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灵符一左一右向鬼卒两肋前后射出,想用拘魂索轻易挡住已不可能,鬼卒9527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先拦下右手先到的那张灵符,同时全身一阵剧烈颤抖,似是将平生功力尽皆积聚,然后他血盆大口一张,一道黑色烟雾状长有一尺左右的“气箭”向左手处飞来的灵符射去。
“豁啦”一声,黑色气箭与灵符正面相撞,刹那间便化作一团飞灰,很快就四处飘散殆尽。
想是由于要尽力吐出气箭去抵挡另一只灵符的缘故,鬼卒手中阻挡右手边灵符的拘魂索剧烈的抖动,远不如第一次时那么稳定,看上去分心去同时对抗两张圣灵符已让鬼卒感到极为吃力。
我虽然对于斗法、灵力一无所知,但也很明白鬼卒要想同时抵挡两张灵符极耗气力,恐怕已是强弩之末了。我当然不会错过如此良机,右手再一次扬起,今天晚上发出的第五张灵符又朝向此刻正空门大露喘息未定的鬼卒射出。
看见鬼卒原本凶光四射的大眼中居然露出了绝望恐惧之色,我大概也觉得此时已胜券在握,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虽然还是依仗着法宝的威力,但我区区一个凡人却已接连两次将人力所不能抗衡的阴间鬼物击败,并一再死里逃生、逍遥法外。
“阎王注定三更死,我却仍能安然无恙地熬过五更。”也许我真是福缘深厚,冥冥中自有上天庇佑的幸运儿吧。
而正面临生死关头,眼看着只能让圣灵符拍在身上的鬼卒此时突然凶厉之气大张,他大吼一声,硬生生将拘魂索上那张灵符抖落,因压制阴气的圣灵之力无从引导宣泄,鬼卒那根赖以成名的鬼兵竟突然从中断成两截。
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卸却了压在鬼卒心头的灵力之后,他立刻身形诡异地左右扭动起身体,原本左手边直奔胸口要害而去的那第五张灵符竟然一偏,仅仅贴在了鬼卒左手的小臂上。
鬼卒手臂中招处一阵白光闪动之后,竟然开始滋滋地异响起来,就像是油炸食物的声音,同时还伴有烟雾升腾而起。
不消说,鬼卒那只已明显干枯泛白的右小臂是彻底地废了。但就因为他临死前那次下意识的躲闪和挣扎,原本目标是致命的灵符却没有达到目的。
“糟啦!灵符得正中鬼卒的要害才会有致命效果!”小玉懊恼地大叫起来:“阿雪,再发一张,这次一定要瞄准要害!”
本来我在发出第五张灵符之后就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摆出胜利的庆祝手势了,在灵符意外偏离目标之后,我才手忙脚乱地将第六张灵符扣在手中,然后扬手一发。
这一次鬼卒不但灵力耗尽,法宝损坏,还身负有重伤,身体已很不灵活,看他如何还能够抵挡!
