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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药女秀秀

湾环深涧,石色赭黑的沟壑之中,一个少女正蹲在那涧下小溪边上蘸洗着满是泥污地脸颊。但见她上身蓝布扎染的斜襟上衣,下身是短裙长裤,纤细的小腿上系着青布绑腿,十三四岁的样子,瘦小的肩膀上背着个竹编药篓。

泥污褪去,清澈的溪水中倒映出一张清晰的俏脸:青布包头,双垂髻,瘦瘦秀气的瓜子脸,弯弯翠眉,小巧挺鼻,圆圆的双眼稚气未脱。

阳光照过来,水面跃动着如银芒一般的炫目光点。透过水面,再往深里看进去,在水底有些永恒阴暗的角落,布满了斑驳静止的苔痕

蘸洗完毕,少女起身挽起袖口搽干脸上的水渍,抬头看看天色。正值夕阳西下,满天的红霞绚丽多姿,一只苍鹰正巧展翅划过天空。少女双手托了托肩上的背篓,望望四周的削壁悬岭:峨峨石,盖翠松;崎岖岭道,突兀玲珑;密查荆棘结;藤萝草木稠。光影层叠交错,远远望上去,整片山壁宛如一幅织锦

少女眉头深锁,自言自语道:“不但没有找到红玉草,还迷路了。天色已暗,要是还找不到路下山,可怎么办啊?”接着抬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呼出。精神立刻一震,大步朝前走去……

一路上夹道野花乱,松鼠林间跳。

少女手持树枝,身背药篓,艰难的在崎岖的山道上行走,额头上已涔出细细的汗珠抬头望前路,蓬蓬结结不见尽头;耳畔风动林响,仿似野兽窃窃私语。

行了好一会,看见前面有一片野桃林:颗颗株株果压树:先熟的酡颜醉脸;还生的带蒂青皮。一阵果香沁人心脾,少女忍不住咽咽口水;摸摸肚子,时才觉得腹中饥饿。于是放下背篓,爬上大树,挑那熟透的大桃,摘了许多,就在树上自在受用。皮薄汁甜,吃得心里美滋滋的。

“人常说:险峻之间生虎豹,密林深处有豺狼。我不会……”话未落音,突然身旁的树枝上一只斑鸠“扑哧”从少女头顶飞过,“啊……”少女失魂大叫一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桃子散落了一地……双手紧紧地抱这削肩,双眼紧闭,脸色煞白,瘦弱的身子巍巍颤颤地缩成一团。

良久,她试探着睁开双眼,扭头惶恐地环视四围,确定没有危险了。右手拍拍胸口,这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缓了一下紧张地情绪,少女手撑地面爬了起来。“哎呀……好疼!”低头一看,右腿上的布被树枝划破,露出一大片洁白的肌肤,靠近膝盖处划了一条深长地口子,鲜红的血正顺着膝盖往下滴。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重新坐了下去。只见她娥眉紧蹙,额头上已经布满密密的汗珠。少女低头朝伤口吹了吹气,又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已逝,暮色苍茫,在黑夜将降临的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灰蒙蒙,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怎么办啊,难道真要命丧于此?……不行,师傅副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得赶紧找到路出去。……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啊……呜……呜……呜……”少女看着天色,心下害怕起来,禁不住泪如雨下。

“嗷……嗷……”

远处传来长长的兽嚎,林中宿鸟惊飞,敲碎了天地间地寂静。少女吓得止住了哭声。顿了顿,连忙搽干泪痕,也顾不得疼痛,起身背上背篓,拄着树枝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了,山里一片黑暗;风吹过,树木摇动,张牙舞爪;树枝上传来的乌鸦的啼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头顶上偶尔猫头鹰飞过,惊出一身冷汗;脚下路面崎岖,荆棘丛生,划破了少女的手臂,腿脚……黑夜里的荒山处处充斥着另人心颤的恐惧。

突然,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少女心里一阵狂喜,快步向水流的声音奔去。

拨开树丛,少女眼前一亮:一片开阔的谷地,一条潺潺溪流从两座山峰间的沟壑里流出,溪流两旁立着大块大块的岩石。月光下的溪流,像一条银色的丝带,泛着粼粼的水波,映得四周明晃晃的。

