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念奴娇

赤壁怀古

苏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①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②小乔初嫁了，③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④

【注释】①周郎赤壁：实际上苏轼到的并不是“三国周郎赤壁”，而是湖北黄州（今黄冈）的赤壁，苏轼曾先后两次来到此地，写下著名的《前赤壁赋》和《后赤壁赋》。

②公瑾：周瑜字公瑾。

③小乔：本作小桥，据《三国志》载，周瑜跟随吴主孙策攻皖，“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

策自纳大桥，瑜纳小桥”。

④“一尊”句：拿一杯酒泼在地上祭奠。

【今译】大江滚滚向东流去，自古以来波涛淘尽了无数英雄人物。在故垒西边，听说那就是三国时周瑜大破曹军的赤壁战场。乱石嶙峋的山崖横空高耸，汹涌的波浪拍击着江岸，好像卷起了千万堆白雪。江山美丽如画，引得多少豪杰争战不休。

遥想周瑜当年，小乔刚刚出嫁，他英姿勃勃，意气风发。头戴青丝巾，手执白羽扇，看他临战多么从容潇洒、指挥若定，谈笑之间，强敌便土崩瓦解、灰飞烟灭。故地重游，像我这样多情善感早生白发实在可笑。人生不过像一场梦，还是让我高举酒杯，敬给永恒的江水和月华吧。

【赏析】这是一首凭吊古战场词，是苏轼贬谪黄州游历赤壁时写下的名作。词中以如椽大笔绘出江流浩荡、乱石穿空的古战场雄奇壮丽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并引起一种超越时空的遐想。在众多豪杰中，作者着意塑造了周瑜的英雄形象，他风流儒雅、用兵如神，立下赫赫战功，笔墨节俭，却十分传神。全词笔力遒劲、气势磅礴、格调雄浑，不愧为千古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