校就去上了，然后顺其自然看能不能考上个大学什么的，考不上就去工作。这就是当时李一凡的全部想法。
接到的通知书大致是这样写的：学校响应教育机关的号召，保证让更多的学生享受到应有的教育资源，经过内部讨论，决定启动“育苗计划”——从今年中考的统招线起，挑选那些刚刚过统招线，而且是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学校保证会对这些学生投入和其他学生一样的资源，希望这些学生能够后来居上，一同发扬学校的光荣传统云云。
既然学校已经向李一凡抛出了橄榄枝，李一凡也不是什么硬骨气的人，不接受学校的这种邀请他可做不出来。所以，今天，李一凡就拿着通知书等物品来学校报到了。
跟着校内的一些新生引导，找到了高一学生聚集的楼栋。
李一凡从一楼开始找起。每个班级的门口对张贴着本班学生的名单，所以班级门口都聚集许多学生，大家都在寻找自己的名字。一旦找到之后，似乎就可以解除禁锢在班级门口的封印，顺理成章的进入。
李一凡也挤入到寻找名字的人群之中。李一凡、李一凡、李一凡……李一凡在心中默默念着自己的名字，希望能够在墙上的名字对上号，为了减少寻找的工作量增加效率，李一凡会只看和自己的姓相同的名字，然后再在这里面筛选。其次，两个字的名字也忽略，第二个字复杂的也忽略掉。如此这般，从一个六、七十人的名单中间筛选出和自己相似的名字也就那么几个，消耗的时间也大约只有一分钟左右。
在第一个班级里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李一凡并没有体验到周围发出的“哎呀，有我”“就在这”这种VIP级待遇，之后他迅速转移战场，和那些没找到名字的同学一同向下一个班级移动。
没有找到，继续转移，没有找到，继续转移，如此循环下来没有多久李一凡就来到了最后一个班级，期间他还在其他班级的名单上看到了刘亚楠的名字。
希望老天保佑，这个名单里有我。
不会这么巧吧，会不会我就在第一个班里我没注意。
以上两种想法一直在李一凡的脑海里缠斗。怀着略微起伏的心情，他开始在最后一个名单里寻找着。
果然没有。
不过李一凡倒是解脱一般，一定是自己没好好找，再来一遍吧。
李一凡重新回到第一个班级，这次，他开始仔细的核对名单上的名字，让自己能够百分比保证这个名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才往下一个地点移动。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李一凡再一次的到最后一个班级门前。每一个名单自己都核对了好几遍才离开的，应该不可能有自己看走眼的地方。
李一凡有些发蒙，呆在了原地好久。期间还在寻找自己名字的同学越来越少，楼道里逐渐变得空旷起来。当李一凡扭头看向四周的时候，楼道里只剩自己一个人孤单的站在这里。
李一凡心想：难道自己被这个学校耍了吧？不至于吧，虽然自己是靠“特殊手段”入的学，不过没必要这样搞我吧。
正当李一凡内心狂掀波澜之时，李一凡迎面走来一位教师，看样子应该是这个班的班主任。
班主任首先开口：“同学，还没找到自己的班吗？”
“嗯，我已经找了好几遍了，但是这上面都没有我的名字。”
班主任稍微思考了一下，徐徐说道：“你不会是那个‘育苗班’的学生吧？”
李一凡不禁有点心虚，说话也变得小声起来：“好像是诶……”
班主任：“啊，我懂了。你是那个新班的学生啊，育苗班不在这栋楼哦。”
“不在这儿！那在哪里？”李一凡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在……”
李一凡按照班主任说的内容循着方向走过去，这里距离高一的那栋楼中间隔着一个400米的标准运动场。穿过运动场，李一凡面对的是一栋精致发亮的实验楼，然后李一凡便走进去——可惜这里并不是终点。
进入实验楼一楼的内部，往最深处走去。这里还有和正门相对的安全出口，从这里走出来。
面前也同样是一个运动场，可惜大小和刚才的运动场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把400米的标准运动场比作一辆小轿车的话，那么这个小场地只能叫摩托三轮。
不仅小，而且脏乱。
除了随处可见的树叶以外，还有大小不同，深浅不一的水洼，一看就明白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视线的最深处，便是一栋小小的平房，相比于这个面目不堪的小操场，它的辨识度还是挺高的——最起码样子和普通的教室一样，前后两个门另有一扇窗户，不过因为有实验楼遮挡的原因，看上去室内有点暗。总体来说没有问题，能看出来是有人专门给这里清理过的。
相比起刚进校园时的激动心情，此时李一凡便平静了许多。毕竟自己也不是从正当渠道录取的学生，自然没有和正常录取学生一样的待遇也是很正常的。不过李一凡并不在乎这些，无论在哪个学校上学都行，无非只是给接下来的三年安排一个可以消耗时间的去处。当他知道自己中考的成绩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一点激动，也有那么一点失望。
本来中考完就失去了目标的李一凡知道总算自己还是有一个归属的地方，不过当时他还是有点希望自己就以一个初中生的身份就出去打工。找一个技术精湛的老工匠，学一门手艺，只要不让自己饿死就行，最后就这样度过自己灰暗平凡的一生。
成为英雄啊，科学家啊，这些想法都是小时候的故事了。现在的李一凡最想要的只有钱，生活费是李一凡非常发愁的事情，所以他很希望现在就能打打工赚点钱，有点钱在身上的安全感，只有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才会懂。
怀揣着各种想法的李一凡终于来到了门前，手轻轻的扶着门，本想进入的他暂停了动作。
李一凡先看了一下窗户。窗户设置的还是比较高的，自己的视线刚好和窗户的下沿平行，李一凡对比了自己的身高，感觉这个窗户还是比较友好的，因为这种高度的窗户应该能拦住不少老师偷窥的欲望。
想的有点出神的李一凡视线开始有点模糊。自己的手开始逐渐虚化并缩小远去，李一凡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自我吐槽着。
