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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的故事

2008年10月17~21日

阳光天使:

看了你的回信,我该怎么说呢?我只能说,不能以现在的所有去断定未来的一切,人的眼光要放远点,心胸要宽广些,要容得下一切,人千万不能往死胡同里钻,我们要学会转弯。所谓:“穷则通,通则变,变则久!”我们不能被一时的困难打败,我们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呢!相信我,将来是好的,一切都是好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耐心等待!

至于你说的故事,叫我给你讲个什么样的故事呢?我只会看小说,并不会写啊!既然你开口请求了,又一再的夸赞我,盛情难却之下,我也只好给你讲一个了。这个故事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也许是产生于一个梦,或许是一种宿愿,是份难以割舍的情结吧!有那么一位昆虫学家,他沉溺于收集和制作蝴蝶标本,因此他在家中的大院子种了很多很多美丽鲜艳的花。有春天的桃花,有夏天的石榴,有秋天的菊花,冬天的梅花等等,总之,一年四季,昆虫学家的院子里都是百芳不衰,红装绿裹的。然而,在这么个令人心醉神迷的地方,却处处暗藏着杀机。在清香扑鼻的空气中,死亡的魔爪在时时守候著入网之鱼。

三月的繁花,似锦如缎,在一番细雨的滋**下,一朵朵越发显得娇羞可人了。如果说昨日的雨水是为群芳施的第一道粉底,那么第二天的阳光则是嘴唇上最后的一抹口红了。当梳洗打扮好的花儿们跟参加舞会出场的女士一样,妖娆婀娜的身段,雍容华贵的气派自然可以吸引众多蜜蜂和蝴蝶。昆虫学家的院子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他的花丛中有一盆是从平阴县买来的,有着上千年悠久历史,蜚声国内外的红玫瑰。它的花色是那样红,简直是红得发紫了,它的瓣又是那样硕大厚实,香味又是那样的浓,那样的甜,因此,在争妍斗奇的百花中,它是毫无疑问的摘得了桂冠。

在这朵花上,昆虫学家一上午就捕了六只斑斓异常的蝴蝶。可是整个下午,让昆虫学家哭笑不得的是,有那么一只极其普通,只是身材稍大的雄性玉带凤蝶一直霸占着那株平阴县玫瑰。昆虫学家曾相当兴奋的把它捉住,以为这是难得一见的雌蝶,然事实却与之相反,在经过一番仔细观察之后,他把这只因受惊而不停拍打翅膀的,没有多少收藏价值的小生命放生了。但是,不到半小时,那只不知死活的玉带凤蝶又栖息在昆虫学家的爱花上。这件事让昆虫学家大为光火,他一次又一次的去赶走它,可它却一次又一次的飞回来。于是,昆虫学家决定把它杀害。

好运并不会怜悯弱小的生灵,玉带凤蝶也没能逃离昆虫学家的捕蝶网,当死神满面微笑的在向它招手时,它毅然的向昆虫学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请你放过我好吗?我真的不想死。”

“谁愿意死呢?”昆虫学家反问了它一句。

“是啊,谁都不想死!可是此刻你却主宰着我的生命!”

“那是你自找的!”昆虫学家恶狠狠的叫道。

“我想活,不想死,你只能决定我的生,不能决定我的死。要死,我随时都可以。”

“照你这么说,错的是我,对的是你了?”昆虫学家被玉带凤蝶的那一套怪言论给弄得有点气愤了。

“不,世界上根本没有对错这会事,只有不幸和灾祸。”

“真不好意思,今天你似乎很不幸。”昆虫学家洋洋自得地讽刺道。

“今天的我是很不幸,但我希望我能避免这次的灭顶之灾。”

“遗憾的是,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昆虫学家的架势可谓咄咄逼人。

“你不会放我一马吗?”玉带凤蝶哀哀的问道。

“不会!”昆虫学家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请你把我制成标本好吗?我看见你屋子里到处都是蝴蝶标本。”

“不,你太普通了,不值得我花费任何时间。”

“那放过我好吗?求你了!”玉带凤蝶耷拉着翅膀,触角在不住的上下摆动,仿佛是在给昆虫学家磕头。

昆虫学家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他答应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不准停在我院子里那朵最美的玫瑰上,你知道我是靠它来吸引漂亮的蝴蝶的。”

玉带凤蝶沉默了,它好像被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给难住了。

“怎么,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吗?”昆虫学家讶异不止,觉得玉带凤蝶在得寸进尺了。

“不,不是的。我可以做到,可以做到。只是——”它又一次沉默了下来,“只是——”

