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初战湖北
但是,这次野外生存训练还是没有让新建的“特种部队”体验到包围与反包围的惊险与刺激。
因为,我的亲兵营刚刚出发才半个时辰,我还在营帐内闭着眼睛构思下一步的训练计划。萧孚泗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使劲的摇醒我……打断我的思维,等我睁开眼睛,不等我说话,也没有向我行礼就大喊:“塔大人,快醒醒,曾大人找您有要事相议,其他的人都去了,而且还下令将派出的队伍全部快马赶回。”
什么?出去组织包围圈的队伍全部收了回来?出什么大事了?要这么多的兵?难道是太平军打过来了?不对啊,记得书上说过太平军组织的征湘军是曾国藩出征前才打进湖南的,这么就来了?是对方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穿越者还是我这只小蝴蝶翅膀扇出的风?
想归想,人还是马上从椅子上蹦起来,答道:“我马上就去。”
跑出营帐,萧孚泗又跑去别的地方报信,我自己一个人跑向湖南审案局赵家祠堂,不是我不想骑马,在长沙的时候我骑过了,虽然我前世没有骑过,仅仅知道部分理论知识,幸亏这个身体还记得,并且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只要我脑袋想一下,就能自由的操作,没有掉下马。但是本来南方就是马匹匮乏,现在太平军又在北伐,所有的马匹都被征用,供应蒙古科尔沁札萨克多郡王僧格林沁行营去围剿北伐的太平军。在湘勇这里,所有的马都集中到了斥候和报信的部队训练,所有营官都没有马骑,要骑马,自己买,就连曾国藩一般都是坐轿子,我囊中羞涩……应该是这么节约,自然不会花那些冤枉银子。以后湘勇家大业大时,自然会给高级军官配的,就像前世一样高级官员要配公务车的,咱就不能配个公务马吗?。
进了赵家祠堂,就感到气氛不同,大家的脸上也没有笑容,往日融洽的气氛都没有了,一副暴风雨就要来临的样子。里面的人员见到我,只是先行礼,然后着急的向大堂里面望去。等我进了大堂,满堂的座位上做了一部分人,曾国藩手里拿着几张纸,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但是微微颤抖的手让人感觉紧张。
我进来后还想找旁边的人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曾国藩这是居然睁开了眼睛,对我面无表情的说:“智亭,你来了,先坐下,等人来齐了再说。”
我答了声“好”,按着曾国藩的吩咐,找到我的座位,坐下后见曾国藩又闭上了眼睛,想问的话只好又咽了进去。
人来的时候,纪律很好,完全不像前世开会时会议室里叽叽喳喳的喧闹,都被这沉重的气氛给压抑了。等人好不容易来齐了,曾国藩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把手上的几张纸抖了抖,说:“诸位,今天这一封紧急文书刚刚由长沙巡抚衙门递过来,我给大家念念。”
等曾国藩念完以后,我松了一口气,不是太平军的征湘军打过来了,文书中说,自从咸丰三年四月十一(1853年5月19日)长毛夏官副丞相赖汉英、殿右八指挥林启容、殿右十二指挥白挥怀统率十二万人马,从金陵出发,攻克和州,太平、池州、安庆。此后进军江西,、连克彭泽、湖口、南康、吴城镇,前锋于五月二十四(6月24日)直抵武昌城下,包围了江西省垣武昌。随后,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惨烈攻城战。六月二十四日(7月29日)赖汉英在城外的树林内埋伏精兵,派兵攻永和门外清九江镇总兵马济美营,诈败退走,诱马济美追到林中,随后伏兵杀出,马济美兵败身亡。太平军久攻不克,便决定一面围城,一面进攻外围各州县,以孤立武昌清军。于是由曾天养率领一支部队,于七月至八月间先后攻占了武昌外围的丰城、瑞州、饶州、乐平、景德镇、浮梁、泰和等州县相继失陷,太平军还沿途征集了不少粮食,用以支援进攻武昌的太平军和接济天京。局势十分危急。已被任命为安徽巡抚,但还在江西与长毛作战的江忠源和江西巡抚张萧向湖南求援。骆秉章因此请曾国藩拨两营勇丁前往江西应援。
曾国藩刚刚念完,王鑫就开始嚷嚷:“岷樵是向骆中丞求援的,为何不叫鲍提督派兵去呢?发节礼,摆酒宴,没有想到我们,到江西送死倒想起我们了。”
