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晓得了。”
言哥儿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明媚的笑刺痛柳玉研的心。
涵哥儿这个时侯在老夫人院子里做什么?
好在下午她才去看了,瞅着脸色还算不错,也不知道这会用了药没有。
一顿晚饭用下来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
柳二老爷随口勉励柳玉研姐弟两人一番,便背了手去了书房。
两名小妾眼巴巴的瞅着柳二老爷走远,抬眸对上柳二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顿时心头一颤,敛神低眸的服侍起柳二夫人来。
没一会柳二夫人便不耐发的挥了手,“得了,你们两个也回吧。”
一侧柳玉研拿了块莲蓉栗心饼送入嘴边,她身边不远处正坐在椅子上有模有样小大人般喝茶的言哥儿转了转眼珠,“姐,姐,你前几天给我的荷包真好看,义哥儿他们都是戴的旧的荷包,就我的是姐姐缝的新的。”
柳玉研抬了下眼皮,瞅他一下,又抬头吃起莲蓉栗心饼。
言哥儿等了半响没动静,垮下了一张小脸:姐姐还在生他的气……
好不容易过了初五。
破五破五,到了这一天这年已经过的是七七八八,基本上是过完。
单等着十天之后的上元节后,这旧的那一年便算是完全的彻底的翻了过去。
这几天都是难得的大晴天,蓝天白云暖风徐徐,日头有点大,却不似夏季的炎热,也不若春秋的和缓和清凉。
倒透着几分冬日里独有的懒洋洋的味道。
这日早上给着柳二夫人请了安,陪着她用过了早饭,柳玉研便带了四大丫头回了自个的院子。
帘子掀起来,柳玉研自小花厅的椅子上坐了,丫头们捧了茶。
茶是她最爱的碧螺春,翠叶似嫩柳,碧水如初春,纤玉柔荑轻捧了青花瓷茶瓯。
红唇轻抿呷了口茶,双眸便变成了半弦月儿,整个人的眉眼跟着舒适起来。
似一朵花在轻轻的缓缓的绽开来。
一侧坐在门前的杌子上打络子的春兰几个便也跟着放下了心思。
忍不住的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姑娘总算是露出点笑模样。
想着这几天府里的事,几个丫头都不禁眼神一闪,这个年呀,过的可真是比之前每个年都要累!
又想着大房的涵哥儿那么小,偏遭遇却又是那般的惨。
看着才几岁的孩子白着小脸躺在床上一脸倔强的模样时,春兰就觉得心里难受。
连带着想劝自家姑娘少把心思往三少爷身上放的话也出不了口。
那样的孩子换了谁不可怜?
一身的伤痛,却在人前不哭不喊的,只背后自个偷着哭。
前两两涵哥儿发烧,她奉了姑娘的命去看护,结果睡着的涵哥儿一直的哭。
一声声不停的喊着娘亲喊姐姐。
若是大夫人在天有灵,该得多伤心呀。
椅子上柳玉研喝了一杯茶,身子靠进椅子里,咪了眼翻起手里的杂记来。
才没翻了两页便看到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步子带怯的自院里走进来。
一袭缂丝红色小袍,头上戴了金项圈,乌黑长发用玉冠轻束……是言哥儿。
没有往常才一进院子便欢喜着扑过来,也不似往日人还没到屋子开心的声音已经传进来。
脚步轻轻的走进来,看到椅子上的柳玉研小家伙咬了咬唇,“姐。”
“是四少爷呀,四少爷您坐。”
春兰几个都赶紧起身,引了言哥儿落坐,又亲自捧了茶。
瞅一眼已经把头自手中书里抬起来的自家主子,想了想带着几个小丫头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余下姐弟两人,言哥儿看着瞅着他一语不发的柳玉研扁了嘴,慢慢就红了眼圈。
“姐,言哥儿错了。”
这几天她虽不是完全不理言哥儿,但却多了几分淡淡的味道。
不是她为了涵哥儿要责怪言哥儿什么,而是言哥儿这才几岁呀。
这还是嫡亲的堂兄弟间,他能可以跟着沉默,以假乱真。
那以后呢?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这才是柳玉研故意晾言哥儿几天的真正原因。
趋吉避凶谁都会,但得有做人原则和底线,这是最基本的!
眸光轻闪,柳玉研缓缓坐直了身子,“那你说说看,哪里错了?”
“言哥儿有两错,不该在当晚没有说出事实真相。即使那一晚言哥儿因为害怕没说,事后不该在姐姐询问时推说不知道。”言哥儿的小脑袋越说越低,到最后整个就差要钻到面前的小方几上,眼圈都含了泪花,“第二错,第二错不该在当晚接受二哥哥的威胁,他说,他说要是言哥儿敢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就会在学堂里欺负言哥儿……”说到这里小家伙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咧嘴哭了起来。
鼻涕泪水一把一把的,也不顾身上的新衣裳,拿了袖子就往脸上抹。
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的柳玉研的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
拿了帕子给他揩着脸上的泪水,边伸手把他揽在怀里,轻轻的拧拧小家伙的鼻头,“多大了呀,还哭鼻子。再哭鼻子要掉下来了哦。”看着他哭的小脸通红,柳玉研心里叹了口气,终究是个几岁的孩子,就是今年过了年也不过才七岁呢,温声软语的哄了好半响,最后总算是把小家伙哄的收了哭声,只把小脸伏在她怀里闷声的指责,“姐姐你坏,这几天都不理言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