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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惜别

李朝阳与族长去木鼓屋这一来一回,已经是快到中午了。卓雅眼尖,老早就看到了两人的身影,赶忙从人丛中飞奔而出,一阵旋风般地跑到了李朝阳的面前,双手挽起夫君的胳膊,又轻轻地枕在李朝阳的肩上,紧紧依偎着。

李朝阳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又不忍推开这位“法定妻子”,正自无奈间,却一眼看到了人群之后的周若男他们,赶忙向族长道:“族长……哦不,那个……阿爸,我的这几位朋友,您就放了他们吧?”

族长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了穆老爷子等人面前。李朝阳放心不下,也跟了过去,他刚才就已经见到了周若男伤势恢复得很不错,只是那时候正进行着结婚的仪式,不便与周若男多说。此时又见周若男,自然是开心得不行:“周若男,你没事儿啦?”可周若男却将脸一歪,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李朝阳讨了个没趣,心说这大小姐,怎么受了伤之后连脾气都变了。

那边族长却只是将手虚空一挥,那些结结实实捆住了他们的藤条就忽地松开,掉在了地上。李朝阳、天道教等人无不暗暗心惊,单凭这一手凌空取物的本事就可判断,这族长定是个法术高强之人,何况还有那个神秘的读心术。李朝阳心下暗喜:族长对自己信任有加,或者可找机会向族长讨教一些木佤人的法术;天道教诸人则是忧虑万分:对方法术高强至此,看来是不要再对木鼓眼痴心妄想了。

李朝阳此时已经打定了注意,横竖自己也是闲人一个,倒不如在这木佤寨里盘庚些日子,一来更好地了解这个神秘的民族,二来向族长学习一些神秘的法术,这三来嘛……好歹跟卓雅也拜了天地,总不能掉头就跑,那也太薄情寡义了。李朝阳走上前去,却没说话,而是看了看族长和围在边上的木佤人。族长何等心智,明白李朝阳是有要紧话要说,招呼着痴缠不舍的卓雅和其他的族人离去了。

李朝阳又支开了金基善三人,这才开口道:“老爷子,秦勇……周若男,我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木鼓眼是木佤人的圣物,谁都不会拿走的,北朝鲜人不行,就算首长要拿也不行,那是木佤人赖以生存的精神寄托。这么看来,咱们这次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秦勇,你说对不对?”

秦勇想了想道:“李朝阳队长,你说的倒也在理。可是王秘书再三关照我要保护你们的安全,如今我们三缺一的回去,你让我怎么交差?”

李朝阳无奈道:“那你说,是咱们四个全军覆没好呢,还是留我一个当人质,你们三个安全返程好?”

秦勇没再吱声,穆老爷子道:“李兄弟,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按理说你李兄弟大婚,我该准备一份厚礼庆祝才是,可是现在这情况,这姑娘、这寨子……”

李朝阳哈哈一笑:“老爷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份儿贺礼先记下了,回头我上你府上可劲儿挑去,您可不能舍不得啊!”

“我是那种人么!可是你,你真的就这么甘心娶了那个木佤族姑娘么?这世界上好姑娘多得是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不是说那个叫卓雅的不好啊……”穆老爷子停下来看了看周若男,“总之,你就不再考虑考虑了?说真的,你要是拒绝他们,我穆寅不但不怪你,我还第一个留下来支持你,就算被他们砍了头也不皱一下眉头!”

李朝阳与穆老爷子虽然算不上是老朋友,但自从因寻找周教授一事结识以来经历了许多事情,早就对穆老爷子至真的性情十分投缘,如今已成了忘年之交。此时听到穆老爷子不计个人安危的言语,李朝阳心里十分感动。可是李朝阳有一点却不明白,这老爷子今儿说起话来怎么吞吞吐吐的,又是天涯芳草的又是卓雅好不好的。李朝阳嘻嘻笑道:“老爷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儿虽然条件差了点儿,可我们修道之人从来不贪图物质享受的,相反,这里山清水秀、远离世俗,又能学到好多巫术、见识好多民俗风情,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受罪的?”

穆老爷子还没答话,周若男就抢过话头:“穆叔叔,您还不明白吗?李大道长喜结连理又攀得金枝,还有个族长大人给他撑腰做岳父,早就乐不思蜀了,咱们就别在这儿碍事儿了!”说着拉起穆老爷子就要走。穆老爷子一脸的无奈:“李兄弟,你再斟酌斟酌?”

