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此刻凤安舒已然被施刑,她的脸高高肿起,已然没有了原有的模样,衣裳也是破烂不堪,凤冠被生生地摘了去,此刻的凤安舒就好像是街边的乞丐一样,浑身被脏污的血所糊住,看不出原有的样貌。
“小姐,您的身子还没有好利落,何必这样急着去处置废后?左右她已经到了咱们未央宫,日后还不是要听咱们的摆布?”
见凤婉有意起身去后面的偏殿,朦胧连忙低声劝慰,虽然她已经知道实际上凤婉根本就没有小产,可凤婉的脸色实在不好,朦胧跟了凤婉多日,自然也能揣度出一二,可见凤婉定是服用了秘药,方才能有了假孕的现象。
否则,以祁仲康那般多疑,又如何能够哄骗得了他八个月之久?
“是了,丫头,你也别太过于心急。”
慕容安此刻也在未央宫,如今天色已经微微擦黑,按说他不该在此时前来,可慕容安心下实在放心不了凤婉,这才跟着一同前来,凤婉这丫头实在倔强,竟然强撑着身子要去偏殿,当真是让人觉得无奈。
“我辛辛苦苦在后宫打拼数月,为的不就是这一日么?不让我亲眼见到凤安舒的惨状,我如何能够安心得下?”
凤婉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身子都有着些许颤抖,朦胧跟着凤婉数月,从来未曾见过凤婉如此激动的模样,当场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慕容安,此刻,也唯有慕容安方才能够劝慰一二。
“丫头,别太逞强,咱们之间的联盟还作数,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朦胧在一旁听得不甚明白,不过她乃是聪明人,连忙退了出去看着门,免得被闲杂人等听了凤婉和慕容安的话去。
“王爷,你一向最清楚凤婉的心思,若是没有亲眼见到凤安舒的样子,我如何能够安心?”
慕容安无法,他一直认为凤婉是无所不能之人,如今看来,她也有脆弱的那一面。
无奈之下,慕容安只好伸手劈晕了凤婉,唯有如此,她方才能够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不受外界和心魔的打扰。
慕容安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床榻边上守着凤婉,生怕她突然间醒过来,再强自撑起身体去教训凤安舒,若是如此,那便得不偿失了。
“我恨你们,祁仲康,凤安舒,你们必须死!”
蓦地,凤婉恶狠狠地磨着牙,似乎恨不得将祁仲康和凤安舒生吞活剥一般,慕容安听得心惊,刚刚相识的时候,凤婉要他不要多问,左右只结成联盟即可,那么现在,他能够问了么?
慕容安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轻轻唤了一声,凤婉却并没有答应,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慕容安叹了一声,又试探性地问着,“丫头,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本王?”
凤婉依旧没有反应,好似刚才说话的人并不是她一般,她的睫毛在烛火的映衬下在脸颊上投射出淡淡的阴影来,慕容安突然就心念一动,这样美好的女子,不该活在这样的人生中。
凤婉的心中只有仇恨,到底是什么才驱使她只身到了皇宫,以一己之力要将祁仲康和凤安舒杀死?
慕容安蓦地觉得有些心疼,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可是在见到凤婉的时候,他才觉得原来自己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他的心脏也在热烈地跳动着,只是因为从前还没有遇到对的人而已。
“丫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慕容安不明所以地看着凤婉,她就好像是一个难解的谜题一样,慕容安想要解开,但是凤婉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慕容安才离开,许是因为动静惊扰到了凤婉,她微微睁开眼睛,再望向外面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来。
该死的慕容安,昨日竟然敢打晕她!
凤婉揉着有些酸疼的脖颈,不过也托了他的福,凤婉觉得自己的身子有所好转,就连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想来昨日自己的情绪太过于激动,若是当真那样去处置了凤安舒,非但享受不到其中乐趣,反而会使得祁仲康怀疑,虽然已经事先交代过黄天佑,但以祁仲康的多疑,难免还会派人调查。
“小姐,您觉得怎么样了?”
朦胧小心翼翼地看着凤婉,瞧着凤婉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可她自己做不得主是否请太医来看,再者说,自家小姐不就是最好的大夫么?
“无妨,许是因为昨儿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了些,朦胧,关于孩子的事情,你必须守口如瓶,能做到吗?”
