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完,博得满堂彩,美人儿朝我递了微微一个眼神,我就不由自主地跟上了。
“玉芷,没想到你不但会弹琴,还会跳舞。”我总觉得自己现在一点没有狐狸的样子,倒有些像是一只急于讨好的小狗了。
“但凡风尘中的哪个不会一两样本事的。”玉芷轻轻福了下舞袖,露出一个笑容。这一笑,不温不火,既没有百花齐开的喜悦,也没有万物凋零的感伤,只是个纯粹的笑——挂在脸上的一个表情而已。
我们一路走来,不少客人驻足,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玉芷不为所动,一路不急不缓地来到了荷塘。
因着是晚上,荷花都闭上了,但是幽幽的清香还是随着微风四散。漫天的莲叶在彩灯华照中也分外可爱动人。
“路大人。”玉芷叹了口气,“我有事跟你讲。”
我点点头,倚在一边的长廊上,看着荷塘出神,田田荷叶,出水很高,像舞女的裙,轻风一阵,挤挤挨挨,微微飘舞着,一会儿功夫,就传到了荷塘的另一端。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荷花,有的花瓣儿敞开,像是少女的双手,有的打着花骨朵,像是出浴的美人。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天上有一层淡淡的云,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看着却是极美的景致。一株株的亭亭玉立,像是出尘的仙子,微风摆动中,又像是娇媚的舞娘。要不是因为并蒂莲的关系,我大抵还是会很喜欢荷的。
心想着,只是隔了几步之遥,小楼与长廊就是云泥之别了,一个娇喘连连,温香软语,一个淡雅清冷,人踪罕至。
“画上的那人我见过一次,那时我还只是一只小狐狸,什么都不懂的小狐狸,可是就是那一眼,让我沦陷了。
他真的很美,是我见过最美最美的了,可是他的眼里似乎透着忧伤。
我当时只是在水边玩耍,不小心踩到了尖利的碎石,疼得嗷嗷直叫,他只是轻轻一挥手,我的疼痛就没有了,我感激地跑过去,在他脚边蹭了蹭。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然后继续对着远方发呆。
我就陪着他发呆,那时候不懂,只知道跟他做同样的事情心情很开心。
再后来,又来了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人,穿的异常华丽,艳丽地都盖过了天边的彩霞。我不知道两个人在干什么,只是他们就一直这么相互望着。一个灿若桃李,一个淡雅如兰,可是看着却是那么的和谐。
望得似乎忘记了时辰,我渐渐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那个人跟我很像吧。”
“不像。”玉芷苦笑了一下,“一点不像,眉目之间有些相像,但是却不是同一个,完全不一样的。”
“这样啊。”我笑笑,初时就觉得看那幅画觉得颇是眼熟,现在想来,原来是画中的人跟我长得有些像了。原先还以为是自己的哪个恩客,现在想想真是好笑。
“可是分明又是同一个人。”玉芷很肯定的说。
我怔了怔,随即笑笑:“这不可能,你是狐狸的时候,我大概还没有投胎呢。”
“外型可以变,相貌可以变,可是灵魂却是改变不了的。我认得出来。”玉芷将投在塘中的视线又转到了我的身上,“或者说我嗅的出来。”
我后退几步:“玉芷你的表情,看上去很可怕。”
“是么?”玉芷顿了顿,云淡风轻地笑着,转眼看向徐徐微风绕过的水面,轻柔地说,“见到你,真好。”
我不知所措地站着,很明显玉芷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面,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总之,我肯定不是那个什么他见过的美人。
“然后一次巧合之下,我看到了前任狐王,你知道么,居然那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就是前任狐王,我兴奋了,我以为那个最美最美的人一定就在附近,可是任我怎么找,怎么寻都没有见到。一时着急,我冲了上去,可是没有接近狐王,就被那些个手下给轰走了。
后来前任狐王似乎看到了我,让我近了他的身,当时我还是个小狐狸,狐王像个天神一般睥睨着我,那么骄傲的,艳丽的一个人眼里猛然浮现的哀伤一下子把我给吓到了。
他只说了一句:“你也在找他么,可惜他不在了。”
再然后狐王走了,我不明白狐王的意思,只是依稀地觉得很难过,难过地都不想动一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初恋总是难忘的。”这句话人间好像常用,不知道用在这里合适不合适。
“我见到小王子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你确实就是他,那个最美最美的人。”
小狐崽,这又跟小狐崽有什么关系呢。
“小王子分明就是前任狐王!”
犹如惊天雷一般,这句话让我狠狠地想笑:“玉芷,你越来越离谱了。”
我越笑越放肆,照玉芷这么说,我和小狐崽还是颇有渊源的,说不定前世还是一对恋人,这什么跟什么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清脆的童声,在耳边响起,我止了笑声,回头,原来是小狐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