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席。”
听见梁枫的声音,陆席回过神,眨了眨眼嘲笑自己陷入回忆太深。就连屋外的月光也不知在何时躲在了云后,显得窗外越发的黑暗。抬腕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半夜“辛苦了。”他看向梁枫,声音里透着嘶哑。
梁枫牵强的笑笑,坐在他的身边,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表情有些严肃“我看过了,情况不是十分好。”
陆席面无表情的翻看了两页病例停住,放在膝盖上。薄薄的唇紧闭成一条线,眉宇间皱成了‘山’字形。“还能撑多久?”
“可能是四五个月,也或许是一两年,没法确定,这全要看小希配不配和。”梁枫凝眉沉默了片刻又说“我建议现在就开始做准备,越快越好,不过国内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他顿了顿,看向陆席“去美国吧。”
一室的沉静……陆席缓缓闭上布满血丝的眼,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捏着陆希薄薄的病历单,心中犹如刀绞般。如果再来一次换心手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下得去这个决心。他怕在出现上次那样的意外。
五年前,小希差点就死在了手术台上,不过幸运女神是眷顾他的,让小希在那次的手术中撑了过来。他永远记得在小希醒过来的那天,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小希与他冷战时露出的笑容,他虚弱的手伸向他说“哥,真好,又看见你了。”
陆席堂堂一个大男人,因为小希的一句话瞬间眼眶变红,死命的忍住才堪堪收回眼泪“好好休息,身体好了哥在送你去上学。”看着病床上瘦的快脱形的人,陆席此刻只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在弟弟面前,无论小希要什么,他都能给办到。小希不是喜欢沈兮沫吗?好,他同意,他该死的同意了还不成吗?只要小希好起来,他现在立刻就能让人把沈兮沫叫来。
小希听见他的话难得又轻声嗤笑,不重要,上不上学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那不过是家人让他开心走的一个过场而已。
陆席看着小希呼吸变轻,又沉沉的昏睡了过去,身体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得,让他无力的靠在墙上。差一点,他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个弟弟。
想到这里,陆席蓦地睁开眼,直直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好,我同意。”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回头看向梁枫又说“明天开始全国寻找适合的心脏,不惜一切代价,小希,就麻烦你了。”
“我知道,放心。”梁枫心底叹口气,抬手放在陆席的肩上,他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为小希寻找一颗合适的心脏,只是可惜小希身上现在的这颗,它……
陆席在病房里又坐了一阵,梁枫开口让他先回家休息,小希这里有他就足够了,毕竟陆席不是医生呆着也是白呆,还不如早点回休息养足精神白天在来。况且如果小希夜里醒来或者有突发状况有他在都可以应付。
陆席也想到了这点,与梁枫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只身来到车旁,陆席没有着急上车,而是靠在车身从裤子里翻出一包烟,抽出一只衔在嘴上,火机清脆的声响在此刻显得特别的突兀,明晃晃的火光,映出他的脸庞,刀削般深刻的五官,一对剑眉下是一双乌黑黑的双眼,深沉看不见底,薄薄的唇上含着烟嘴,用力吸了一口,他抬头看天,将嘴里的烟气吐了出去。之后就在也没有抽过一口,任凭着它在指尖上自燃,直到感觉到了烫手,他才扔掉。
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深蓝色的车身在夜里犹如一只豹子蹿了出去,陆席单手扶着方向盘,前面就是回家的路,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在前面掉了一个头,往反方向开去。
*
阮云初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之间接起电话,当她听见电话里那头的声音时,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开门。”
她没来得及套一件外衣,就穿着一身性感的睡裙跑出卧室,急忙打开门。她看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精致,她知道他家今天有寿宴,根本没指望他会过来,却没想到他给了她一个惊喜。阮云初笑笑,她喜欢。
陆席没有看她,驾轻就熟的抬脚进了屋。脱了身上的西服,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刚准备转身,就被身后一抹温热抱住。他停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站着。
“来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阮云初紧紧抱着他的后腰,用脸贴在他的后背,声音透着一丝慵懒诱人的味道。
“打扰到你了?”陆席反问,并拿下腰上的那双手,他有些累现在想洗个澡。
“怎么会,不论多晚我都喜欢。”阮云初妩媚的笑着,转到陆席的正面,伸手替他解下领带,顺势要帮他解衬衫的扣子。
陆席抓住她在他身上起火的手,看着她诧异的表情淡淡的说“很晚了,你先睡吧。”说完便消失在她的面前进了浴室。
阮云初站在原地,听着耳边传来浴室花洒的声音,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进卧室替陆席准备浴袍。
打开衣柜,里面满满塞的都是陆席平时穿的衣服,小到内裤袜子,大到西装礼服,如果别人看到一定会震惊的说这也太多了。可阮云初却觉得很少,少的可怜。她这里只是他平时偶尔想起来就来的地方,里面的衣服大多都是她给买,不过用的是他的钱。她很享受替他穿衣的过程,那样她会觉得她是他的妻子,这里是他们的家,可事实却不是。
阮云初手里拿着浴袍站在浴室外,想着里面陆席今天很不热情,虽然平时也不是很热情,但总会给她一些小亲热,比如亲吻。她现在想亲他。
里面陆席站在花洒下,任由清水冲刷着身体,扭头看见浴室外面站着的身影,久久没有动作,他有些后悔过来……
门外的阮云初动了动,将浴袍放下“浴袍我放这儿了。”说着假装打了一个呵欠“好困,我先睡了。”有些撒娇的意味。
陆席平淡的回复俩字“睡吧。”
阮云初咬咬唇,满怀失落的进了卧室,躺上床用被子遮住脸,同时也遮住她难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