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颗粒物仿佛一闪而过,像萤火虫一样,飘忽不定,可是太小了,哪怕会发光也很难捕捉。芷溪放轻呼吸,小心翼翼在空气中找寻,生怕一不留神就吓跑它们。
芷溪恨不得多长几对眼睛,为了找这些小东西她快成斗鸡眼了。
好在,她眼睛不用瞎掉就找到了。小颗粒是由密集向稀疏扩散的,她很快找到了最亮的地方——就在一棵树的树洞里。
跟想象的不一样啊。芷溪在树洞旁蹲下。小颗粒从黑漆漆洞里飞出,又四散开来没入黑暗中。她凑到洞口试图去看里面有什么,却发现洞内一片白茫茫。
这里怎么有雾?疑问只持续不到两分钟,芷溪马上意识到,这树有古怪。
里面的雾也在往外冒,只是没有小颗粒那么显眼,流出洞口后好像融在空气中,直到远离洞口一段后才慢慢变浓,逐渐显出来。
白色的雾,绿色的颗粒,都从这里出现,叫芷溪很难不去怀疑。
手胡乱挥散一些雾气,她把头伸进去一点,看到洞口最里面的是一块石头,而上面居然写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为什么能看清是符号呢?因为它会发光啊。
芷溪一边拍飞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边观察这奇特的东西。跟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就是上面的符号没法让人忽视。而那个符号,恕她直言,根本就是鬼画符。
虽然她看得懂这个世界的文字了,可是对于符,额,就像正常人看不懂中医药方一样。
不过就算不知道那符号是什么,她也大概猜到跟森林里的迷阵有些关联。想到就做,她当即把手伸进去够。
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那石头,就被一股不明的力量给弹开。尝试了几次都不能拿到,她只得放弃。
唉,可惜了。芷溪回原地时想。有机会一定要学习法术啊玄学啊什么的,不然太吃亏了。
火堆还在她的小本营烧着。芷溪顺手添了一把柴,裹着狼皮睡过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芷溪只在那棵奇怪的树附近活动。潜意识里,她总觉得那棵树会是离开森林的关键,可是暂时又找不到线索,只好每天都去观察,观察……
……
——魔域,千仞总部。
一身黑袍的男子坐在高座下,嘴角流着红色液体,露出与往日不同的狼狈。
“原来如此,你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魔器’,而是我。”他咳出一口血,溅在了座椅扶手上,抬头看着站在台阶下,气势却丝毫不输与自己的得力干将,“难怪一直试探不出,原来是动机猜错了。”说完又不由地怒火中烧。“本座抚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敢忘恩负义?”
“魔道做事向来不问是非,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持剑的男子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去,将剑抵上了黑袍男子的喉结,“这些年,我可一直秉承我们千仞的宗旨,一字一句。”
语音未落,一颗头颅骨碌碌滚下了台阶,一直滚到走进大殿的一个人脚边才停下。
“你把他杀了?”一身甲胄的男子皱着眉道,“虽然不想反对,但,外面可还乱着。”
“无妨,”仔细把剑上的血渍擦干净,男子头也不回道,“那些老顽固就让青鸾和冷翼去解决。”
“是。”
……
蹲了好几天,芷溪终于等到了那棵树出状况——石头碎了。
当天夜里,雾气突然变浓,带着难以形容的对人体有害的气体,把视野内所有景物盖得严严实实。
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树。
这雾浓得不寻常,虽然可以说是迷阵的效果——可是这么浓的还是第一次出现。
好在虽然看不清路,她这些天做了不少记号,为了以防万一。芷溪捂着鼻子,一路摸索前进。
浓烈的雾气从树洞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可是没有了零星的莹绿小颗粒。芷溪一边拨开浓雾,一边往里看——石头碎了,上面的符号消失了。而石头还在一点一点碎得更小,更零散,白白的粉末扬起来,化作雾气。
芷溪在确定符号没了后就赶紧退了出来。捂着鼻子也吸进了不少雾,那味道真不好闻,可就是说不上来。
她咳嗽了一会,突然发现,眼前这棵树早已没了树的样子,光秃秃干巴巴的,树皮上还浮着不少奇怪的符文,此刻也在慢慢腐化,变成碎片飞散开。
空气中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芷溪捂着鼻子,难受地咳了咳。听说以前南方的雾就被称作瘴气,不知道这里的会不会一样?她可是难受的不想多呆一分钟了。
第二天很快到来。芷溪收拾好东西,等不及跑去看。昨晚的那个地方已经没了树的影子,她反复看了记号才确定没找错地方。
树没了,只剩一块空地和一些树根。芷溪蹲下来翻了翻,就一些枯枝,碎石。至少能证明,这里原来是有东西的。
什么都没留下,难道这只是个制造迷阵的工具?