“阿雪,小心!”小玉发现了眼前的危机,大声提醒我。
正当我扬起右手,灵符将发未发之际,原本鬼卒突然身形暴起,仍然完好无损的右手中扬起仅剩三分之一强长度的残破鬼兵拘魂索,尖唳一声,飞身径直向我扑来,厉鬼临死前的垂死一击往往都极其可怖,我心神为之动摇,一愣之下手中扬起的灵符竟未能及时射出。
散发着致命阴寒之气的拘魂索在我眼中越来越近,而后我便感觉到胸口如被千钧巨石擂中,之后又有彻骨冰锥透身而过。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一甜,檀口微张,触目惊心的鲜血喷涌而出,从嘴角一直到白色的T恤上都是斑斑点点令人心悸的血迹,随后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将我当日穿着的白色无袖T恤上染成了可怖的红色不说,连地上,沙发上也都血迹斑斑,看上去就像是发生了惨案一般。
“阿雪!”小玉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不顾它的身体因受勾魂鬼尸气的两次重创,虽然伤痕累累,仍然奋力振动着膜翼飞到我倒下的地方。
虽然仅仅相处了几天,但平素就喜欢小动物的我已和鼯鼠小玉之间产生了真挚的友情,在天界成百上千年的寂寞生活中,仍未修炼成人型、法力低微的小玉谈不上有什么朋友,几天的人间生活使她对于我这个主人产生了非常的好感,看到我被鬼卒重创生死不明,小玉自然会表现出极度的愤怒与担忧了。
“磔、磔、磔!”鬼卒熟悉的招牌式恐怖叫声再次响起,但由于法力耗费严重、中气不足之故,鬼哭声的威力已是大大减弱了。
在向我使出孤注一掷的一击之后,鬼卒9527身上的法力也已然几近于干涸了,再加上他因为连挡四张威力不小的圣灵符,体内赖以维持活力的阴气也被贴在左臂上的那张灵符净化了大半,现在的鬼卒已远不若刚刚出现时那样风光了。现在的鬼卒9527,亦只不过是只苟延残喘的可怜鬼罢了。
“总是你有灵符护身、法宝为凭借又如何?还不是要倒在本差的手下?”堪城敬业模范的地府公务员鬼卒编号9527,虽然自己已是奄奄一息,但仍摇摇晃晃地朝着倒在地上不醒人世的我步步走来,只要他把手中那根残破的拘魂索套进我纤细的脖颈,我在阳间的20年人生历程也就算走到尽头了。
浑身无力的小玉虽然眼睁睁地看着鬼卒颤巍巍地向我扑来,但刚才冲动的一飞已耗尽了她好不容易才积聚起来的那点灵力,对此她现在也只能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了!
就在鬼卒蹒跚地走到我身前三尺远近的地方,伸手去套拘魂索的时候,客厅通往整个屋子外面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一位身穿着泛白普蓝色道装,背插三尺桃木剑的中年道士一闪身,边从打开的房门前轻盈地纵跃进屋内。
“业障!还不快快住手!”这位中年道士不是什么劳什子全真教的黄秋风道长还能是谁?只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随着黄道长的大声断喝,鬼卒冷笑着转过头来用不屑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道貌岸然的道士,黄道长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把朱红色的桃木剑,从容交与右手,左手则捏作剑诀。
“着!”黄道长手中桃木剑朝向鬼卒遥遥一指,一道黄色的光芒从桃木剑上疾射而出,正中鬼卒的背心。鬼卒像是被一股极强大的力量击中一样,一下子便飞了出去,重重撞到了客厅另一面的墙上。
鬼卒再遭重创,气息比之前又弱了几分,虽然这次仍企图挣扎着起来,但一连几次都未能成功,显然,他已入油尽灯枯之境。
即便是如此,有着丰富降鬼经验的黄道长仍未敢有一丝托大,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了三张黄色的符纸,而口口中念念有辞,三张黄纸上几乎同时燃起了火苗。
黄道长将燃着的符纸置于桃木剑上,随后只听得“咄、咄、咄”三声,燃烧着的符纸自桃木剑上凌空先后飞起,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先后打在鬼卒的身上。