其实周若男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对李朝阳结婚这么在意。要说对木佤寨的讨厌肯定是有的,换了是谁不明不白地挨上一箭,谁都不会一点儿都不计前嫌吧。但周若男一直都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负责照顾她的木佤族妇女曾经告诉她,是卓雅小姐吩咐的,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收了箭伤的女孩儿。因此周若男一直都对这位“卓雅小姐”心存感激。等到亲眼见到了卓雅,发现这是一个天真、善良、可爱的姑娘,心里头不知道有多欢喜。

可是后来又听说,卓雅就要嫁给李朝阳,这却让周若男辗转反侧,怎么都难以释怀。周若男气恼卓雅这种变相的“趁火打劫”,又暗恨李朝阳的“来者不拒”。可是人家俩人拜人家的天地,自己却为什么着恼?周若男越想越糊涂,索性给李朝阳来了个不睬不理,只想早点离开这山寨,眼不见心不烦。

李朝阳却有点儿听明白了,周若男这是气自己留在木佤寨不走了,是觉着自己中了美人计了,是埋怨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就不努力了”。但李朝阳却也是有苦说不出,当初若不是着急周若男的伤势也就不会束手就擒,若不是束手就擒也就不会被族长逼着立誓贡献自己这颗人头去祭天,若不是发誓祭天也就不会被卓雅几句话就给定了情,若不是定了情族长又怎会答应放了这些人?

但李朝阳本就心高气傲,自然是不会耐心解释这些来由的。他只是觉得,如果是一向爱使小性子的梅英这样认为还说得通,可是周若男一向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怎么也会这样想?管他这许多呢,反正自己一向问心无愧,再说了,首长的任务已然完成,我就是喜欢这儿不走了,就是喜欢上卓雅了又能怎样?

李朝阳转身去找了金基善,当然得拽上穆老爷子。李朝阳将大致的情况告知,其实金基善在一旁观察也猜了个大概。金基善紧紧握住李朝阳双手:“李同志,这次在中国虽然没能完成任务,却结交了你们这些好朋友,不白来一场!中朝两国自古以来就是唇齿相依的友好邻邦,由两国老一辈革命家和千万名战士缔造和培育的中朝传统友谊经受了历史风云的锤炼,现在天道教与各位又在新的历史形势下为这一友谊增添的新的内涵。我们之间的友谊必将像苍松翠柏一样万古长青!”

“那是那是,中朝两国的友谊是用两国人民的鲜血、生命、金钱和时间换来的,中国人民对北朝鲜兄弟始终是满怀热情、丹心一片,相信在我们的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中朝友谊之树必将结出更加丰硕的果实。”李朝阳何曾在嘴上输过一招一式,“哎,对了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

志愿军拥抱着朝鲜母亲,阿妈妮含着泪话儿长;

千万叮咛的话儿,象儿子告别亲娘;

是谁打击了长鼓,阿妈妮唱起歌谣;

啊,伟大的友谊,

啊,共同的理想把我们团结的无比坚强。

…………

人民军亲吻着他的战友,志愿军激动的把歌唱;

战斗中生死的友谊,我们怎么能忘;

快快地跳起舞来,多么美好的时光;

啊,伟大的友谊,

啊,共同的理想把我们团结的无比坚强。

…………

火车已拉响了催人的汽笛,孩子们把鲜花献上;

千万次留恋的告别,千万双难舍的目光;

我们共同恭祝中朝友谊万岁,

啊,伟大的友谊,啊,共同的理想,

我们有伟大的友谊,我们有共同的理想,

把我们团结的无比坚强

把我们团结的无比坚强

无比坚强……无比坚强……无比坚强……无比坚强……”

唱着唱着几个人居然找到了共鸣,他们抛开了客串翻译穆老爷子,李朝阳用中文,金基善等三人用朝鲜语,声情并茂地唱出了这首《中朝友谊之歌》。穆老爷子、秦勇与周若男三人在一旁相对无言,而远处的族长和卓雅也不时投来目光,这些人在干吗,怎么还唱起来了?

李朝阳又胡扯了一阵,这才催促他们赶快上路,毕竟到县城还有两天的路程呢。

穆老爷子叮嘱道:“李兄弟,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这里不比北京,很多时候都不讲道理的!”

秦勇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李朝阳队长,秦勇对能跟你共事感到十分荣幸,秦勇在北京等着你了!”

金基善、李承秉与朴勇哲照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安宁奥嘿概塞哟”。

而周若男却别过头去,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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