少女忍不住喜极而泣,丢掉手中的树枝,一瘸一拐地走到溪边。放下背篓,坐在溪流潺潺中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挽起了裙角,解下绑腿,将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溪里。

“这水可真冷啊。”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纤纤细手撩起膝盖上的伤口,大片的血污,鲜血已经凝结,她手掬溪水清洗了伤口。清洗完毕,少女扭头看看四周,想寻找一个安身的处所。只见不远处有几块巨大的岩石,下端有一个天然的向内凹陷,风吹不着,雨水淋不到,正是个容身的好处所。心下一阵高兴,脸上泛起笑容,圆圆的眼睛向弯弯的月牙。

“只好先在这歇息一晚,等天亮了再继续找出去的路了!”

少女蜷缩在岩石下,双手紧紧的包着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山里的夜晚温度低,湿气重,一身轻衣薄群怎能抵御寒气?只觉得浑身冰冷,四肢僵硬,腹中饥肠辘辘!

迷迷糊糊中,溪流对面的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兽行声音,少女心下一惊,悄然起身,手扶岩石探头一看:借着月光,只见一群狼,约摸八九只,正低头在溪流边吸水。狼牙白森森,鬃毛乱蓬立,双双兽目在夜里发着幽幽的绿光……

“啊……”少女不由的花容失色,大声惊呼,只觉遍体酥麻,两腿发软,心脏剧烈的跳动。狼群似也被这突然的一声大叫吓了一跳,兽体一怔,本能的往后一退。警觉的抬头寻找声音的源头……

岩石后的少女赶紧一把捂住嘴巴,身体死命往里靠,大气也不敢出。

“嗷……嗷……嗷……”

头狼发出长长的嚎叫,接着群狼呼应,漫天的狼啸骇人恐惧。群狼跃过溪流,形成合围之势,慢慢的接近目标。

窸窸簌簌,狼群一步步向少女逼近:强健的身躯,沉稳的步伐,竖立的鬓毛,低低的咆哮,发光的兽眼,森白的锋牙……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似要将人生生撕碎,吞噬。少女手足无措,颤抖着瘦弱的身躯,紧紧的贴着岩壁,脸色煞白,泪水盈眶……“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一阵低沉的鼻息翕合声,夹杂着腥臭的热气从头顶的岩石上传来,少女抬头一看,两只绿幽幽的狼眼正眈眈的盯着自己,威风凛凛,狼嘴大张,露出森森白牙,在月光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光亮……

“呜……呜……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啊……”少女吓得魂飞魄散,举起脚下在背篓在空中乱舞,试图阻挡狼群地进攻……

“嗷……嗷……”

岩石上的狼仰天长啸,腾身向少女扑去,利爪“霍”的划破少女的右肩,深深的镶进皮肉。“啊……”霎时血肉飞溅,应声倒地,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又一只狼扑腾上来一口咬住小腿,使劲往外拖,血腥的味道刺激了狼群的兽性,一个个张牙舞爪,转步回身,低声咆哮,腾身扑噬……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少女痛苦的扭曲着,双手抱着腿,死命的蹬踏,凄厉的喊叫声响彻山谷,不忍听闻!

“怎么回事?难道我死了吗?”少女忽然感觉身子飘飞起来,一双手稳稳地搂住了自己……虚弱的睁开眼睛:一张英俊的脸庞微笑着看着自己,嘴角淡淡地上扬,一只瞳孔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万籁俱寂,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温暖的胸口,恍惚中少女昏了过去……

这时候满天的月光洒下来,箫升看着怀里的少女:脸色苍白,瘦瘦的瓜子脸,长长地睫毛,覆盖着眼,昏迷中楚楚动人 ,我见由怜。

她的手是那样冰冷而柔软,要是拿这样的人去喂狼,谁忍心呢。

松间,一滴清凉的露珠在微风中轻轻颤抖了几下,攸地滴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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