符纸贴在鬼卒身上的同时亦散发出阵阵青烟,但见鬼卒随着符纸上身连连巨震了三次,而后咿呀着挣扎了一番后,便吹下头去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黄道长见鬼卒已彻底被制住,这才无奈地松了口气,看着静静躺在地板上面颊苍白毫无血色的若雪(我),黄道长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未将鬼卒制住反而为其所伤害,而黄道长则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置鬼卒于死地,除了黄道长出手时鬼卒已是强弩之末的原因之外,这其实也就是凡人与修真者实力的差距所在。
黄道长制鬼时所使用的仍只不过是三张九品的“引符”。“引符”也是灵符的一种,本身并不带有任何特殊属性的灵力,依使用者注入的不同类型灵力而表现出不同的威力与效果。
“引符”从绝对实力看几乎是各种灵符中威力最弱的一种,对付起鬼卒来威力远不及火灵符,更不用说是拿来跟五品的圣灵符相提并论了。
假如这“引符”握在我手中的话,恐怕一点用处也显示不出来,但是黄道长就是用三张“引符”便制服了鬼卒,
黄道长给予我的十二件法宝个个威力都很强悍,但在我这个凡人手中威力还发挥不了十分中的一分。而且黄道长在面对鬼卒时是全力以赴施为,丝毫不给鬼卒以喘息之机,直到鬼卒彻底被制死才算罢休。
而我则毫无斗鬼经验,一遇到困难就紧张失措,一看到希望又盲目托大,竟然在已占据绝对上风的情况之下被鬼卒的垂死一击打成重伤。
黄道长收起长剑,快步走到我的身边,因见我伤势沉重,他并不敢贸然移动我的身体。凡是修道的全真,多少都是通晓些医理的。黄道长伸出手,扣住我右手的脉门,想要查看一下我的伤情。
正当此时,“铃……铃……铃!”一长两短后又一长的奇异铃声从窗外飘进来,黄道长听到铃声后脸色大变,他放下我的手,一个箭步冲到了窗口边腾身而起,单手抓住了窗户上沿,探身向窗口外察看。
跨步、腾身、抓窗、探身,四个步骤一气呵成且姿态优美无比,简直就是金大侠笔下惯能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真有点全真七子后辈的威风。
果然不出黄道长所料,很快他便在窗外空调的外机箱上摘取下一串黑色的铃铛,看来那节奏诡异的声响便是由它所发出来的。
黄道长小心翼翼地手捧着这串铃铛回到屋内,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意。
“果然是摄魂铃!没想到现在的低等鬼卒手里也有这种玩意了。”刚才恢复了一些气力,用可爱的小爪子支撑着坐在我身边的小玉也望见了黄道长手中小巧精致的摄魂铃。
鼯鼠大惊失色,皱着小脸道:“这下可好了,几天大家都得死在这里了。”
黄道长见识颇广,自然识得小玉是一只罕见的鼯鼠,他心中有些奇怪,但见她的立场明显是站在杨若雪一边的,虽然法力低微看不出有多少灵力,但见识显然颇广,连摄魂铃这种冷门的鬼兵也能认得。
黄道长未接小玉的话茬,他只跌足叹道:“早知这鬼卒悄悄挂有摄魂铃,我自当先摘铃而后再擒鬼,现在鬼卒威胁虽去,但鬼铃却响了!麻烦非但没有解决,事情倒是闹得越来越大了!”
大家看到这里可能就要问了,这摄魂铃究竟是何物?为什么会自动鸣响?黄道长与小玉听见那节奏诡异的铃声为何又会大惊失色呢?
原来这摄魂铃乃是幽明地府中千万种鬼兵中一种论威力大约与拘魂索类似,亦是少部分鬼卒选用的武器。
但是与拘魂索不同的是,摄魂铃除了身为鬼兵的主要功能之外,还另有一种奇异的功用,它对于周围数丈内阴灵阴气的变化增减特别敏感,若周围特定范围内阴气阴灵变化剧烈,便会自动发出节奏特殊的铃声。
这种特殊的铃声可以以一种十分特别的原理传到数十里开外,被鬼卒、无常等阴曹地府的公务人员们听到。因此这摄魂铃便被当作了一种示警器,交给一般都在阳间世执行公务的一些一线工作人员随身携带。
若这些公务人员受到不明或突然攻击,而导致体内外阴气阴灵强度剧烈波动或衰减,那么摄魂铃便会自动鸣叫,通知附近的同僚们赶往救援。
这个聪明的鬼卒在前来执行抓捕我的任务之前就已未雨绸缪,将一枚摄魂铃挂于窗外的空调外机上,待到他因受到攻击致命,导致体内的阴灵阴气全失之后,感应到变化的摄魂铃便自动奏鸣,通知周围的同僚前来救援。直到这时,听到铃声的黄秋风道长这才知道了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