看得出来,王鑫不是不愿意打仗,其实他心里早就想把部队拉出去,和长毛一决雌雄了。这样说,只是为出一口怨气,在长沙时,在坐的所有人都没有少挨他们的白眼。我可是知道,就如同毛主席在出兵朝鲜的时候一样,犹豫了不少时间,但最终还是出兵的,由罗泽南的泽字营和金松龄的龄字营两营一千人出征,白天打了胜仗。但是后来学谁不好,偏偏学《三国演义》里面晚上去劫营,结果罗泽南中了埋伏,不少有前途的家伙战死。最倒霉的还是金松龄,罗泽南中埋伏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存实力,把龄字营带出了战场,罗泽南没有了接应,拼死杀出重围,自然是损失惨重。本来从战术上来说,金松龄的做法虽然有不妥,却没有大的错误,但是好死不死的撞到了曾国藩的枪口上。绿营官兵为什么失败?就在于他们打了胜仗,就争先恐后的争抢功劳;打了败仗么,连来求援的人都不见,若不是没有电话,估计也会出现张灵甫的那句经典台词,“张将军,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为了防止湘勇也出现眼看着自家兄弟被长毛吃掉,为保全实力,就不肯上前支援,只好借金松龄的项上人头来正军法。
王鑫说后,本来蠢蠢欲动想请战的几个人也不言语了,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望着曾国藩,想从曾国藩的脸上看出他的决定,曾国藩摸着胡子沉默了一会儿,用眼光扫了人群,见没有人在说话,转过头来对我说:“智亭,久于行伍,经验丰富,勇丁的弱点你也看得最清楚,你来说说。”
“曾大人!”这时候还是把管制摆清楚最好,我坐在椅子上对曾国藩拱拱手说:“虽说这几个月的训练,勇丁们的阵法和技艺都大有长进,但毕竟放下锄头拿起刀矛的时间还不长。听说长毛赖汉英是洪秀全的妻弟,最为凶狠善战,勇丁们以现在的状况,怕不是他的对手。此番还是以不去为好。但是,我们吃苦受累这么久练兵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精忠报国,为了大清的安定,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先把大义推上去),大家练了这么长时间,就像俗话说的,是骡子是马啦出来遛遛。所以此战,我们必打。”
“恩,塔智亭才是持重之言,璞山,你闹的是意气,修为还不够啊。此事关乎我湘勇之大计,今天还是容大家回去考虑考虑,明天再议。”
第二天,又来到赵家祠堂大堂,议论了之后,曾国藩决定派两个营去试试。
“以前打过几次仗,对手都是小股土匪、会党,从来没有跟真正的长毛交过手,书生究竟可否杀敌立功,我湘勇可不可用,还没有把握。如同智亭所说,是该试试。”于是,罗泽南的泽字营和金松龄的龄字营争取到了开赴江西名额。
散会后,曾国藩单独叫我留下,进到后堂,曾国藩的三角眼盯着我看了好久,盯得我心里发毛,小心翼翼的问:“涤生兄,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看着我,我心理怪不舒服的。”
曾国藩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说:“智亭,你看我们真的能打胜吗?”
“当然能啊!”这时候,曾国藩居然名义信心了?刚刚在外面坚毅的形象完全没有了,越是名义信心,就越是要打气,要是主帅都信心了,那还有个屁仗打,直接投降算了。再说了,书上不是说了吗,湖北之战,只有小挫,名义大败,当然是在尊重历史的情况下。
“真的?”曾国藩似乎不放心。
“当然是真的了,平时的训练涤生兄你也看见了,哪像八旗绿营那样偷过懒?大家实实在在的练兵,总好比过那些乌合之众。(这乌合之众不是指八旗绿营就是指太平军了。)”
“恩。”曾国藩摸着胡子低下头去沉思。是不是真要找出训练偷懒的地方啊。
有三种人说的话,别人一般都相信,一是老者,二是师者,三就是神棍了。我把想好的词宽慰他:“涤生兄,那天我回去就算了一卦,算出来是乾为天,变卦是天雷无妄……”
还不等我说下去,曾国藩就直接口了:“乾为天上乾下乾纯阳卦,乾六爻皆盈滴,故肥园,园满、亭通,成功、重大。但刚多易折,含欠安之像。天雷无妄,上乾下震,天下雷行,晴天霹雳,意外之意外;妄行则有意外之灾,得意忘形而取灾。”
曾国藩会测卦,我一点都不意外,书上说,在祁门被太平军包围时,曾国藩就测出了个坎卦,这个卦是下坎上坎同卦相叠。坎为水、为险,两坎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可谓困上加困,结果曾国藩先被太平军围住,接着太平军被前来救援的湘军围住,卦象全对。
我接着说:“是啊,涤生兄,此卦预示我湘勇在湖北之战必然成功,但是出点意外会有小挫,但无关大局。你就安心的等着捷报吧。”
曾国藩眯着眼睛摸了会儿胡子,又问:“智亭,那天你先是破口大骂,回来又急匆匆的走了,我还忘记问,你那些亲兵手臂上的八路是不是也是卦算出来的?”
