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下,秦枫微微眯起双眼,眼神察察,大概因为大梦五年的缘故,一走近这座雄武巨城,秦枫就明白自己身处在梦境之中,只见前方有一方十丈来高的巨型城门,城门上挂有一镀金额匾,其上铁画银钩地刻有罗伐悉底四字。“舍卫城?”秦枫疑惑道,因为母亲信佛,自己从小就对佛教知识有一定的熏陶,此匾所书罗伐悉底,亦可做室罗伐,在印度语中为闻者,闻物,丰德好道的意思,此城又是释迦摩尼乞食布道之地。
不对!秦枫暗道不好,偌大的一座城池,竟是半点生气声音也没有,再环顾四周,除了眼前巨城,其余方向皆是一片空白,很明显秦枫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正在犹豫之际,忽有一人拍了拍秦枫的肩膀,惊得秦枫心中一跳。
“施主,入城么?”和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秦枫僵硬地转过头来,只见一与自己等高且的年轻僧人正对着自己和蔼微笑,其人眉间白毫如兜罗绵,身形丰足圆满,臂长过膝,眼色如金精。
“你说入不入?”秦枫看了看僧人粗朴的白布袈裟和手中持的漆黑的碗钵,心中对于僧人身份大致有了答案。
“要我说,先入城,再出城较好。”年轻僧人温声语罢,静静地等着秦枫的答复。
“可不可以先出城,再入城?”秦枫语气中略有商求之意。
“不不不,施主说笑了,未有入城,哪里有得出城?出城之后,为何还要入城?”说罢僧人开始端起黑碗仔细端详,天空开始涌现滚滚乌云。
”我现在并未出城,当然是在城之内,我一出城,入另一城,又有何不可?“秦枫衣裳无风自起
“可你现在明明站在城门之外,怎么可能说是城之内呢?再说我说的是出入此城,你现在回答要入另一城
,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又不是城,你怎么知道我在城的内外,再说天下大道又不是你定,哪个城不是城,我去哪个不可以。”
”施主,您这说法可是耍赖啊”年轻僧人摸摸了光光的脑袋,一脸忧愁地望着天空,“要打雷下雨啦?”
“如果你硬要我入城,那你岂不是流氓?”秦枫大大咧咧地就揽着僧人肩膀,毫不客气。
“诶,你别说,自从剃了光头,还真觉得自己有点流氓。”年轻僧人嘻嘻一笑,放下手中碗钵,天空乌云消散。
秦枫一喜,“这么说你是放我出城了?“,额头上有冷汗渗出。
“不是我放你出城,是你自己放你出城”白衣僧人指了指秦枫腹间,秦枫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腹部丹田处空洞晶莹,有一紫金莲花生与水池之上,静静摇曳,随后全身气势一松,才发现汗水早已湿透背后衣衫。
“虽然你可以出城,但是有样东西得留下”一直微笑的僧人突然变脸,一掌直直穿过秦枫胸膛,带出成片血红丝线,还“挂”在他身上的秦枫双目圆睁,一脸痛苦地缓缓倒下,颇有死不瞑目之感。白衣僧人得手之后,将血红丝线收入碗中,对着雄伟城门朗声大笑,“芝麻开门!”,还躺在地上抽搐的秦枫目光衰弱地望着一人一城,但也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连一丝丝恨意都没有,而只是觉得眼前突然下黑手的白衣僧人喊了半天芝麻开门城门没有丝毫反应而感到有些好笑。
“难道喊错口号了?”白衣僧人挠挠光头,望着身后还没死的秦枫,“笑什么笑,小心笑死了”随后干脆愤愤大步上前,一脚踹向宏伟的城门。
躺在地上半天的秦枫也是奇怪自己怎么半天都还没死,用手一摸心口,却是惊诧地发现一点伤口也没有,刚要爬起身来咒骂耍了自己半天的白袍秃驴,古朴巨大的城门轰然大开,白衣僧人一脚踹空,摔了个屁股朝天,看得秦枫捧腹大笑,只是当秦枫仔细一看城中景象,心中便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城中无城,天地血色,一条孤零零的石道浮现在不断翻滚着血浪的血海之上,海中浮现无数白骨冤魂,整片空间充满着死者的哀嚎与尖叫。白衣僧人站起来整了整袈裟,在门口朝秦枫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哪怕身后血海滔天,也是极为阳光正气。大门缓缓关闭,秦枫片刻痴呆过后,双手合十,对着微笑着过后转身行走与血海古路的白衣僧人深深鞠了个躬。
你不入地狱,我入地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狮子吼般的声音炸响在秦枫脑海深处,秦枫突然从床位上坐起,满头皆是大汗,刚才若是答错一句,自己与那人一同入城了。
秦枫望向窗边,内心先是迷惑,然后明朗,面色沉重如水,略有戚戚之感。
清冷月光之下,有一慈眉善目的老僧安然入定,身边摆着一只破碗,碗中有一血色小型固体,不断散发着丝丝煞气,老僧面带微笑,放佛做了一个好梦,却是再也不会醒过来。
秦枫来到老僧身前,缓缓跪拜而下,以报老僧除尽自己体内煞气之恩。一直到多年以后,秦枫都受着这名素不相识的老僧的影响:不用冠冕堂皇的大义角度去强令他人违背心意,更不因此夺人性命,此生所为,无愧足以!
秦枫的束缚尽解,周身气势猛然无声暴涨,眉心紫金印记转赤金之色,瞳眸中金点星星点点,一看之下仿若浩瀚星空。此时卧房突然闪现出以为大敌出现在阁主身边儿惊魂炸现的张璐山和宓妃,而秦枫只是小心翼翼转过身去,威严地对着二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抱起老僧,掠出窗外。
“我去为圣僧找一安息之地,不用跟来。”肃穆的语调让房内两人不敢动弹。
“这就一品境了?”张璐山满脸抽搐,一时缓不过劲来。
“这次是我们失职,立马通报阁内!玄月境高手出现,请阁内圣物万古空来,不然再出现下次情况,光凭我们是护不住阁主的!”宓妃神色懊悔,自己没有时时刻刻守在枫儿身边,虽说这次枫儿因祸得福,但这样的失察本不来出现,一旦发生,都是致命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