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斧兵们几乎是反射性的挥下了手中的武器,群丐都是丐帮的精英,平素过的也都是刀口上打滚的日子,但却从未见过这样密切无间的合击之技,身边的四五个人仿佛连成一体就如一个有着三头六臂的人,身上每一处要害几乎同时受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攻击。
在这样的时刻,经验无疑是决定生死的,外围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乞丐想都没想便冲天拔起,向内里退去,而其他的那些临阵经验不够的则只能拼力用较小的代价来换取一线生机,血光乍现,刀斧斫入骨头的撕啦之声响起,不过令刀斧兵们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战场上习惯听到的惨嚎之声却并未出现,受伤的群丐们个个咬紧牙关,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而身在半空的那些老乞丐们正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却受到了更加可怕的打击。
一阵哗响传来,数柄闪着寒光的斧刃几乎全都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在空中避无可避的身体,斧兵们用的居然是更令人胆寒的飞斧,而他们娴熟的操纵手法也证明了他们绝不是第一次使用,飞斧一击即退,空中的数道身影无一例外的重重的砸到了地上,他们全部被击中要害,死亡!
首次接触,高下立分,外围群丐在刀斧兵的合击之下几无还手之力,除了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其他十几个全都受了或重或轻的伤,而刀斧兵居然只有几个人在群丐的反击之下受了伤。
杀气腾腾的刀斧兵们向前跨了一步,包围圈缩小了一圈。
“周头领,我叫你且慢!”钟坚纵身越过数人头顶直接冲到了那指挥者的面前,咬牙切齿的怒喝一声。
钟坚毕竟是水寨名义上的大头领,那姓周的汉子也不敢公然与他叫板,只好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阴沉的问道:“钟老大有何吩咐?”
钟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在西寨把守,为何来此?”
“属下是刀斧队的头领,自然要来指挥,西寨之内嘛,自有人把守,嘿嘿。”周姓汉子脸上露出些狡黠之色。
“是吗?嘿”一声冷笑响起,两道黑色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场中,赫然是背负着铁朋的李剑。他甫一落地便毫不迟疑的怒喝一声“让开”便向寨门处的刀斧兵们一记重掌,当头的几名士卒一愣之下便已被他轰出数丈,李剑将已然解开穴道的铁朋交到马二哥手中,沉喝一声“走”。
电光火石间,李剑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急如奔雷,对阵双方全都一怔,好在马二哥一见到铁朋便已忘了一切,随着李剑话音刚落,他便带着群丐从李剑轰出的缺口处冲了出去。等到那姓周的汉子反应过来,群丐已是冲出了小半。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气急败坏的声音几乎震响了整个君山,刀斧兵虽是钟杨旧部,但平素听惯了他的号令,军令如山,此刻稍迟疑片刻便毫不留情的向蜂拥而出的群丐身上斫去,不过此刻已不是包围态势,群丐们只需照顾身边一个方向的攻击,自是伤不了几个,只是场中仍有不少的乞丐们没有跟上,他们扶着开始受伤的十几个乞丐行动迟缓了不少,而更多的飞斧和朴刀则带着呼啸之声向他们袭来。
龙吴二人面对如此众多的飞斧朴刀不禁也有些手忙脚乱,好在李剑在空中左支右挡,三人两柄利剑一对肉掌几乎拦截了所有的飞斧朴刀,但是看着迟迟无法撤离的二十多个乞丐也不禁有些着急,而率先冲出的大部分人看见包围圈又已合上,则纷纷的折返欲要救出圈中众人,铁朋此刻已然清醒只是身上无力,他素来重情,此刻更是急的大叫:“二哥,方长老……他们还在里面……”
马二哥狠狠的跺了下脚,背着铁朋又带头往回跑,群丐竟全都跟着他复向寨门冲了过去,李剑看的心中一紧,暗中叫苦,若再被围住,想冲破包围就不那么容易了,龙吴二人也是急在心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紧张之色,群丐们越来越近了。
那背腹都受了多处重伤的方长老突然大喝一声“少帮主,众兄弟,姓方的不能拖累你们。”说罢,一刀横过,颈血四射,身子软倒在扶住他的一名乞丐怀里,这一声他是用足了剩下的全部力气喊出,顿时惊呆了场中每一个人,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铁朋更是狂嚎一声“方长老”。
“当啷”之声又响,几名重伤的乞丐竟趁大家注意力稍散之时,纷纷引刃抹颈,他们的手无力的垂下,沾着自己鲜血的刀刃悄然落地。
“董长老,石头……”铁朋的声音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滴在马二哥的头顶。
李剑心中一痛,怒吼一声,卷起几把朴刀再次将才堵上的缺口划开,叫道:“快走,莫要让他们白死了。”
圈内群丐齐齐狂呼不已,眼中射出血红的光芒,脸上狰狞无比,如果说开始刀斧兵的气势完全压倒了他们,那么此刻,却是倒了过来,群丐们不要命的砍杀将围着的刀斧兵们骇的退后了数步,而这数步也就足够了。
内外群丐终于合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冲了出去,那姓周的脸色铁青的大喊一声:“追。”
“不用了”钟坚的怒火已然冲到了头顶,他眼光灼热的扫过众刀斧兵,众士卒被他看的心中一寒,纷纷垂下脑袋,气势全消,钟坚看向远去的群丐们沉声道:“穷寇莫追,全部回寨。”
“是我害了众兄弟,是我……是我啊……”船舱中,铁朋沉毅的方脸此刻却是痛苦的扭曲着,泪水不停的从他的指缝中涌出,看着掩面号泣的他,李剑心中轻叹,低声道:“人生无常,生死有命,铁兄节哀。”
“是啊,铁兄,丐帮遭此大变,你更要坚强一些。”吴捍轻轻拍了拍铁朋的肩头。
“少帮主,方长老他们也算死的不冤,到底把你救出来了,此番咱们丐帮真的要好好谢谢李公子他们几位。”马二哥抹去眼眶中的泪水便向李剑三人拜倒。
李剑轻托住他道:“马二哥不用多礼,只是李某有一个请求。”
“李公子尽管明言。”
“我希望丐帮不要再去君山寻仇。”
“什么”舱中群丐纷纷惊怒不已。
“李公子之言必有深意,但说无妨。”铁朋听到这句话也暂时止住了哭泣,只是声音中仍难抑浓重的悲伤。
“今夜一战,实在无谓。寨中的乃是当年的钟杨旧部,也是受了摩尼教的胁迫才占据水寨,铁少帮主被抓更与他们无关,他们也都是些忠义的汉子,罪魁乃是摩尼教,冤有头债有主,丐帮若要报仇还是找摩尼教吧。”
“摩尼教……”铁朋的目光中放出深切恨意,手中握紧拳头砸在腿上痛苦道:“只是,蓉娘还在他们手里。”
看不出这铁汉还是个痴情种子呢,李剑有些感慨。
“少帮主,咱们现在顾不得蓉娘和什么摩尼教了。”马二哥一脸惶急。
“你什么意思?”铁朋脸色一变。
“川中传来消息,老帮主的青竹棒出现在一个羌人的手里。”
“什么?”铁朋大惊失色,猛的便站了起来,只是立刻便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