终于问到了,答案早就准备好了。“没错,我在长沙时就算出了坤为地。”
曾国藩这下不说话了,静静的听我解释。
“坤为地乃上坤下坤纯阴卦,坤卦明柔,地道贤生;厚载万物,运行不息而前进无疆,有顺畅之像。坤六爻皆虚,断有破裂之像,明暗、陷害、静止,测出行不走,行人不归。《彖(tuan,去声)》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说明君子从事,虽然开始时不知所从,但结果会是有利的。如往西南方,则会得到朋友的帮助。如往东北方,则会失去朋友的帮助。如果保持现状,也是吉利的。所以我来投涤生兄,训练湘勇,以图报国;而如果当时贪图军功,直接调去追击,看八旗绿营连败,恐怕现在连尸首都寻不见了;而留在长沙继续当我的巡抚标中营守备,自然也是平安,但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如此混吃等死?精忠报国自然是正道,跟着国家之藩篱,岂不是更有保障?”
“哈哈哈……”曾国藩的心结解开,爽朗的大笑,“智亭,借你的吉言,我安心多了。坤卦乃是八卦中第八卦,那‘路’字何解?”
“现在朝廷正在多路进剿,可以说是多路进剿,可是也没有主次之分,所以各路人马是各自为战。有实力的,向荣、张国梁奉命带领从广西跟踪出来的绿营,在江宁南部建立的江南大营;琦善从京师带的队伍,在长江北岸扬州建起江北大营;蒙古科尔沁札萨克多郡王僧格林沁行营;张亮基、江忠源在武昌的楚勇;江宁将军都兴阿原的一部;原江西巡抚张芾的江西团练;江苏团练使陆增祥与太仓州知州蔡映斗的江苏团练;再就是我们湘勇了,我湘勇是坤卦,正好有是坤路之兵了,但是为了避讳,只好改为八路。”
“此话虽然有理,但似乎有点牵强。”
“涤生兄,何必那么较真,一时想到了就做,说不定就是上天给下来的暗示,犹犹豫豫反而成不了大事。”
“言之有理,涤生打扰贤弟多时了,还请贤弟见谅啊。”
“涤生兄严重了,不顺心的事多着了,憋着还容易憋出病了,说出来就宽心多了。”又寒暄了几句,我才告辞离开。
又过了一天,罗泽南的泽字营和金松龄的龄字营两营一千人,外加宝庆知府魁联募二千人,镇筸兵、辰沅兵六百人总共三千六百人,在长沙汇合后,名义上是湘乡知县朱孙诒等官员分别统领,实际上却是罗泽南指挥,北上救援武昌。
罗泽南他们走了之后,其他人也没有心思配合我的特种部队培养计划,都各自回营一边苦练,一边等待他们的消息。等我的亲兵营回来以后,我也就取消了野外生存训练,增加了几项偷鸡摸狗的行动。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少营的东西被挪动了,私人物品到是没有动,只是刀、长矛、火枪、抬枪,原本好好的放在营帐里或者仓库里,过了一晚上,突然全部集中到,其他的营帐里;值夜的哨兵或者睡在帐篷里的士兵睡着了以后,第二天睁开眼睛,看见他的人都对着他大笑,看见水里的倒影才知道,自己脸上被人当做画纸,画了一些谁也看不懂的字画;最烦的还是晚上睡觉前脱下的衣服,本来好好的放在床头,结果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发现,不在了,全部挂在了营帐外面。
各个营里抱怨声四起,不断的向曾国藩反应,曾国藩也无法解决,只能把下面的人一顿臭骂,晚上连自己的衣服、枪械都保管不好,还能保管好自己的脑袋吗?
