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开席,难得闹上这么一回,那些人兴致难消,难得瑾月配合留下来,於辛陪着练曦回去。
向轩阁幽静宁和,夜风缓缓,茶花飘香,四周水晶琉璃盏点燃着七彩的光,铺洒一地,练曦由於辛领着走了进去,一身翩凤嫁衣映着月光,琉璃盏,熠熠生辉,女子眉宇间透着的幸福与美满更是深深的烙在幽暗处紫堇衣衫的男子心上。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幸福从来不是他能给的!却总是不甘心的做梦,只要她还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他就有做梦的机会。
只是过了今夜……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淡薄,温冷的声音传来,晋王转身,便看到原本该在陪酒的瑾月一身风华遥遥而来,眸子透着深意。
“什么意思?!”晋王微愕。
“子夜之前,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进去见她。”
瑾月语气薄冷,态度却明白的很,晋王自然也听得懂。比起一直埋在心底的感情,他愿意给他一次表达心意的机会,即使不能改变什么,至少他表达过,争取过,而不是永远躲在阴影里。
“你就不担心他见了我之后,会跟我走?”晋王问他。男子的占有欲有多强,他不是不知道,所以他在陌祁轩面前处处谨慎,言行举止从来不露半点情绪。而眼前的人一身淡薄的说给他机会?是真有这么大度,还是根本没有真情意,所以才会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她不会!你也没有这个机会!”
瑾月说的笃定,他相信练曦对他的感情,一直以来那双眼睛里流露的关切与在意是装不出来的;而陌祁缙……若是想过带她走,也不会等到今日,瑾月声音平淡,眼神透彻:
“对她的感情千分万分,不说出来便一分不值。练家一事虽由你主导,但即使没有你,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你若跟她细说,她不会不懂。”
晋王浅浅勾唇,带着几分愧不如人:“二哥终究是比我强,比皇兄强。”遥遥头,神态间已有了舍弃的味道:“答案已知,结局已定,我说与不说,她知与不知又有何差别。”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瑾月默然不语,迈步下了台阶就往新房里去,背后传来男子艰涩却坚定的声音:
“二哥新婚大喜,祁缙可否送一份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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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姣姣,坐在房间里还可以听到阁楼外吹鼓,唢呐的乐声,混杂着开怀无忧的笑声。
练曦嘴角含笑却不免有些晕晕欲睡,她的身子确实大不如从前了,总是觉得气力不足,以前没有发病的时候,可以叽叽喳喳的闹上一天,现在这一天明明都没有做什么,却已经有些撑不住靠着床榄,忆起在梧桐树下瑾月温柔若水的眼神,带着真正的欢愉和喜悦,看着她眼神似海清明,沉淀了所有的语言却让她无比心安。
瑾月曾说这里是她的转机,其实他才是!
没有他,她或悲郁一生锁在宫囚里,或宁死不从丢了性命,哪里还能活的这般自在,看着欢闹的场景,听着众人的祝福。
只是……他们真的可以吗?北漠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吗?她身后千丝万缕都没有理清,就这样拉着瑾月把彼此绑在了一起,会不会害他受累?陌祁轩那样的性子,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练家的事在发生在凤岭阁……
推开门。
瑾月抬眸就看到了坐在床榻边,明眸浅闭的女子,一头青丝散在侧肩,掩映在繁致的嫁衣间,淡淡的琉璃光朦胧的映着女子的脸,娇媚而不失清雅,一双水翦眸掩映在浓密的眼睫下,却似乎有些不安稳。
饶是对容色不甚在意的瑾月,还有有些惊到了。
“公……”一旁的於辛看见来人刚要开口,就被瑾月抬手制止,回头看了一眼闭目浅眠的女子,不由得暧昧一笑,微点头就自觉的合上门,退了出去。
门发出很轻微的声音,女子却蓦地惊吓到了,“啊~~”的一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有些心悸,有些安定的叫道:
“瑾月?!”
“怎么了?”
瑾月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便看到她额角带着微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微微一颤。
“……我做恶梦了。”女子心有余悸的呢喃,她梦到凤岭阁遍地死尸,血流成河,漫天茶花染着鲜红,暴雨一直下,却怎么也冲不干净。
“新婚之夜,就让你做了恶梦,看来是我这个做夫君太不称职!”瑾月一边扶她起来,一边故作轻松的打趣,驱赶她的心悸。
练曦原本惊魂未定,如今又被这一句“夫君”惊到,脸颊一潮,两腮染红,眼睛瞪得大大的,这表情倒是让瑾月忍不住一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莫不是反悔了?!”
“若反悔了,可有退路?!”女子由着他按着肩坐在中央的桌案旁,抬头笑看着他。
“我会为你铺好后路,所以你不需要。”瑾月明眸含笑,如冬日暖阳般柔和,完全不同他平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