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逃不掉的皇宫,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春日里的空气荡着泥土芬芳的气息,淅淅沥沥的小雨缠绵着病态的脚步。御花园里确是郁郁葱葱,温泉水将这些草木滋养的肥美而娇艳。精雕细琢的拱桥铺着精心打磨过的青色石板,石板上满是绿绿的青苔。轻抚着桥头的石兽,淋着春日里如丝的细雨,琉璃眨眨眼睛。以前怎未觉得这御花园如此孤冷憔悴。违背自然规律,被迫茂盛的生长着,即使万年长青,娇艳似火,又有何用。人们只是匆匆一眼,草草撇过,舒缓自己的心境,缓解自己的忧愁罢了,谁会考虑花草的感受。想想自己有何尝不是如此,年少时的无忧无虑早已远去。带着满心伤痕嫁人后,却被人弃之如敝履。心心念念牵挂担心的,心里却装不下自己。一心想逃离的皇宫确如囚笼一般禁锢着,任凭你做困兽斗。
抬头看向天空,想抑制住欲流出的泪水。不想被雨水飘进眼睛,冰冰凉凉的,似被小虫爬进去,痒痒的。此时,不免想起桃花巷时。每逢眼睛进了沙子或者小虫。墨城总是最担心的那一个,放佛比自己眼睛吹进虫子还要揪心。只是,再也回不到那样的时光了。且不说自己已为弃妇,单单是和墨海的那些纠缠不清的情丝,恐怕此时早已难以割舍。如今,被赤炎羞辱的事情他们都已知晓,恐怕在他们眼里自己已经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当年,她已表明对墨城的态度,那晚他的失约,她便将那颗火热的心冰封了,他们便再无可能了。更何况,宫中早已盛传,当朝辅相的长女语嫣将许配给六皇子。虽然不懂朝政,但墨城时常和辅相商议国事,这是她亲眼所见。想想这宫里,四四方方的宫墙竟把人牢牢锁住了。
“谁许你在雨里淋这么久了”天色早已暗了,小雨如珠,寒风肆意撕扯着琉璃单薄的衣衫。这几日看她愁眉不展,闷闷不乐的,本以为让她一人在御花园走走散散心,看这些郁郁葱葱的植物心情会好些。谁知,自他看望父皇回来,发现她竟一天躲在这雨里,直到天色暗了,也没有打算回来的意思。虽然体谅她为赤炎欺负一事仍在暗自伤心,但雨都下的这样大了,她竟丝毫不知躲避。墨海拿了披风撑着伞急忙拦住还欲前行的琉璃。“万一生病了,皇上怪罪下来,连累的是你身边的人,受苦的是你自己。不就是被赤炎欺负了吗,有什么好神伤的。不去和他理论长短,自己在这里暗自垂泪,一点出息都没有。”
麻木的思想突然被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冰冷到没了知觉。本以为海会同情她,安慰她。可是,他的一番话却让她彻底冰冷了心。泪水混着雨水流下来,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是…”琉璃扯下披风塞给墨海“我是没出息。我一直都是这样,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后悔了?后悔就不要再把我关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内,后悔就放我回家,放我回桃花巷。我不想呆在这里,不想呆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几乎是嘶吼,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整个人似乎都崩溃了。
“你若敢离开皇宫,我定会让桃花巷所有人陪葬,包括你父亲!”听到她的嘶吼,手里的伞被狠狠摔倒地上。拉住雨中奔走的她,低声怒道“你自己无能就算了,不要连累旁人。”说完,示意朱子鱼赶紧离开,不要搀扶倒在雨中的琉璃。待走远了,见朱子鱼满脸的疑惑和不解,墨海叹了口气解释道:“看她伤心,我心里比谁都难过。眼下,匈奴屡犯我边境,赤炎在宫中觊觎我国宝藏。该死的赤炎竟毫不避讳自己的罪行,竟然向皇上请旨要娶琉璃为匈奴的王妃。赤炎的眼线遍布都城,就连宫中都有他买通的大臣。琉璃一旦出宫,便只是民女,赤炎便可轻易逼迫琉璃就范。但是,只要她留在宫中,我便可以保护她。”
“可是,殿下,刚才您为何要说那些话”朱子鱼知道七皇子对琉璃早已动情,只是碍于如烟一直未曾表漏露“以琉璃的脾气,肯定会误会,只怕,她对您会多一份怨恨。”
“看到她伤的那么痛”回想起来,墨海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他难过我就生气。她越是说狠话,我就越不想认输。”墨海攥了攥拳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她的安全。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皇宫半步,私放者,斩!”
“是!”从未看到七皇子如此犹豫,为了保护琉璃,不惜将自己推向权利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