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今天出差走了,高云就在想今天晚上如何打发。
办公室的同事李燕着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在高云的跟前站定,高云被这婀娜身材吸定了目光,有点痴痴的了。
李燕浅浅一笑:高老师,该下班了。
高云这才一惊,把目光收回来,不好意思地说:晚上如果没有活动,我请你喝咖啡吧。
李燕轻盈盈地笑,不置可否。这时,张局长从外推门进来,很认真地对李燕说:小李晚点走,我给你说点事。又面向高云:那个关于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报告明天出来没有问题吧?得到高云肯定的答复后,着精致蓝短袖的张局长一挥手,颇有风度地说:早点回去做饭吧。
孩子住校,高云懒得做饭,就着电视新闻草草吃了点生黄瓜。空调丝丝作响,高云把三十多个台浏览了一遍,就随手把遥控器扔到了沙发上。高云感觉到了皮肤有些发紧。
高云信步走在街上。天色微黑,路灯也发出了惨白的辉光,透过树影婆裟,人行道上就有了一地的斑驳。有几个人就着街灯围着一盘象棋摊,眼神专注,全然不顾闷热的温度和匆匆的路人。高云瞥了一眼,就又向前走去。路的对面,连着有几个发着暧昧的浅色灯光的美容理疗室,门口站着发廊妹向路人抛着媚眼。高云径直走了过去。金碧辉煌的咖啡厅临街大玻璃墙辉映着不很明朗的光,里面人影憧憧含含糊糊,流淌着的水帘把里外分割成两个世界。靠着玻璃墙有一鹅黄色和蓝色的两个人影隔着条台头很近地说着什么。高云的心就莫名奇妙地被刺疼了。
高云空洞洞地在玻璃墙的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往回走。那些美容理疗室门口的霓虹灯在跳跃地闪烁,将路面的颜色匆匆地变幻着。高云突然有了与发廊妹搭讪的欲望。发廊妹穿着低低的胸衣,那个部位张扬地耸着,妩媚的眼睛泛滥地盯着高云。临近,高云心里又虚飘起来,于是就有意大动作地甩着手,嗅着发廊妹身上散发出的刺鼻的化妆品香味走了过去。发廊妹咕哝着含糊不清的语调在变幻的夜色中浸染。
那群人还在围着看下棋,有人干脆脱了上衣,发白的肉惊人地亮着。高云虽然也站在了旁边看着,心里却想起咖啡厅里鹅黄色和蓝色的两个人影。平时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呵。
厂子放了长假,楼宾心中就总有着莫名的烦躁。妻子下岗后在外面干保姆,下午三四点钟去上班,夜半时分才回来。说是照顾一个有钱的老太太。穿着大裤衩和背心的楼宾晃荡在黄昏后的人行道上,虽时有微风吹来,还是沁出了一身的细汗。
路过一群人围观下棋的地方,楼宾也探头看起来。执红的青年人拿起红车犹犹豫豫。楼宾看到红车有个吃黑马的机会,但是吃了黑马后,红车就处在不利于出击的地方,落了后手。围观的人群有了小声的议论。高云知道那是黑棋设下的一个套,就是想把先手和主动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一方。但是高云信奉观棋不语之君子之风,只是心里默默地说:主动?主动权……
青年人还在犹豫,面颊也淌出了汗珠。犹豫片刻,青年人手里的车终于落在了黑马上。高云微微地摇了头。楼宾急了:你这步棋真臭!不该贪吃啊。整个一臭棋篓子!青年人嘴里有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口袋摸出了5元钱扔给了对方。青年人伸手就抓了楼宾的背心,高云忙把身子往边上趔了趔。
正在与青年人对峙着的楼宾突然定定地看着前面,高云顺目光看过去,只见美容理疗室的霓虹灯下,一发廊女正往一辆小车里钻呢。楼宾拼命推开青年人,向那小车跑去,嘴里还喊着什么人的名字。
小车急速地从楼宾的身边驶走,丢下了站在路中间失神的楼宾。
后面一辆面包车刹不住车了,把楼宾推出去了好远。楼宾在路面上打了几个滚,身子歪在了路沿边上。经过了一阵忙乱,路上平静了。高云慢慢地往家走。鹅黄色和蓝色的两个人影在脑子里已经淡去,在眼前晃悠的是楼宾睁着的两只绝望的眼。
高云终于没有了浮躁,这个黄昏并不是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