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从来不喜欢看见人下跪,但此刻他完全能感觉到这高大汉子双膝之下那深沉的义气,那双虎目中灼热而希冀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告诉李剑,这是一个真正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几乎在顷刻之间,李剑便已被这重重的一跪打动了,不知不觉,天道的淡然忘情也渐渐消失在瞬间的冲动之后。
吴捍早一把将马二哥扶住道:“二哥这可不是折杀我们了么,丐帮上下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子,小弟素来敬重,今日便拼了这条命也定要救出铁大哥来。”吴捍这个寡言少语之人此刻显也被马二哥打动,出口竟不讳言死字了。
马二哥此时方把眼光转到三人中间这个平凡中透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年轻男子,微微讶异的问道:“吴兄弟,这位是……?
龙吴二人与李剑都只是数面之交,又怕李剑不愿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一直都没想出面介绍,此刻见马二哥问起,二人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尴尬,吴捍只是无言以对,龙三则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李剑,自是希望他自己来解释一下。
李剑脸上浮上层笑容向那群乞丐拱拱手道:“在下徽州李剑。”以诚待诚素来是天道人的习惯。
天剑客,马二哥的脸色不自然的一变,身后众乞丐均暗自倒吸一口冷气,李剑之名传遍天下,丐帮耳目最灵,焉能不知,只是江湖传言此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在这里见到他却是难料祸福了。李剑见他如此,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禁暗笑,看来自己名声足以止小儿夜啼了。那马二哥半晌才憋出一句“久仰”,旁边吴捍见势尴尬,赶忙插话道:“马二哥可知,这君山水寨聚了上千人,丐帮素来势大,为何只来了这些人?”
“我们早就探清楚了,只是今夜是来救人,偷偷摸摸的最好,自是人越少越好,本来咱只打算带十几个弟兄的,奈何他们死活都要跟来。”马二哥的声音中难抑些许欣慰,毕竟有这么多重情重义的兄弟是值得欣慰的。
“你们打算怎么救铁大哥?”吴捍不自觉的将重心放在了众乞丐一边,面对上千敌人的时候,上百人自然比李剑一人来的可靠那么一点。
“我们众兄弟都熟悉水寨中地形,咱打算先让几个轻身功夫好的兄弟去探探少帮主被关在哪里,待得探到便一齐杀过去救他出来,水寨中有条秘道,到时候便从那里出来,我们的船在那里接应。”马二哥的手指向湖中几个隐隐约约的影子。
上千人啊,你们百把人就这么冲过去,别说救人,自己都只怕是要死的一个不剩了,李剑略一皱眉,看来这马二哥却只是个莽汉。龙三最是留心李剑的表情,见李剑如此,心中自知其意,问道:“李剑师兄,你以为如何?”
“姑且不论探路可能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就算探清铁少帮主的所在,你们上百人想冲到那里只怕是难如登天,这里的上千人可不是乌合之众,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诸位三思。”李剑的话让乞丐们顿时呆住,马二哥更是张大嘴巴半天不合,好一会才急急忙忙的问道:“李公子如何知道这些人是老兵?”
“你也知道?”李剑微微色变:“那怎么还想冲进去?”
“哈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咱们早知道这些人都是老兵,只是要救少帮主却也顾不得了。”马二哥的话引起一阵骚动,乞丐们纷纷拍着胸膛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
“管他娘的老兵,今日定要救得少帮主出来”一众乞丐七嘴八舌的嚷嚷着,亏得他们还记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了,总算声音压的极低。
虽都是一些忠勇汉子,可到底是有些直脑筋,李剑的眉头皱的更紧,旁边龙三低低的叫了一句:“李剑师兄,他们……”
李剑是绝不愿意看到今晚可能发生的战斗的,摩尼教掳劫铁朋根本与那些钟杨旧部毫不相干,而双方又是忠义重旧情的人,若因方淼的野心而死伤惨重,实在是有违天道,想到这里李剑看了看对面群丐道:“你们在此地稍候,我先去看看。”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便飞身而起,空气中残留一道黑影,而每个人的耳中都传来一声低沉但清晰的“切莫轻举妄动”。众丐骇然,凝声之术妙到如此境界实在难以置信,始知天剑客传言非虚,这李剑的一身神通确实令人震惊,下意识中对李剑的话听信了三分。
龙三和吴捍则趁机解释起君山情况来。
道基全废的钟坚在烛火之下显得异常憔悴,比之昨日又多了几分老态,但这个老人似乎有着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强,此刻居然又在那间暗室之中对着那些灵牌在练着功。
李剑轻咳一声将老者从冥想中惊醒过来,轻声道:“老丈,破而后立难免折寿啊。”
钟坚睁眼见是李剑颇有些惊讶,听他这句脸上凄然一笑:“老汉残躯,怕折寿作甚?”见李剑喟然不语才继续问道:“李公子为何事又来?”
李剑知道这老人性格刚毅无比,自己若劝他别练道功只怕他是听不进去的当下也不再多说,而将此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此事老汉略知一二,当日骗捉那丐帮少帮主的便是摩尼教的左使,而后攻打丐帮总舵的则是摩尼教徒众,我与众弟兄是那以后才回到水寨,不过水寨分东西两大寨,东寨的是老爷幺郎的旧部,西寨却都是摩尼教徒,想来那位少帮主如果还在此地的话便该是被关在西寨的地牢里,但把守必定严密非常。”
“西寨**有多少人?”李剑没想到这水寨情况还复杂的很。
“西寨中人不多,大约只在百人左右,是当日攻打丐帮总舵后未撤走的,只是若然公子贸然闯去,西寨头领必会让老汉带同东寨众弟兄前往支援,公子你也知道,妮儿在他们手中,老汉不敢不听令的,且东寨中很多头领都是摩尼教的人。”钟坚的老脸上写满了无奈。
李剑一时间陷入沉思,看来自己对困难估计不足,西寨中自己地形不熟,在那陌生环境下要带个人从百把人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成功脱身只怕很难,而若是硬闯就算自己摆的平那西寨的百多人,这东寨中上千人可是万难与之敌,思来想去,李剑眉头一动,哈,只要自己悄悄的将西寨的守卫制伏不就行了么,正在他打算扮一次特种部队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刺耳的响声震破了黑幕中的寂静。
“哐哐”
那是鸣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