于是,受到批评的军官回来后,增强了晚上的巡逻,加设了明哨、暗岗,使得撞鬼的行为减了不少,但还是防不胜防。终于有一次,悄悄的设下埋伏,差点就抓住了一个前来偷衣服的小贼,但是没有想到,外面还有不少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涂得乌漆抹黑人出来接应,还不怕死的直接报以老拳,相互打了一顿之后,惊动了附近营帐的士兵,这些士兵早就对这些偷鸡摸狗的家伙恨之入骨,立即出来支援。外面的夜袭人员看见士兵人多势众,立即脱离接触,飞奔入旁边的树林,不见踪影了。
这天晚上的胜利使得第二天所有人都谁的很香,结果报复是很惨的,以前到捣乱的家伙只是添点麻烦,而第三天早上起床后才发现,除了床和他们身上的被子外,连营帐都被拔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边。
从那以后,所有人睡觉都睡不熟,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一片人,夜袭也不是那么容易进行了。
大约就是夜袭埋伏事件发生三天之后,曾国藩又一次召集大家开会。原来,湖北前线来消息了。
罗泽南出征后,命令江忠源的弟弟江忠淑做先锋,泽字营大部分是江忠源以前开赴湖北的时候,给曾国藩留下部分楚勇的老兵,所以听说是援助湖北,跑得挺快的,本来预计是在瑞州停顿休整一下,再继续北上。但是没有想到,江忠淑运气不好,遇到了曾天养率领的太平军一部来这边掠夺粮食,用以支援进攻武昌的太平军和接济天京。
在瑞州太平军和湘勇打了一场遭遇战,战果是瑞州失守,江忠淑主动领军撤退,太平军那边宣传是击溃自湖南来援的训导江忠淑所部楚勇二千余人。但是湘勇这边只是听了当笑话,江忠淑当前锋时只是带领他那一哨的人马,总共才一百零五人,而北上的湘勇也就一千多人,估计是太平军老眼昏花的人太多了,或者是太平军中没有数学学得好的人。而且罗泽南战报也是报喜不报忧,这件事情就一笔带过了,“忠淑军瑞州遇敌,退。”如果只看文字,指不定还以为是吧太平军给打退了。
七月十九日(8月28日),湖南来的援军抵达湖北省会武昌。五日之后,湘勇便迎来了组建以来的第一场大战,太平军主力赖汉英、石贞祥、韦俊部与清军大战于武昌城外,清军有由广州总兵音德布率领江南大营派来的云南兵一千二百人,清援军在武昌守军的配合下,对围城的太平军发起反攻。太平军先则佯败诱敌,继则两翼包抄,由于镇篁、云贵之营兵没有按约定接应,湘勇在追击时遭到被太平军冲击的溃军冲击,幸亏有盾牌阵顶住,太平军一时半刻也拿着乌龟壳没有办法,反而在火枪对射当中吃了不少亏,在没有重武器的情况下,只好引兵退走,湘勇总共伤三人死死亡四人,可谓小胜。此后,双方又处于相持状态。
这个时候,武昌附近的吉安遭到太平军的围攻,江忠源手上兵力短缺,其他的部队又指挥不动,只好命令湘勇前往吉安解围。而包围吉安的太平军并不是太平军的主力部队,而是武昌附近那些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土匪、抢王(湖南方言。指小股明火执仗打劫的人)、会党等改编来的,战斗力是远远比不上太平军主力,只是吉安守卫部队被他们的声势吓住了,只敢呆在城里死守,哪敢出城分辨。等泽字龄字二营到了之后,围城的太平军以为还像普通的部队好欺负,结果踢上了铁板,攻击盾牌阵伤亡数百人之后被湘勇击溃,数千人做鸟兽散。湘勇不但解了吉安之围,还顺势收复安福。
曾国藩念完报捷信之后大为高兴。感叹道:“书生可用!”对自己的这只人马充满了信心。下面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总体还是激动加高兴,但是我知道,高兴不了多久了,那个天雷无妄的卦象就要出现了。
过了不久,前线传来凶讯:泽字营在武昌附近中长毛埋伏,大败。哨官哨长易良幹、谢邦翰、罗信东、罗镇南阵亡。
听萧孚泗说,一连几天,曾国藩都被这凶讯搅得不能安睡。