“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你有话就快说吧。”昆虫学家又变得气势汹汹了。

玉带凤蝶本来想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绪才讲的,现在的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知道,每个人都会恋爱的,我也不例外。我爱上了一位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子,她总是喜欢在透明的黑色的披肩里穿一件深紫色的紧身鸭绒马甲。她的腰肢很细,有宽宽的耀眼的红紫相间的腰带,长长的的裙拖老是要像燕尾服一样分出一个大叉来。如果在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微风袭袭的下午,她跳起舞来,噢,天啦,她简直就是一名降临人间的仙女!你知道,每一个舞女都应该有一个舞伴的,要是哪位绅士能够在中场休息时让她栖息在一最美丽的花上的话,那么,她一定会陪那位绅士跳舞的。”“所以,你看中我院子里的那朵平阴县玫瑰?”昆虫学家如是问道。

“是的,我想再过两天她就会来到你这里的”

“那么你打算一直这样等下去吗?要是她不来呢?”

“不,我们本来是一群人一起来的,但是一场大风把我们吹散了,你的院子很迷人,我们还要在你的院子里举行舞会呢!而后,好多人便会成婚了。我——也想成婚。所以我要等待,等待我的仙女!”虽然玉带凤蝶的语气相当坚定,但是,从它在天空中回旋守望的期盼中,昆虫学家感受到了浓浓的悲哀。

“我很想知道,除了她的美貌,她身上还有什么让你值得为她冒两次或更多次送命的危险。或者,换句话说吧,她人品怎么样?”

“很好!很好!很好……”玉带凤蝶不断重复道,“她什么都好,勤劳、贤慧、善良。只有一样,我觉得那不算是缺点,她一直都是那么热衷于追求美好的事物。要是别人有的,她没有;她有的,别人的比她的好,她一定会很难过的。她太好强了,凡事都希望出类拔萃,精益求精。所以,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快乐。”

“哦,我知道了,她是个既虚荣又不知足的人。”昆虫学家推断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爱她就行了。我爱她,我很爱她!”仿佛这是对昆虫学家那句话最好的反驳,玉带凤蝶根本听不进半点关于批评它心目中恋人的话。

“唉,盲目的爱!”昆虫学家叹息道。

“不,这是圣洁的爱。”玉带凤蝶申辩道。

“可笑!”昆虫学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这并不可笑,这是令人可敬的。”

“你不懂,你还太小太幼稚了!”昆虫学家拉出了辈份的架子来压它。

玉带凤蝶扬了扬触角,好比人挑了挑了眉毛,“我入过你的房间,见过你的全家福照片。我知道你有一位太太和两个儿子,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孙子。可你呢?不好好安享晚年,却孤身一人在乡下建这么一幢房子,种这么多花是为了什么?”

“我是昆虫学家吗,我热爱科学,我喜欢和昆虫打交道,这不但是我的工作、事业,还是我的理想、爱好;我离不开这些。”

“所以你离开了你的家人。”

“不——”昆虫学家吼叫道,“是我家人离开了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他们。”

“可是你很少关心他们。”

“也许吧,但是,我有我的工作啊,我是名昆虫学家,我热爱我的工作,热爱我的工作,热爱作工!”昆虫学家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觉得你快乐吗?”玉带凤蝶问道。

“快乐!”昆虫学家还不肯妥协。

“你孤独吗?”

“不孤独,我有工作为伴。”

“那么,能告诉我,”玉带凤蝶停了停,想试试昆虫学家的反应,“你的家人是怎么离开你的吗?”

昆虫学家好像一头被再次击中要害的雄狮一样垂下了自己的脑袋,辛酸两个字写满了他的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望了望了天空,又望了望大地,后面的语气才稍微变平缓了点,“你明白的,子女长大了就会同鸟儿那般去外面构自己的窝的。这一点我没什么可抱怨,亦没有什么可愧疚的。他们现在活得很好,能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笑容,反而是愁眉紧锁了,仿佛不敢面对玉带凤蝶一样,他又望了望了天空和大地,好像经过了很大的内心斗争才决定要把想讲的讲出来了,“只是——我的妻子,真的,我也恋爱过,我也曾疯狂地追求过她,但是我没好好珍惜她。她离开了我,你知道她走时说些什么吗?她这样说我:‘你应该找只供蟋蟀或者蜻蜓,或者蝗虫结婚,你不应该找个人,更不应该找我跟你结婚,我真是恨透你了。我真傻,怎么会看上一个只会跟昆虫打交道而不会跟人打交道的科学家呢?科学家,科学家!祝你名留青史,万古流芳,再见了,不,永不再见了!’她没跟我离婚,但我们已有十二年没同居了,我们还是不是夫妻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不起她,我再没脸去见她。叫我丢下工作吗?我真的丢不下!两件东西我都爱,我都想得到,可是,鱼与熊掌,怎可兼得?我选择了后者,我认为,我没有错,人生就无数次的选择,我——该做的都做了,我还能怎么样啊?我只有两只手,一个大脑,我能怎么办呢?”泪水滴湿了昆虫学家的脸庞,可他马上就把它擦干了,好似人性的自然流露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或许是我真的不懂什么叫人生,什么叫无奈,然而,我却不同意你的观点。我觉得,人生不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人生是要在不幸中避免更大的不幸。不是选择,而是天性。你从来都没有那么一丁点的意识察觉到你的思维方式有问题吗?二元对立不是永恒存在的,你只要给它们创造一定的条件,它们也是可以相容的。你是个科学家,这方面你比我更懂。”

