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个丫头时,沃老头的脸色明显一变,惊惶的扫描了这女孩一番,便哑口无言愣在我身边。就连勋爵殿下对这女孩也是忌惮的皱了下眉,奇怪的向我瞥了一眼。
两位高层人物已经为我验证了之前的疑虑,眼前这个女孩非富即贵。加上之前范的种种表现,我已经可以肯定,她一定就是诺亚教皇犹泰的亲戚。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让她陪我玩一玩,以展现我的才艺。
我向勋爵殿下鞠了个躬,回头微笑着回答这个女孩的问话:“尊贵的小姐,在领回您的魔灵之前,请允许我为您免费占卜一次。因为您是我这场开业典礼中,最特别的来宾!”
我这话一出,肃静的人群顿时欢跃了起来,因为他们正乞盼着看看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手段。
摸不透我心思的勋爵殿下也不由得定睛看着我,样子俨然像躲在洞穴的角落里暗中盯哨的魔灵,冷冷的眼光让人觉得混身寒毛直立。
沃老头却颇有兴趣的冷哼一声,瞧也不瞧我,反倒朝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身上扫描,眉头微蹙着,似乎正在计议着什么阴谋。
对于我的话,女孩却是不以为然,依是用那公式化的语句伸手向我讨要东西:“你想怎么样不关我的事!劝你最好还是把小马还给我,要不然,可就是200金币了哦?”
可怜的小鬼马却好像心怀不满,在我脚边低声嘶叫着,拉扯住我的法袍泪眼汪汪,似乎曾经受到这个前主人的虐待一样。
或许因为我给她们带来了特别的余兴节目,修露的脸上沾满了喜悦,就连苏菲亚也将脸从修露身后挪了出来,偎依在修露的肩头上,抿嘴浅笑着,像是在等待着我的好戏开场。
“请给我一张桌子和一块红绸布,谢谢。我的姑娘们!”
我展开双手,高声吆喝,以表示我的表演已经拉开序幕,低头一瞟,却看见热汗夹背的莉娅和缪尔特亲自为我摆上了张四方桌子,并铺上一块鲜艳的红绸布。
“哦!谢天谢地。怎么能劳烦你们大驾呢?你们这样对我,客人们可是会吃醋的。我的老朋友们!”
我挑眉调笑时,摆好东西的莉娅却突地一把拉过我的蓝法袍,在我耳边恨恨的说:“别装模作样了。我们也是想瞧瞧你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好的!这是理所应当的。各位……”
我从腰间袴包里掏出魔晶球摆放在桌子的正中央,又将蓝法袍内格里的魔法牌取出,就势搁在魔晶球的右手边。
“就这样简单吗?为什么没有紫荆花和圣典复刻版,一般的占卜屋在占卜之前不是都要向上神祷告的吗?”热闹的人群中有人猜测嘀咕着,更有人直接提出了疑问。
我非常满意有人能够提出异议,这将是我进步的动力。
伸手指向那个说话的人,缩回手时,我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位先生提出了一个很有见解的问题。对!那是一般占卜屋的例行公事。但不是我,更不是这间占卜屋所要具备的条件。”
“神!是应该放在心里,放在脑子里,挂念着,供奉着的。而不是像某些东西一样,记得就拿出来摆摆,不记得就丢一边去。临阵磨枪是很不厚道的。所以……”
我竖起了左手食指,心中默念咒文,将右手掌悬放在魔法牌之上:“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灵,而我为什么灵的问题所在。”
在所有人诧异的眼光中,那些魔法牌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随着我右手掌的带动,扑拉扑拉的起落着。
我行云流水般自然的将它们揉和成各种状态,或在我的两掌间翻动,或在我的周身飞转着,或如出水的长龙,飞射向半空,更甚至是
——像一条捕食的狂蟒一样,直朝向我对面的这个女孩飞窜而去。
“来人啊!”勋爵殿下突地大吼一声,从我身边冲出,挡在了女孩身前。
“吉迪恩!看住那个女孩”沃老头也眉头一皱,甩袖大喝。
就在众人惊慌之际,将魔法牌收叠回手中,更被伍尔奈他们的两柄马背刀架住脖子的我,却大笑出声,高举起双手:“诶,诶!这是干嘛。我只不过耍耍马戏团的小花样,以提高这里的气氛,用不着这么紧张,还……明刀明枪的来。”
勋爵殿下的几个机械兵也已经拨开人群,钢铁长矛就指着我的眼前。
已拦在我和女孩还有桌子之间的昂和多隆和吉迪恩疑忌的对望了眼,又朝我这边看了下,这才放心遣退了他们的下属,但两人仍旧守在女孩身旁,只让出一条缝隙给予我与女孩对望的空间。
“好的!小姐。请您屈就一下,随便抽一张牌吧,这里有99张。说出一个号码就好,待会小黄马自然会还给你的。”
还马?我是真想还的。我可不想再遇到什么让我和缪尔特赔本的事情出来,这个小家伙除了好看一点以外,还真没什么大用处。可是我明显可以感觉得出来,因为一点库仑酒,小鬼马早已腻着我不肯离开,走到哪就跟到哪。现在他的原主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就此根除祸害。
但低头看见他还依然咬住我的法袍衣角不放,我想,这个希望比中格斗场开出来的大奖还要渺茫。我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一个灵雾已经够烦的了。
我这念头一出现,自己便发觉不好。果然,还没叹气,灵雾就在我的脑海里不满的抗议着,魔晶球更绽放出耀眼的异光,手中的魔法牌又如长蛇,直杀女孩梭去。
“保护安娜殿下。”
“看住这个无良店主!”
