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黑衣人大喊一声,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僵直着脖子,眼睛四下瞟着,那边两个黑衣人还在跟秋水雷五对峙,而我身后的黑衣人不知是何时进房间的,太大意了居然没发现。
秋水握紧拳头,眼眸泛红,冷冷道:“放开她。”
黑衣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就是她,我们走。”对另外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架着我向门口退去。
他们的目标是我,经历了很多次在黑衣人刀下死里逃生的险境,此时我心里反倒平静了很多,不知是对四护卫的放心,还是觉得生死已不再那么重要。
黑衣人架着我的脖子一步步向门口退去,我看见雷五和秋水握紧手里的刀剑,眼睛充斥的杀意似乎要将黑衣人碎尸万段,余风点住火凤的穴道止血扶她坐下。看到火凤没有危险,我松了口气,冲他们安慰性的笑笑。
拐弯走到楼梯口,直到看不见秋水他们几个,黑衣人才取下我颈上的刀,然后将我双手绑在身后,推搡着我下了楼梯,另两名黑衣人断后。
眼角余光瞥见胖小二还有老掌柜缩在柜台后面,两只鼠眼偷偷往这边看。
刚走到门口,身后一声惨叫两名黑衣人应声倒下,推着我的黑衣人瞬间提到刀放在我脖子上,拉我转身。
还未搞清楚状况,身后又一个短暂的惨叫,我脖子上的刀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楼梯上站着雷五和秋水,我身后是提着剑的余风。
每回这样的事情过后我总会对自己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这话俗了点,但也是一个自我安慰的好方法,就像此时,我心里默念着一切平安,诸事顺利,就一定会顺利的。但愿吧!
我蹲下身,取下倒在我周围三名黑衣人的面巾,都是陌生的面孔。
无趣的摇头,起身看到余风眸光冷冷盯着死人,皱了皱眉。
雷五和秋水也过来,看了两眼。
雷五咦了一声,“这好像……”
“雷五,快去叫郎中。”余风打断了雷五的话。
秋水看了眼余风,紧抿着唇。
雷五哦了一声,走到柜台边,揪住掌柜的衣领直往门外走。
我心里明白,余风打断雷五的话,定是知道这黑人的来历,只是不想让我知道而已。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我撇撇嘴,径自上了楼去看火凤。
火凤一直处于半醒半昏迷的状态,幸好那刀刺偏了,无生命危险,只要休息个把月就好了,郎中开了些止血治伤的药就走了。
我将止血散递给余风,让他包扎火凤伤口上。
他居然又塞到我手里,然后脸一红就出去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看秋水,又看看雷五。
他们两个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最后叹气摇头,十分无奈道:“火凤是女的。”
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这消息的确雷人,我被劈中了。火凤她是个女的,她竟然是个女的,可是这么多天为什么我没发现?
难道是我欠缺观察细胞,还是火凤她装的太像个男的了,最后我一致认为火凤是那种长的像英俊男子的美女。
给火凤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好。我搬了张椅子坐到床前守着,要是她醒来喝水什么的。
当晨曦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时,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我坐在余风的马上,雷五骑马跟在身后。
秋水硬是要跟我们一起去,我怎么说他都不听。最后在余风冷冷的命令下才乖乖留在客栈照顾火凤。
在未时我们终于到了鄞州,只要出了鄞州城再行一段路就到桃源村了。
由于明文规定城内不得挥鞭疾驰,我们只好骑马慢慢穿行在鄞州街道。从城北走到城东,每隔一段路会看到穿盔甲的将领在招募士兵,许多平民围成一圈报名,街上一片吵杂声。
起初我毫不在意,以为子轩刚登基招兵是稳固自己的实力。直到走到鄞州东城门口,看到城门边上贴着一副特大字的告示,才明白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檄文上写着:昔晋侮吴国,皇妹困于荒蛮,遭人残害,今国泰民安,讨晋扬国威。王欲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同仇。
余风勒住马,只停了片刻,然后挥鞭,马儿一声嘶鸣狂奔出了鄞州。
一路无话,脑中反复出现檄文上的字,昔晋侮吴国,皇妹困于荒蛮,遭人残害。皇妹困于荒蛮,皇妹……皇妹……心中一紧,那个皇妹就是我。
其实刚看到檄文的时候,已猜到这与我有关,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只想自欺欺人的逃开这一切,可无论我怎么逃避终究还是逃不出自己的心。
出了鄞州很远,我们顺着一道山谷进了桃源村,这条路我只走过一次,还是慕容悯带着我从这里走出桃源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这条路的。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的路,眼前出现一片桃林,还有条直直通向桃林深处的小道。穿行在粉红的花海里,闻着甜甜的花香,心神一阵恍惚。
余风勒马吁了一声,回神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山脚下,前面就是桃源村。
村口周围是满满一片绿色,栀子树长高了很多,树叶更是茂密。
现在的桃源村换了新容貌,记忆中的样子在渐渐模糊不清,脑海中仅存的是芳香素雅的百花,还有荷花塘前的茅草屋。
我指着村口道:“余风,从这里进去。”
顺着路到了篱笆外,下马我直奔荷塘边,碧绿的水池里几条红鲤鱼摇着尾巴悠闲的游来游去。
心里有些期待,我不自觉的朝茅草屋冲进去。推门,惊起淡淡尘土,桌子、椅子、床依旧还是那个样子,静静躺在屋里。心里很是失落,不甘心的朝隔壁的小屋去看,灶台、篮子里面空空如也。
我靠在门边笑自己可笑,怎么可能回来呢。
我坐在院子里一棵栀子树下,望着漫天星斗,夜风徐徐吹在身上凉凉的很清爽,消散了一天的疲惫。
不去想其他事情,只安静地享受此刻的宁静,闭上眼深呼吸,仿佛他也坐在我身边,看着星空,同我一起呼吸。刀削斧刻的眉目,黑色的眼眸清亮如水,唇角上翘脸色柔和。
这样的他,我永远也看不到了。鼻尖酸涩,仰头将泪水倒回眼眶,我不能哭。
闪耀的星空下,两个背影相互依靠,竟是那么温馨。我知道这又是幻觉,努力在脑中回放想看清楚画面,被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
“怎么还不休息?”余风走到我身边。
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道很长的刀疤,自右眉角延伸到右耳边。心里有些震惊,这一刀要稍微用力点整个脑袋就会被削掉。在一起走了这么久,我才发现他额上的伤痕。
见我盯着他脸看,他只是淡淡一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就像夏夜的晚风,感觉很舒服。平日的他总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让人很难接近,与此时完全不同。
“你应该多笑笑的,笑起来很好看。”我一时忘形,就脱口而出了,事后真是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