因收复安福之功,被原江西巡抚张芾保举为直隶州知州的罗泽南,在班师回衡州途中,心头十分沉重。这个理学名家,一生以王阳明为榜样,要求自己立圣贤之德、建不世之功。但单独领军第一次与长毛较量,便丢掉二十多个兄弟的性命,这中间包括他的四个优秀的弟子。最为伤心的是,罗镇南是他未出五服的族弟,回湘乡后,如何向八叔交待呢?为着减少自己的罪过,他尽量把阵亡勇丁的尸首都找回来,用棺木装好,准备派人送回湘乡安葬。他恨自己毕竟实战经验少,轻易地便中了埋伏,也恨金松龄在最危急的时候,见死不救,不然,损失也不至于这样惨重。
那天黄昏,泽字营和龄字营满怀着收复安福后的胜利心情,应江忠源的命令,回到武昌城西南郊。只见永和门外帐篷林立,旋旗蔽空,太平军约有一万人马驻扎在这里,把个永和门围得水泄不通。当中一座大营,营门前一根巨大的旗杆上,绣着斗大一个“林”字的杏黄镶黑边蜈蚣旗在迎风招展。这是太平军殿右八指挥林启容的营地,本来没有这么多人的,是在武昌附近乘着搜索粮草的时候扩编来的。
在离永和门十里外,罗泽南和金松龄的两营扎下营盘。
罗泽南求胜心切,帐篷一扎好,便邀来金松龄商议。他记得各种兵书上都讲偷营劫寨,是速战速决的好办法,便向金松龄提出当夜劫营的计策。金松龄以前跟随江忠源打过两年多的仗,知道太平军的厉害。他对罗泽南说:“劫营固然好,但我军来到此地,估计长毛已经知道,鸟飞尚有影子,何况一千多号人马?倘若他们已作好准备,反而弄巧成拙。”
罗泽南说:“今夜二更,我率泽字营去偷袭大营,即使不胜,也可挫伤他们的锐气。龄字营跟在我后面,胜则乘势追击,败则抵死相救。”
金松龄自知无论声望、地位以及与曾国藩的关系,都不能与罗泽南相比,只得勉强答应。
这夜,两营勇丁都没睡觉。二更时分,罗泽南派出的侦探回来,说长毛都已睡着,站岗巡逻的也没几个。罗泽南大喜,亲自带领泽字营走在前面,金松龄带着龄字营随后跟着。
一直到太平军营盘前,四周漆黑,没有一丝动静。罗泽南下令直冲大营。令刚下,前哨一片骚乱。原来踩着陷阱了,十几个勇丁掉了下去。正在这时,就按照书上写的那样,只听得一声炮响,四周竖起无数火把,一时间灯火通明,一个年约二十八九的太平军将领横刀立马出现在眼前,对着惊懵了的勇丁们哈哈大笑:“林爷爷已在此等候多时!”这青年将领便是威霸江西的太平军殿右八指挥林启容。林启容年纪虽轻,却已是太平军中一位百战功高的大将。太平军的营盘四周都挖了陷阱,不是自己人不能识别。这是太平军安营扎寨的规矩,罗泽南并不知道。罗泽南从驻地启行的时候,早有探子告诉林启容。当下一场混战,泽字营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龄字营见势不妙,后哨变前哨,撤离了战场。正当林启容指挥人马将要全歼泽字营时,永和门内江忠源的部队闻讯冲出城外,罗泽南才带着败兵狼狈冲出包围圈。
当罗泽南在赵家祠堂的大堂将这场战斗的经过报告曾国藩后,曾国藩沉默了。我知道,书上说过,罗泽南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金松龄的败不相救。绿营在广西战场上与长毛作战,失败的主要原因就在此,前世里看《南征北战》时,党国的面子也比不过自己的实力重要。倘若不对此事严加处罚,今后湘勇就会步绿营的后尘,后果不堪设想。罗泽南劫营失之轻率,然其勇气可嘉。书生带兵,最怕的就是缺乏勇气,罗泽南的这种勇气不可挫伤;尽管金松龄不赞同罗泽南的轻率冒进,但他终究答应了共同行事,即使不答应,也不能见死不救。金松龄要倒霉了。
其实,太平军中间有毛主席那样的军事天才,能审时度势,采取围城打援战法,着重歼灭来武昌的援兵,不仅可以改变长期顿兵坚城之下的不利态势,而且可以在不断歼灭援敌的情况下打击武昌守军的士气,从而一举攻克武昌。根据这时候双方实力对比以及清军援军到达时间不一等情况,太平军是有可能做到这点的。可惜,太平军武昌前线的指挥者计不及此,只一味强攻坚城,但是武昌城大,太平军不短的收编、扩张也不能把武昌城给围死了,武昌城的守军还能不断的得到外面支援,使得武昌城久攻不克,并陷入两面受敌的被动处境,以致围城三月,终于被迫撤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