朦胧立刻跪下磕了个头,“小姐放心,奴婢定是死也不会说出去。”
“起来吧,好端端的,跪着做什么。”
凤婉不以为意地抬了抬手,她自然是相信朦胧的,否则也不会当着朦胧的面将慕容安找来的死孩子替换了从来就没有过的孩子。
“小姐,奴婢断然没有怪您的意思,奴婢知道,此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小姐也是为了奴婢着想。”
朦胧起身之后缓缓说道,她的话倒是有些出乎凤婉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朦胧会不理解,可是不消自己解释许多,朦胧竟然就明白了自己的苦心,可见朦胧真真是聪明伶俐的丫头。
“王爷与你说的?”
朦胧微微颔首,的确,她想不得这样透彻,可是慕容安贵为皇子,竟然纡尊降贵不厌其烦地和她一个奴婢解释了许多,着实让朦胧十分震惊。
“他倒是有心思。”
凤婉起了身,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朦胧为她梳洗打扮,“小姐,其实奴婢发觉,王爷对您很好,只可惜您已经和亲到了东莱……”
“朦胧,这话与我提及也便罢了,万万不可多说,尤其是对王爷,听到了吗?”
凤婉疾言厉色,这话若是被传了出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尤其是如果让祁仲康听到了,即便自己刚刚失去一个孩子,祁仲康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奴婢知错,请小姐恕罪。”
朦胧诚惶诚恐道,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再多说话,却听了凤婉道,“凤安舒如何了?”
“回小姐的话,废后被掌嘴五十,鞭笞五十,抬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即便小姐昨日去了,也不能和废后说上话。”
“走,我们去看看。”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凤婉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她本就是使用了秘药的缘故方才能够造成怀孕的假象,如今再也不必服用秘药,她的身子自然一日日地好了起来。
更何况,想到凤安舒如今有这样的惨状,凤婉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脚步轻快地朝着关押凤安舒的偏殿走去。
凤婉是故意安排着凤安舒到了这个偏殿,因了她前世魂飞魄散的时候,正是在这个房间之中,凤婉深深地嗅了一口,空气之中似乎还飘散着她当年留下的血腥之气,如今风水轮流转,也到了凤安舒成为阶下囚的一日!
“传令下去,任何人不许接近这里,违令者死!”
凤婉的眼中迸发出一股子杀意来,使得朦胧不禁抖了一抖,她从来没有见过凤婉有如此肃杀之意,可见她是恨毒了凤安舒,也罢,凤安舒屡次设计自家小姐,如今她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血腥气越来越浓重,凤婉的嘴角挂着一抹阴森的笑意,径自打开了关押凤安舒的小房间,此刻凤安舒已然被铁链子拴住,就好像拴着一只随时随地会发狂的畜生一般。
凤婉随手拿起一桶冰水,将凤安舒自上而下淋了个透心凉,凤安舒一个激灵,这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凤婉,你个贱人,都是你害了本宫,本宫要你不得好死!”
凤安舒睁开眼睛,却见到凤婉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当下怒火中烧,就要站起来狠狠地煽凤婉一个巴掌,奈何她的身上被捆着铁链子,让她一步都不得动弹,而且凤安舒觉得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痛着,可见自打受了刑之后,没有人给她处理过伤口。
本宫?
凤婉好笑地弯起嘴角,“凤安舒,如今你已然是废后,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本宫?这话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你一定罪加一等。”
“怕什么,本宫再如何也是皇后娘娘,比起你个无名无分的小蹄子来简直不知要尊贵得多少倍,凤婉,不要以为你一时得意,便可以将本宫踩在脚底下,本宫告诉你,本宫早晚有一日会出去,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是么?”凤婉索性坐在凤安舒的对面,那里有上好的糕点,只不过凤安舒看得见够不着,这也是对她一种变相的惩罚。
“凤婉,你不惜流掉孩子来陷害本宫,可是你算错了,皇上只是将本宫打入冷宫,可是你的孩子却永远都没有了!说什么是未来的太子殿下,没有了孩子,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凤安舒的笑声在偏殿里面回荡,好在这里极为封闭,即便是在外面,也不可能听到凤安舒的笑声,否则他们定会以为这里面关着一个疯子。
“本来就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