昂和多隆与吉迪恩又双双挤到了女孩安娜面前,又是两柄马背刀架到我脖子上,接着就是几柄钢铁长矛卡住了我的腋下。
“哥哥!不要这样子。唐阁下不是这种人!”幸好有修露在苏菲亚耳边说情,那个纯洁的女孩才用教训的语气平抚了她老哥——昂和多隆的冲动。
“我!哈里·缪尔特以人格向上神担保,这家伙虽然平时流氓了一点,但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勋爵殿下闻言,吐了一口气,和吉迪恩同时回转到我的身后——宰相沃的身边。
好不容易才稳住魔法牌的狂乱,将它们尽数用咒语收了回来,我警惕的瞄了几眼从我身边撤开的所有兵器,又看着它们的主人渐渐离我远去,终于才放心的深叹了一口气。
“来吧!尊贵的安娜殿下。说一个号码就行了……”将魔法牌摆在魔晶球前铺出一条长长的、起伏不平的横线,我仍旧不死心的望向安娜。
安娜•;犹泰犹豫一会,终于开口说:“再想收购小黄马,那可是300金币了哦。”
“清楚!”
“那第35张吧……”正当我将手指移到倒数第35张时,这丫头似乎在怀疑我的举动,即刻改了口。“不!还是……第56张吧。”
乖乖!就算我有诡计,也不会用在牌序上啊。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萝莉,装什么拽嘛?
“就56,这张?”
安娜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将倒数第56张从牌卡中向前推离出来:“由您来翻牌,殿下。”
安娜踌躇的看了我一眼,上前两步,与我对视着,缓缓伸手捏住牌卡,一翻。
原本令人花繁的牌卡顿时随着魔晶球的绿光响应,放出缕缕红光,转眼间,一张红褐相间的牌面就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蟹钳犀虫 属性:土;作用:反叛 创造
混乱中立,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按规则行事,随心所欲,不受任何约束。即便是这些事危害到本身的命运、爱情、钱财甚至生命,持牌者都会毫无顾虑去做。这将会带给周遭的人烦恼和危机,甚至受众叛亲离之苦。
请尝试转换新的环境和接触新的人事,或许能得到新的创造契机,挽回旧日的点滴,但更多的可能会得到沉沦,请务必要汲取其他人的意见和教训。因为持牌之人并不是一个万能到可以不接受任何改变,自行自主的人。
牌面上的图示很简单,一只身子长得像犀牛头,又装两把像螃蟹钳子一般触手的魔灵,它正面朝向我们,两只死鱼眼瞪得老大,从图示上的背景我们可以明确的看出来,这头怪物是横行着走路的,因为沙滩上还留有一行整齐的足迹。
“这是什么意思?”看懂了牌面上的意思,小丫头也正用那图示上特有的死鱼眼睛瞪着我,脸上是一种深深怨毒的神色。
一张牌卡奏效,看她的脸色,我已经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孩的性格,接下来就是好好的把她的心事一件一件给揪出来:“别急!先来看看你刚才犹豫下的第35张牌。”
因为这第35张牌卡是安娜第一意识所要抽取的。那么,我还是依照规则,请她再次翻牌。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掉进了我的陷阱里,但她还是必须将事情进行下去,因为情势所逼,如果不这么做,她之前在人们面前表现出的坚强外表就会随之破碎。
坚强的人是不会畏惧任何挑战的。
她翻开了牌面,变换出来的是一张拥有淡绿色彩的牌卡。
液体史莱姆 属性:水;作用:依附,守护。
守序善良。一种守护着原始地落的原始魔灵,群居的地方总有宝贵的东西存在,只要投其所好,它们将献出一切,生命、钱财,甚至命运。
很简单的一张牌卡,但和之前的那张牌卡结合起来,却印证出安娜身在豪门中多变的性格和生活。
她是叛逆而内心需要安慰的。
“来吧!让我们来看看我的第三招,这里面会出现些什么呢?很令人期待哦。小姐,请您把右手放到这魔晶球上来,它将为您展现美妙的一面。”
她明显在怨我的得寸进尺,但却只能无奈的咬牙照做了。
我原本以为一切将会如果我所期望的那样发生,但不幸还是出现了。
就在安娜触碰到魔晶球的那一瞬间,捣乱的灵雾在我耳边奸笑着,将那原来只能展现在魔晶球里的画面,直接放大到大众面前。
画面里为我们放映出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面。
该死的灵雾。这明显是想让我下不了台嘛!