说是育苗班，不过这可是和自己成绩差不多的学生聚在一起。李一凡的成绩李一凡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明白自己是什么水平，虽然这学校被称为本市最顶尖的学校也不为过，但是最终的目标可是高考啊，是以年为单位进行循环的一场灾难，同龄人不可避免的都要面对的无情审判。
高考可以改变人生。
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对自己的孩子或多或少的说过这句话。甚至有的家长会在上高中之前拉到那种什么大学游学夏令营，在逛过不少知名学府之后再把所有学生关在一个小黑屋一样的地方，用洗脑的方式告诉学生高考的重要性，再说些“苦一苦三年，幸福三十年”“每天努力1%，三年超越重一批”类似的口号，最后从弟子规讲到感恩的心，让学生全方位360°体验到这场国民动员的预热。
可谓高考是学生阶段最浓墨重彩的考试。
但是面对高考的都是些处在青春年华的少年少女，心智的发育远没有到能主宰人生的程度，所以会有人绝望，会有人堕落，也会有人逃避。
那么，自己该如何突围呢？李一凡想不明白。
刚考过中考统招线，和一些门门近乎满分的学生在一个环境下比拼。初中三年落下的成绩靠一个暑假是很难弥补回来的，更何况会有人这样做吗。
虽然有了“育苗计划”这个政策，但也只是一个政策。只要保证政策正确落实，谁会管它最终的结果呢。很大的可能，这个班级只是学校的一个妥协物，学校也必然不会对它重视，甚至连死活都不会管。
呆在这个班级，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还真不如去打工了啊。李一凡的心中咆哮着。
不，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当我打开这个门的时候，贴在学校门口的“国家模范教师”给自己一个相当标准的微笑表示欢迎，然后周围的学生都快速的围了上来，每个人都如亲人般的热情，并告诉我这个其实是学校的特殊安排。学校的光荣传统就是“不抛弃，不放弃每一名学生”，要让每一个学生都尽情的享受顶尖学校的资源，而我，便是这个政策的第一个受益人。
扯淡呢吧，这话说出去猪都笑了。
好好好，这种想法还是趁早杀死比较好。
不过，这梦确实挺好啊，要是真的多好啊。
李一凡单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任凭自己傻笑的嘴暴露在空气中。
冷静下来之后，李一凡推开了门。
门在打开的一瞬间，屋内的浑浊的气体拼命的向外窜。屋里弥漫着那种很廉价呛鼻的烟雾，当李一凡打开门进入的时候，便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将李一凡整个人给吞下。愤怒的空气冲进他的七窍之中，哪怕是爱抽烟的人也不一定能接下这波攻击，更何况是连一口烟都没碰过的李一凡。
李一凡剧烈的咳嗽了几下，稍缓过来的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整个房间的墙皮几乎都是裂纹，还有不少已经脱落，仅剩下灰色的水泥显得异常扎眼。天花板上是那种两根电线紧紧缠绕的老式吊灯，沾满灰尘的灯泡发出黯淡的黄光，在李一凡打开门时的气压变化变得摇摇欲坠。
有一个酒瓶滚到李一凡的脚边。酒瓶中还剩半瓶多的白酒，在滚得过程还在往地上流着，把本就脏乱的水泥地面给浸湿，根本不给人一个下脚处。刚被烟呛过的李一凡又被浓郁的白酒味儿巴不得赶紧逃离这个房间。
“哈哈，老子对三赢了”，其实房间并非安静的，正如菜市场一样此起彼伏，而且声音都是扎堆的从四处传来——只不过因为人会偏向收听自己了解的事物，刚才的那句话是李一凡听得最清楚的，这是看来有人打牌赢了，但是烟雾有些浓并看不清楚说话的人的具体样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发型绝不是正常学生会剪的。
这时，从房间深处走过来两个人。两个人都穿着非常宽松的嘻哈服，嘴上都叼着制造这些烟雾的源头，手上还有几处纹身。其中一个个头比较大的撅起自己的嘴，把香烟顶到和自己的鼻尖一样高，向前微伸的左腿还在小幅度的抖动着，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是一个不良少年。
“你就是新来的？”不良少年发话了，因为要保持香烟不能掉落，所以不能开口太大，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再加上他有一些方言，不仔细听真的听不清。
李一凡可能是被这个房间奇怪的环境给逼的忍无可忍了，使劲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其实说是刘海，也就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剪发长成盖住额头的前发。接着他松了松自己的肩膀，两个肩膀嘎达嘎达的响了几下，说道：“你就是这个班的头儿吗？”
不良少年也很识趣，狠狠的把嘴里的烟吐了。头微微的一歪，一拳直接朝李一凡的脑袋上打去……
这是什么鬼剧情啊，李一凡自己都被这狗血的不良高校剧情给恶心到了，如果这个班真是这样，想都不用想掉头走就是了。
不管是天上掉馅饼，还是龙潭虎穴，自己把门推开不就知道了嘛。
这次李一凡也不再瞎幻想什么，径直推开门进去。
没有亲切的热情相拥，也没有危险的混混挑衅，不过屋里的环境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看来是荒废了一阵的样子，只需要收拾一下就能恢复原本如初。天花板的角落有挺多的蜘蛛网，墙上的浮尘聚集在一起，变成灰色的毛团像爬山虎一样盘踞在墙上。
李一凡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同学身上，因为这才是重点。好歹要一起生活三年呢，先观察一下是什么人吧。
……
李一凡呆住了，眼前的情况是他最始料不及的。
这，这不是最强的班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