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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收魂咒

马伟忠的话,将时间拉回到1968年的秋天……

才刚刚进入10月底,地处黑龙江西北部、大兴安岭东北边缘的九星泡农场早已是枝叶凋零,冷风劲吹。

在距离七分场十几公里的大荒沟密林深处,以李润生为首的一队战士正在热火朝天地修筑工事。那时候总是讲究未雨绸缪,为了应对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与超级大国之间的战争,七分场接到任务,要在大荒沟深处为兵团总部修建一个战时指挥所。还没入冬,李润生就率领七分场的精壮劳动力入驻大荒沟,白天刨土打地基伐木选建材,晚上就地驻扎在帐篷里。天气太冷,就把一米多高的空柴油筒做成炉子,里面烧上每天在山里砍下来的大柞木。

李润生一共带来十六个半人,十四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是李润生的媳妇桂兰,另一个则是同行的大军的老婆红燕,而那“半个人”,就是四岁的李朝阳。两个女人是来给大伙做后勤工作的,而桂兰舍不得孩子怕没人照顾,执意要待在身边,李润生心疼老婆,也就同意了。

马伟忠记得清清楚楚,那是1968年10月27日。那天下午,李润生将人手分成两队,一队人跟着吴得胜去砍伐树木,另一队人由李润生亲自带着去山里打野味,改善一下伙食。马伟忠被分在李润生一队,他们的运气很好,那天居然逮到了一头野猪,大伙扛着战利品,说笑着回到了营地。

距离营地还有二十几米,两只猎狗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吼叫着就冲向了营地。大伙吓了一跳,该不是有什么野兽跑营地里了吧,可只有俩女人和一个孩子在看家。大家慌忙跑回营地,发现两大一小三个人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两只猎狗则对着他们汪汪汪地一阵乱叫。

李润生慌忙跑过去扶起桂兰,只见桂兰虽是睁着眼睛,但目光呆滞,没一点生气,除了还有呼吸有脉搏之外,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大军媳妇红燕的情况与红燕一模一样。再看小朝阳,也是脸色铁青,双眼发直,唯一不同的是嘴角一直在哆嗦着。

大伙慌了,抬起她们就要往七星泡场部医院跑。

李润生却反对,只是吩咐大伙原地待命,给出两个理由:“第一,营地距离七分场也有十几公里的山路,更别说是去场部了,这种状况下很可能走不到一半的路,两大一小就得送命;第二,据我观察,三个人肯定不是简单的得了什么病,而是丢了魂了,所以就算是去了医院也没用。”

那时候是*初期,“破四旧”的活动正如火如荼地在全国展开,如果换做其它地方,李润生的这番言论早就被当成封建余孽的典型被批斗了。可在七分场这里人们对旧时的一些习俗和说法都有很深的信仰,再加上眼前的所见所闻的确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力之外,因此没人觉得李润生这段话不妥,唯一的疑问是,就算是丢了魂了,那该怎么办?

李润生稍微平静下情绪说道:“我现在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她们三个招魂,如果有谁认为这是旧封建搞迷信,也等一切都妥当了再来找我算账。现在请大伙配合着我。”

队里都是一起斗天地的好哥们,大伙忙都李队你就赶快吧,我们都支持你。

李润生见状吩咐:“伟忠你去给我准备三碗米,大军和祥生,你俩把她们三个人的外套脱下来,其他人把她们三个抬到帐篷里放好然后升火,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她们。”

这时候吴得胜那一队人也回来了,简单介绍了情况后,李润生让吴得胜带着他的队友围在营地周围,见到异常现象的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立即鸣枪报警。

一切布置妥当后,李润生倒放一个柴油筒,上面铺上一张白布,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案台,再盛了满满三碗清水。随后李润生接过媳妇的外套,从马伟忠手里拿过一碗米,紧紧包在了外套里,再放在案台前。

接着从背囊中拿出一个木盒,从中取出黄纸、笔和三支香,李润生在黄纸上写下了桂兰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再将三支香点燃,口中低声念起收魂咒来: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虚惊异怪坟墓山林,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附体,筑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李润生为何会念收魂咒?第十章里有正解)

念完咒语后,李润生亲自把桂兰的外套打开,包在里面的那碗米竟然变成黑色。李润生将米倒掉,把外套再给桂兰穿上。随后蹲在帐篷门口,烧掉了写有桂兰名字的黄纸,再从案台上拿回清水,扶着桂兰让她喝了下去。

如此这般一番之后,桂兰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再过了一会儿,桂兰竟然坐了起来,见到李润生人在身边,抱着他的脖子就哭起来。李润生如释重负,赶忙喊人来照顾桂兰,再依照刚才的方法去给红燕和小朝阳招魂。

过了一会儿,红燕也在大军的怀抱中醒了过来,众人高声欢呼。只有小朝阳,在喝掉了一碗清水之后依旧昏迷不醒。大伙问为什么只有小朝阳还没醒过来,李润生解释道:“小孩儿在娘胎里魂魄才逐渐形成,生下来之后魂魄虽然附在身上,但六岁之前结合得都不够融洽,所以比较容易丢魂,即便用收魂咒将魂魄收回,也要过段时间才能恢复。”

大家放下了心,这才问起桂兰和红燕,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桂兰和红燕似乎仍旧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紧紧攥住自己丈夫的手,你一句我一句地,老半天才说明白:

原来,估摸着李润生等两队人就快收队归来,桂兰和红燕在帐篷外升火做饭,李朝阳则在一边自己玩耍。桂兰忙着升火,隔一会儿就叫一声朝阳的名字,小朝阳一声一声答应着,桂兰也就放下心来。眼看着大铁锅里的水烧开了,桂兰再次叫了声朝阳却没人答应。桂兰心说这臭小子又跑哪儿了,刚一转身看见小朝阳脸色异常,咧嘴冲自己怪异地一笑,桂兰就觉得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红燕补充道,那时候她正去边上抱回一摞柴火,听到了桂兰在叫朝阳,随后又听到桂兰“啊”的一声尖叫,再就是扑通倒地的声音。红燕慌忙扔下柴火赶过来,只见桂兰目光呆滞,身体僵硬躺在那里,就跟李润生他们回来见到的一样。

红燕惊得哭了出来,再去看躺在几步之外的小朝阳,刚一走到小朝阳边上,就听见一声诡异的笑声从朝阳口中传出,随后见到了小朝阳的脸:铁青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迹,两只眼睛里面射出令人发颤的绿光,用红燕的话说,就跟坟地里的鬼火似的。然后自己就也晕了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大伙围在身边了。

听到这里,李润生忽地跳了起来:“哎呦不好,朝阳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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