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城晚报社,文艺副刊编辑阿镇和综合新闻部的记者阿野都是未婚男士。两人是同窗好友,性格却大有差异。阿镇,心静内向,为人处事谨慎持重,还有点懦弱,骑车从不敢闯红灯。他编的文章和设计的版面,稳稳当当,从不出问题,屡屡受到部主任和总编的褒扬。阿野就不同了,说话响响亮亮,做事风风火火。他写的报道,虽有毛糙之嫌,但敢于亮真相,有力度的文章很多,但出纰漏的稿子也不少。
有趣的是这两位青年男士合租一套公寓,各干各的工作,相处得很和谐,很平安。
话说新分配到晚报社的女大学生阿依,就住在他们公寓对面的那幢楼里。白天,阿依碰到阿镇,总是主动地说一句:“您好!”阿镇有礼貌地回应一句:“您好!忙哪?”阿依碰到阿野,也问声好,阿野有时点头一笑,或“啊”一声,算是回应。有意思的是,每逢休息日,或是晚上,阿依的窗口总会飘扬出美妙的“原唱”歌声,颇得两位未婚男士的好感。
阿镇私下里问阿野:“那位阿依妹子的歌唱得真好听,你喜欢她唱哪首?”
阿野瞪着有点迷惘的眼睛,说:“她的歌,我印象不深,好像那首《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有点味道。”
“不,不,你太没音评水准了。她唱的歌都好听,惟独你说的这一首,不怎么的,我不爱听。她唱得最棒的是那首《青藏高原》,是吧?”阿野也不与他争论,淡笑之。
阿依小姐是新闻专业的本科生,芳龄24,靓脸细身,光彩夺目。她在总编办公室任职,生性活泼,能歌善舞,晚报社的春节联欢晚会由她领衔策划、主持。她是个人见人亲的女子,不多久就和老记、老编们混熟了,筹办晚会的事,自然驾轻就熟地搞定了。
这天,大家翘首以盼的晚会开始了。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台上台下同乐,笑声和喝彩声不断爆发。
接下来的节目让报社同仁耳目一新。现场临时叫出两人,要他们蒙着眼睛穿越“地雷”阵。娱乐大厅的地面上布着地雷——易碎品。一两步就设一件“地雷”,玻璃杯啦、钢笔啦、糨糊瓶啦、手表啦、BP机啦,等等,还把老总的眼镜和手机也放在地上。
主持人阿依请出的两个比赛者恰巧是阿镇和阿野。他俩一看到地上的东西,都瞪大眼睛、提提脚,真担心踩坏了它们。
阿依笑吟吟地对阿镇、阿野说:“要不碰‘地雷’也不难,胆大心细嘛。谁不碰‘地雷’,又最先到达终点,谁就是赢家。不过,请不要担心,我会预先领你们操练几步的。”
阿镇和阿野就先睁着眼走步热身。而后,双眼被手绢蒙上,由阿依挽着手臂,一一练习走步。
阿依挽着阿镇时,阿镇甚为尴尬。说真的,他直到今年——28岁,还没有和哪位小姐挨得如此近。他脸红了,手脚也有点抖,惹得大家笑了个前仰后合。
阿依挽着阿野练步时,阿野满不在乎,他的身子全由主持人摆布。他揽着她的臂膀,抓着她的手,左踩右挪,像跳双人舞似的。而且,他还不时喊出声来:“哎哟,阿依小姐的头发好香啊,快熏死我了。场内自然又是一阵欢腾。
比赛正式开始了,现场非常静。被手绢蒙住眼睛的阿镇,依照刚才练习时的体验,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移,身子弓得像只熟虾。在旁的阿依小姐不时提醒:“小心,小心!”
再看阿野,他委实是禀性难改。眼睛虽被蒙得严严实实,却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还发出鞋击地面的脆响,那走姿差一点像正步走了。阿依小姐看这光景愣住了,连提醒也忘了。
阿野以快于阿镇两倍的速度到达终点。全场欢腾。相同的是,两人无一踩到“地雷”。原来,在他俩正式比赛前,主持人悄悄把地上的易碎品撤掉了。
赢者阿野获得的奖品是餐巾纸一大捆;输者阿镇获赠纪念品——餐巾纸两小包。作为抚慰弱者,主持人阿依与阿镇握了握手,说一句:“谢谢合作!”
不出一个月,阿依便和阿野步入温馨的初恋。那天,阿野问阿依:“你,这么一位出众的女子,为什么不选择同样出色的阿镇,而偏偏爱上我?我可是个鲁莽的人噢。”
阿依小姐抿嘴一笑:“情感这东西是道不明、说不清的。也许咱俩有缘分。我要问你的是,那次联欢晚会,你为什么旁若无物地正步走?难道你知道我们的策划了?”
阿野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的花招呢?我是这样想的,被蒙上眼睛的人,肯定要走错步的。可是,那些易碎品的主人,包括你这位对这些易碎品负有责任的明眼人,尚且不怕被人踩坏东西,我这个‘盲人’有什么可怕的呢?于是我就大胆地往前走。这几乎带点哲理了。”阿依小姐甜甜地叹了一口气:“阿野,你所说的道理,生活中时时处处都用得着的。”说罢,她给了他一个热辣辣的烫吻,哼了一句歌词:“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
§§第三辑 成长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