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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千钧一发

落尘并不理会林晟的倒打一耙,他将林晟拖到林震的棺木边上,“你敢不敢在父王的灵前发誓,说父王之死与你毫无关系?”

林晟迟疑了,文武百官见状,又开始议论个不停,林晟见庆王、都太尉等人都盯着他,回头又看了看林震的尸首,心一横,竖起手指道,“青天在上,我林晟在此立誓,若是父王之死与我有关,定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说完,瞪着落尘道,“这下可以了吗?太子殿下!”

落尘直直的看着林晟的眼睛,暗中使了读心术,从林晟的内心深处,挖掘到了更多的秘密,也许是看清了林晟的真面目,落尘反倒平静了,他淡淡的道,“八弟可要记得自己发过的誓言,也要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人在做,天在看,要记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林晟此刻满脑子都是夺位、夺位、夺位,哪里顾得上这些,他用力推开落尘,“太子殿下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事到如今,破罐子破摔,林晟已经走到了风口浪尖,退无可退,他眼角余光瞄到了供桌上的茶杯,伸手拿了茶杯,用力朝地上一摔,顿时有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将梓宫团团围了起来。

文武百官有的大惊失色,有的镇定自若,落尘一一扫过他们,记在心里,他缓步走到梓宫正中,与林晟两人面对面,“八弟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为西林铲除你这个乱臣贼子。”林晟一手指上落尘的鼻子,“是你等不及登基,害死父王,还想把脏水泼到本王的头上,幸好本王洞察先机,早做部署,没有让你得逞,今日就替西林的列祖列宗们清理门户。”

落尘不怒反笑,甚至拍起手来,“八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初回宫时,记得你见了谁都是一幅畏畏缩缩的样子,现在想想,怕是从那时起,你就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了吧,论演技,为兄甘拜下风。”

“懒得听你废话,还不束手就擒,也许本王能够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庆王等人慢慢的站到了林晟身后,另有一些墙头草的官员,在审时度势后,跟着站了过去。

唯有林慕天、丞相及几个林震生前倚重的肱骨之臣,站到了落尘的身后。

落尘扫了眼殿外的士兵,“你是怎么把人弄进宫的?丁坚呢?”王宫的守卫一向是丁坚负责的,如今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丁坚引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晟回道,“丁坚身受王恩却有负重托,居然想要跟着犯上作乱,已经被本王就地正法了。”在给林震下毒前,林晟寻了借口邀丁坚到淑妃宫里,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要求丁坚保举自己为王,被丁坚严词拒绝,起身告辞之时,觉得脚步虚浮无力,原来林晟在他的茶里下了迷药,趁药性发作之时,轻而易举的杀了丁坚,从他身上取了令牌,安排了自己人接替丁坚的位置,偷偷的将扮做平民混入景城的楚州军队引入了王宫。

“你想的可真周到。”落尘有些佩服林晟,敢想敢做,可惜聪明才华不放在正道上,可惜了。

林晟怕夜长梦多,逼问道,“你是乖乖认输,还是要负隅顽抗?”

不等落尘回应,林慕天替他说道,“认输?谁输还不知道呢。”他长啸了一声,轩辕百里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对着林慕天与落尘道,“师父,小师叔。”

林晟以为林慕天也在宫里安插了人手,先是一惊,等见着轩辕百里一人后,不禁耻笑道,“就凭他一个,林将军,你也忒托大了吧。”

林慕天不言,轩辕百里掏了下耳朵,“你这是看不起我咯?”话音未落,他猛的转身,如同出水的蛟龙一般,动作迅速的略过一队士兵,眨眼的功夫又回到林慕天身后,只见他经过之处的士兵,都成群结对的倒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林晟看得眼睛发直,不敢相信的看向轩辕百里,“你是谁?什么人?”

轩辕百里打了个哈欠,“你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和你不是一路的就行。”轩辕百里的这一手让不少墙头草的官员又默默的换到了落尘的身后。

淑妃站了起来,走到林晟的身边,“事到如今,晟儿,放手一搏吧。”见淑妃起身,贵妃也跟着起来,“淑妃妹妹好大的气魄,真是人不可貌相。”

淑妃冷冷的回道,“贵妃姐姐谬赞了,为人母妃的,总希望儿子能出人头地,难不成要一辈子向人低头,受人摆布。”

“理是不错,可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啊。”贵妃这般挑衅淑妃,等于是撕破了脸皮,剩余的宫妃看不清局势,不敢随意押宝,都躲在角落不言不语。

偏殿里,辰安闻得正殿里发生的事,急得想往外冲,被如意和吉祥拉住,“娘娘,您不能去,太危险了,您不顾着自己,也得想想小王子和小公主啊,娘娘。”

