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往往是影视界的最大卖点之一,并冠名曰“贺岁大片”。无疑,冯小刚是其中的耀眼星座,战争大片《集结号》为他再次刷新了票房纪录。
与旧版的英雄影片不同,《集结号》更乐于凸现战争的惨烈,在细节上下足了工夫,战场不再是美化了的英雄舞台,而是血腥、死亡、冷酷,即便是语言,里面也夹杂着子弹的呼叫。影片开幕伊始,就以战争吸引了观众的眼球,独立师九连在连长谷子地的率领下,对敌发起攻击,以牺牲七十一人的代价,赢得了胜利。此役,指导员也英勇献身。狭路相逢勇者胜,与《亮剑》类似,《集结号》似乎再次佐证了这一论点。然而,谷子地远没有李云龙幸运,他不是战神,没有那种“撒豆成兵”的本事,当他的全部“家当”只剩下四十七人时,他明白,自己的最后一张牌是:死亡。为大局而死,为追求而死,为新中国而死。注定的悲剧不可避免,毫无悬念,我们静待的无非是无奈地看着勇士们赴汤蹈火、前仆后继而已。
如果只是为这么一场阻击战,我们的大腕冯导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他要的是下半场。好比一场球赛,越到倒计时越精彩纷呈;好像一坛陈年老酒,越晚启封芳香越醇。汶河窑厂之战,九连仅存谷子地,他阴差阳错地被解放军另一支部队当敌人给俘虏了,并开始其另一种人生。部队突然全部整编,身份说不清了。谷子地不计较这一些,战士的灵魂在战场,他像一只待飞的鹰,一旦给了一角蓝天,便要展翅翱翔。朝鲜战场上,他付出了双目几乎失明的代价,再次证明了自己。
但不明不白的阴影随时笼罩着谷子地。猜疑、审查,使英雄唯有拍案。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九连的烈士们不仅没有受到应该的礼遇,却被按“失踪”处置。谷子地的心滴血了。他冒着雪在煤矿里疯一样挖掘了多日,奢望能寻找到战友们的遗骸,一洗委屈。镜头切换到这儿,悲壮的战争被悲凉的和平取代了。那雪中的铁锹,在拍打着拷问着我们的灵魂。其实,这样的现象,那时又何止一二?《集结号》的味道渐渐渗出来了,仿佛一壶茶,几巡后,沁人心脾了。有言道:担当生前事,何计后人评。《集结号》里的英雄,正是如此。
也许,人生多劫,更多的是误解、扭曲。活着而清醒的人,比长眠九泉的人反倒多了份累赘:澄清事实,洗刷冤屈。其实,不仅仅在战争年代存在这种是是非非的藤蔓,在我们眼前的现实生活中,类似的影子也不乏例子。说到底,都是在寻找那份被各种因素弄丢了的尊严。
谷子地做到了。一枚解放勋章,几排划破长空的枪声,或许足以祭奠生死与共的兄弟,告慰他们的英灵,悲壮之后,山川无语。
悲凉之后,重新融进车水马龙,我们唯有舒吐一句:和平,真好。
2007年12月30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