芷溪不死心地继续翻着,来来去去就几根枯枝,不规则的小石块,零零散散的摆着……诶?
这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很容易让人忽略,可是越不起眼的东西反而越可疑。她忽略了什么?突然脑子里一闪,慢慢放下手中的东西。
忽然想起来,她刚走过来看的时候,这些枯枝石块并不是胡乱堆着的,而是……摆成一个图案?
等等,她想起来了。在现代芷溪曾偶然在一本古书上得知,所谓迷阵,说着玄,其实是简单的利用光影、明暗变化来制造出类似海市蜃楼的奇景,也就是古人常说的天时地利,至于人和,则另谈。
那么这个迷阵是不是也一样呢?芷溪看着凌乱的树枝石块,知得凭着记忆一样一样摆正。
左上三根树枝,正上两根树枝加一块石头,左边一,哦不,应该是一根树枝加三块,下边应该是……比扭扭乐还难记啊。由于一开始就打乱了整个图案,她只能靠不完全第一印象来慢慢拼凑。当然,不排除是东西太散太相似的缘故。
半回忆半瞎蒙拼了出来,芷溪左看右看,仍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她都改了好几次了,再花时间她又得留宿这里了。
图案没什么特别的——也许只是她看不懂。芷溪站起来,绕着它走几步,又从侧门从挣钱么从正上方看,突然明白有什么不对——正中空了一块。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遍,遮挡一部分去联想整个图案,最后确定,确实是缺失了一块。
这就怪了,她有把每一样东西都摆到了(她觉得)应该摆的位置,缺失的这块只有可能是这个阵的关键部分,丢失了的。
对了,那块石头。石头上面还有符号,应该也是阵的一部分。
芷溪比划了一下石头的大小,没错,刚刚好,那块石头就是缺失的部分。
现在知道了迷雾的源头,知道了迷阵的原因,那么,接下来该干嘛?
芷溪又头疼了。花了那么多时间搞清楚这鬼东西,结果它都没用了。
烦躁,烦躁。
芷溪决定不再耗时间,直接动身离开。再看一眼地上的图案,记了下来。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走了不多久,她感觉有些奇怪。这段时间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也不少,可她不记得……等等,难道林子的树也会移动?
芷溪停了下来,审视周围的环境。树木依旧不变,可是位置不对。她在附近转悠的时候,树木之间的间隔、疏密程度几乎是一样的,犹如方阵一样整齐,不像现在这样一边紧凑,一边稀疏……咦?这走势?一道灵光闪过。对了,那个图案!
她快速回想那图案,对照这边的树木——没错,树枝对应紧密的连片树木,石子对应稀疏的灌木和不规则植物。这么看来,那个图案不只关于迷阵,还是这森林的布局。
几乎是想到就行动,她在地上比划了下,结合她前面走过的路,选择了图案上石子多的方向走。
希望她是对的。
……
半个月后,一支流动雇佣兵天焱国边境的小镇停留。队伍面前的魁梧男人安排好一系列任务后,冲队伍后面喊:“那个小家伙,过来!”
“哎,来啦!”一个身材偏瘦年轻小伙从板车上跳下来,“头儿,什么事?”
“你待会跟老刘去蒙大娘家去给兄弟们做些衣服,还有其他的这里有写,”他把一张纸递给小伙,“记着报上咱们‘虎啸’的名号,能打折。”
“好的头儿!”
“老刘,老刘!过来。”头儿招呼另一个壮实的男人过来,“你跟小支去,让他多吃点,这么小,以后不长个可咋办!”
“是是。”壮实男人看上去很和善,一边答应着一边拍拍“小支”的肩。在两个大男人之间,小支显得更瘦小。“走吧小家伙,可别跟丢了。”
“您放心吧,我跑的很快的。”小支笑着大步迈上去。
他瘦小并不是年龄小,而仅仅是性别的原因。
没错,“他”不是男的。
正是芷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