月子珊见她们主仆三人在那里拉拉扯扯,不声不响的带着桃红去了正殿,落尘见了,开口道,“你怎么过来了?回去。”

月子珊摇头,“臣妾要陪在殿下的身边,与殿下同生共死。”

林晟不想浪费时间,挥手示意外头的士兵发动攻击,士兵们手拿兵器,刚要往殿内冲,后头又传来了脚步声,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成百上千、身穿铠甲的蓝军将士有条不紊的将林晟的士兵围了起来,张磊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对着林慕天、落尘单膝下跪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林慕天本就担心落尘登基会遇到阻力,提前命张磊带兵在景城外待命,在宫里见着轩辕百里后,林慕天命他去城外引张磊入城,齐陌言的人在城门口帮着控制住了守城的士兵,张磊得以顺利的在关键时刻带着大部队杀进宫来助落尘一臂之力。

落尘侧头看了看林慕天,林慕天对他微微颔首,不用言语,落尘顿时明了,是林慕天的安排,于是转过头对张磊道,“将他们全部拿下。”

张磊领命,指挥蓝军将士捉拿叛贼,局势变了,站到落尘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林晟身边只剩了公开支持他的庆王、都太尉、元威及淑妃。

“楚王,是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落尘把林晟说过的话还了回去,林晟眼中满是不甘,但殿外的厮杀声却越来越小,他带进宫的士兵几乎全军覆没,眼看失败已成定局,淑妃却在此时对着落尘开口道,“殿下今日就算胜了,我们母子也不过是先去黄泉两日,过不了多久,就能在黄泉入口等到殿下。”

“什么意思?”林慕天拧了眉头。

淑妃面无表情的说道,“殿下前几日无故晕倒,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呢?”

看着淑妃气定神闲的样子,落尘平静的回道,“知道,中蛊了。”

五个字打破了淑妃强作镇定的面具,她眼中透出不置信的神色,“你……你怎么会知道。”这是她最后的王牌,她以为自己一定是稳操胜券的,不想落尘居然知道了,但淑妃到底是在宫里摸打滚爬过来的,她定了定神,问道,“那殿下不想解蛊了?”

林晟看了淑妃一眼,他记得自己明明说过,蛊虫是无药可解的,淑妃怎么会提解蛊一事,但与淑妃相处多年,不多时林晟就明白了淑妃的意思,眼中又燃起了斗志。

“已经解了。”落尘的四个字让林晟母子同时高呼道,“不可能。”

落尘扫了他们一眼,慢慢的走到棺木边,“怎么不可能,不只是我身上的蛊虫,连父王身上的蛊虫都解了,之前御医不是宣布父王痊愈了,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本宫串通了御医骗你们的吧。”

虽然不明白淑妃与落尘之间打的什么哑谜,但听闻林震生前曾经中蛊之后,文武百官的脸上都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丞相俯身对落尘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老臣等听糊涂了。”

落尘背着双手,慢慢的说道,“各位大人是否记得本宫在朝堂上接二连三晕倒之事?”

众臣点头,落尘接着道,“御医说本宫是操劳过度,其实不然,本宫是被人下了蛊。”

“何人这么大胆,敢对殿下下蛊?”有大臣不解的问道。

落尘看了看淑妃,“那就要问问淑妃娘娘了,您的侄女,本宫的侍妾元氏,是怎么把蛊虫种到本宫身上的。”月子珊听了这话,当下吩咐桃红去偏殿把元鸢抓来,元鸢被带到后哭得是梨花带雨,扑倒在淑妃脚下,“姑姑,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给殿下下蛊?我冤枉啊。”

淑妃一脚踢开了元鸢,斥道,“没用的东西,滚开。”

落尘冷眼看着元鸢被踢飞,“没想到淑妃对自己的侄女都这般狠心啊。”

元鸢滚了两圈,一头撞上了柱子,晕了过去,落尘命宫人将她拖走,“这事她倒真的不知情,不然本宫也不可能留她,她只是淑妃你的棋子,当然,还有一个帮手,就是你的贴身宫女,玳瑁。玳瑁借着伺候元鸢之机,把蛊虫下在了她的身上,随后你们利用春药让本宫与她发生了关系,那蛊虫就到了本宫的身上,本宫说的对不对?”