“别谈我的事行吗?”昆虫学家厌烦道,“你呢?还要等吗?等多久?能不能等到呢?”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能等多久,最多两三天吧。你知道,多数的蝴蝶只有半个月的寿命,而我却活了近一个月了,三月一结束,我的日子也该到头了。”玉带凤蝶说完就飞走了,它也很痛苦,只是它不想让昆虫学家看见它的痛苦。

第二天,昆虫学家没有再捕蝶了,他几乎带着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的激动心情发现飞翔在天空中的蝴蝶远比钉在标本盒里的死蝴蝶要美多了。

“漂亮吗?”玉带凤蝶问道。

“简直让人目不暇接,像烟花一样绚烂!谢谢你!”昆虫学家的脸涨得红红的,他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他只是用行动证明着他自己的改变。

玉带凤蝶没有说什么,它只是垂了垂自己的触角,然后飞快的拍动双翅,跳起了一支步子紧凑,姿态随意,表情欢乐的即兴舞。可是舞还没跳到一半,它就停了下来,因为它看见那朵平阴县玫瑰的花瓣开始萎缩了,明天,只要风一起,它就会随风而逝的。它再也不能以此而邀得心爱的恋人与它共舞与休憩了。它的希望破灭了,它很伤心,舞再也跳不下去了,翅膀仿佛沾满了露水,它觉得太沉重了,内心尤其疲惫,为此,它躲在一块草坪里偷偷哭了一晚上。

第三天,太阳照常升起来了,可是玉带凤蝶却已经奄奄一息了。它拖着半死的躯体飞到了那朵与它同样是日薄西山的平阴县玫瑰上了。花已经枯了,但瓣还没落,就如秋天黄了的树叶,它们渴望着一场浪漫的凋零。

“你怎么在这?”昆虫学家提着洒水壶说,“昨天我找了你好久,唉,我以为你不辞而别了,你看,花都枯萎了。”他指了指那朵平阴县玫瑰,意思是花都死了,你躺在那上面也没用了。

玉带凤蝶慵懒地抬了抬触角,它没有理他,它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还是没来,还是等不到那一天。”

“她不会来了,你也别等下去了,没有结果的。我知道,你的寿命不长了,如果你有什么遗嘱就赶紧告诉我吧,能帮你办到的,我一定尽力去办。”昆虫学家放下了洒水壶,蹲下身子来听玉带凤蝶讲话了。

“我没什么好难过的,毕竟是我单相思吗。可是,有一点,我很后悔,我特别后悔。以前,有好多机会我可以和她交往的,但是我由于内心的怯懦而白白浪费了这些难得的机会。等到后来,自己幡然醒悟,可惜时间已经不多了。

“爱一个人,如果真的爱,真的爱的话,别放下,永远都不要放下。爱并不是要得到,爱仅仅是一种信念,一种力量,用它来阐述生命,生命才会变得珍贵,可爱!

“爱的最高境界是舍弃,是成全。爱一个人,无非是希望对方幸福,这就是爱,爱的真谛。

“我的朋友,谢谢你的仁慈!你知道吗,有一个很美丽的传说,它说我是梁山伯的化身。你知道吗,梁祝死后的蝴蝶化身就是玉带凤蝶。我既是梁山伯,我想,对于爱情,我能做的就是坚贞不屈,至死不渝!我的朋友,假如我死了,让我同这些花一起随风飘散吧,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祭奠,不要眼泪,让我安然归于尘土吧!”玉带凤蝶说完这些就静静的睡着了。

昆虫学家看着一动不动的玉带凤蝶,不知为什么,他很难受,想着自己的家人,想着自己的妻子,有时他很妒忌玉带凤蝶,因为它能无怨无悔的爱,不管那个被它爱的人知不知道,他想那只蝴蝶一定是所有蝴蝶里最幸福的一只。想到这,他觉得,他应该回一次儿子的家,见见那个一直爱着他的妻子了。

阳光天使,故事讲完了,好不好是另一回事,我真的已经很认真的在写了,为此花了整整五天才完稿。怎么说呢,让你久等了,还有,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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