淑妃别开眼,不作声,算是默认了。落尘又道,“父王此前身体一直强健,为何会突然中风,本宫查探之后,发现也是蛊虫作怪,替父王解了蛊,正打算追查下蛊之人,淑妃,你和楚王就自己跳了出来。”

之前落尘并不确定下蛊之人是谁,直到得知是林晟下毒害死了林震,他读了林晟的心,加上淑妃又拿蛊虫之事要挟他,寻了个时机对淑妃使了读心术,前后一联系,茅塞顿开,终于推理出了全部的真相。

“蛊虫根本无药可解,你骗谁呢?”林晟压根不信落尘能找到蛊虫的解药,以为他在诈自己,可他这话一出口,等于是间接承认了下蛊之事是他们母子所为,在场的都不是笨蛋,不少生性耿直的大臣纷纷指着林晟简直不是人,连自己的父王都能下手,弑君弑父,罪无可恕。

林晟此时哪里会在意大臣们的指责,他盯着落尘,“你若是想活,就乖乖的让出王位,本王自会给你解药,不然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落尘笑了,“你没听说过冰蚕吗?”

“冰蚕?”不止是淑妃和林晟,在场的文武百官一同皱了眉头,晋王小声的问贵妃道,“是东曼王室的那个宝贝冰蚕吗?”贵妃也不肯定,没有回答。

落尘继续道,“你们猜的不错,正是东曼的国宝,冰蚕,天下蛊虫的克星。”

“你不会是想说,你用冰蚕解蛊的吧?”林晟突然笑得猖狂,“你骗谁呢?世人皆知,那冰蚕是东曼的宝贝,怎么可能在你手上。”

落尘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呈到众人面前,“这就是冰蚕,几年前,东曼太子将它送给了我。”

众人伸长了脖子,见盒子里的确躺了条晶莹剔透的蚕宝宝,虽没见过冰蚕,但从盒子上结的薄冰来看,应该是真的没错了。

林晟傻了,一时接受不了,痴痴呆呆的不停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淑妃脚软了,要不是身边的玳瑁及时扶住她,怕是要在众人面前摔得狼狈。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殿外打斗的声音停了,林晟的士兵不是被擒,就是举手投降,淑妃母子彻底没戏了。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林晟瘫坐在地上,心有不甘的看着落尘,“连曼潇磊都帮你,我还能说什么?只盼望有来生,再与你一决高下。”与此同时,庆王、都太尉、元威等人都一同跪了,不停的乞求落尘恕罪。

落尘不理他们,蹲下身子,与林晟平视,“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晟已被封为楚王,平日与自己的关系也算不错,就算做不成西林王,也能在封地上富贵一生,落尘不懂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弑君篡位,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父亲,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林晟笑了,“不为什么,不想做人下人而已。”

“你已是藩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林晟反问道,“你没在王宫长大,不知道生在天家,天天看着那把椅子,有几个能抵挡住诱惑?如果没有你,王位就是我的,眼看着希望就在面前,你却从半路杀了出来。本来多个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各凭本事。可你一回来就独得父王的宠爱,那我们算什么?陪衬红花的绿叶吗?父王平日里正眼都不看我们一下,却对你青睐有加,不服气,就是不服气。”

“就因为这个理由,你下毒杀了父王?”落尘没忍住,一巴掌扇到林晟脸上,将他打得头一偏,“他再不好,也是你的生身父亲。”

林晟把头转回来,以嘲讽的口吻道,“父亲?天家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对,没错,我是杀了他,杀了我的父亲,可他呢?他不也杀了自己的儿子,林俊算是咎由自取,那三哥呢?他做错了什么?全西林的人都知道,三哥不可能通敌,林俊的手法那么拙劣,连我都能看出其中猫腻,他会看不出来?他不过是装傻充愣,借着林俊的手除去三哥,因为三哥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他害怕,他怕三哥抢了他的王位,于是先下手为强,他杀三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是他的亲儿子。如今他死在我的手里,也算是替三哥报了仇。”

在场的文武百官有不少都经历了益王事件,听林晟这么一说,不免心里有些唏嘘,而林慕天双手捏得咯咯响,突然不发一言的转身出了大殿。

落尘多少听到些关于林毅的事,但不管怎么样,林震是他的父亲,他不能认同林晟所说的,“就算父王曾经做错了,这不是你杀他的理由,况且你也不是为了三哥,你是为了你自己,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林晟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赢了,你说了算。”随后闭上眼睛,彻底的认输了。

落尘起身,吩咐道,“来人,将他们押下去。”至于那些墙头草的,落尘不想与他们计较,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只默默的记了名字,想来这些人的官路算是到顶了,以后别指望有升官的机会。

蓝军将士处置完叛乱后就出宫了,丁坚死了,禁卫军不能群龙无首,落尘便麻烦林慕天先兼着,林慕天怕林晟还有余党,带着亲兵在景城里转了一圈,城门口遇上了齐陌言,简单的说了下宫里的事,齐陌言感慨道,“自古天家少亲情,父不父,子不子,兄弟不是兄弟,手足相残更是见怪不怪。”抬头见林慕天眯了眼,齐陌言笑眯眯的接着道,“你倒是个奇葩例外,对你弟弟死心塌地,这下终于是把他扶上王位了,你也算功德圆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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