看着人们对着画面表现出越来越惊讶的神色,感觉到安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光更是愈渐毒辣,我真想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算了。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我还是得厚颜无耻的继续表演下去。
解释根本没用!谁会相信一个魔法师能够拥有中阶召唤师才能驱使的唤灵呢。而且这话一解释出来,我后半生的钱途肯定是砸了的。
“好吧!让我们来解释一下,大家看到的是些什么?一个技术精湛的马戏演员……”我真有点佩服自己的天赋和才智,这种状况下居然还能谈笑风生的说人家小姑娘的糗事。“尊敬的安娜殿下。您为我们演出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舞会,看看您今天都做了些什么?破门、砸窗、抢劫红衣主教和神父们的钱财,绑架女佣,甚至,还直接助跑式跳跃,从30米的高空用魔法逃出了教廷分据点。”
“一个15岁的姑娘。这就是维奇圣典所精心培育的圣女,我们巴斯维尔帝国的万福!天呐。那我宁愿老死荒林得好……”
“可恶!”受不了我的语言轰炸,安娜暴喝一声,迅速凭空画出一个魔法阵,从白色的六芒星阵法中取出一把夕字模样的怪兵器来,照着我的脑门就砍。
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此时都完全忘了唐德雷·古休斯阁下还有个贴身护卫。
当然,莉娅除外,因为她就是那个贴身护卫。
她快步上前,同时抽出长剑,在我退开一步的那个时候,顺势斜地向我眼前一划,就格挡住了安娜的夕字兵器,左手随之一托,便将安娜推开了出去。
恼羞成怒的安娜却不管莉娅这个对手实力如何,冒着火气,又再次冲杀上来,两人便就此纠缠在了一起。
见到此情此景,躲到一旁看热闹的我却还有一句醒言要告诉这个颜面丧尽的小女孩:“打啊!继续打。正愁要去哪里找些剑技演员来助助兴呢?不过奉劝殿下一句,还有60秒钟时间。如果我的预测没错的话,您的兵器已经将您的家奴——范那些家伙给招惹来了!您不是一直很反感他们的吗?”
果然,这话一出来,安娜明显加快了速度,逼开莉娅的攻击之后,便几个纵跳,翻身向后,转入人群中,朝占卜屋的右方逃遁而去。
安娜才刚离开,范就骑着马带领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人却停在人潮外望了一眼我们这里,朝勋爵和宰相点了下头,瞟向我冷哼一声,便扬长开去。
人群在教廷人仕的离去后,从热闹变为了噪动,又在宰相沃·卡卡罗特的冷笑声中重归宁静。
“好啊,好啊!这就是勋爵殿下所信赖的门生,好一个特别的人物,巴斯维尔家族果真眼界卓绝。佩服佩服!卡格里,你应该好好向古休斯阁下学着点。这种情况,应该叫做不畏强权呢?还是应称之为不通世故呢?”
“告辞了!我尊敬的昂和多隆叔父。”沃·卡卡罗特奸笑着,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带着卡格里与吉迪恩的护卫小队,伴随着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消散在茫茫人潮中。
昂和多隆明显因为我的狂妄举动和宰相的羞辱而感到愤慨,也冷哼一声,只留下一句话,调头带着修露和苏菲亚远远离去了。
“古休斯阁下。我想,我们是该时候好好考察你的品行问题的。今天的事,是我不能容忍的……”
该死!难道这就是我人生转折点的真正开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况呢?
在莉娅和缪尔特惋惜的脸色下,我只吩咐下大家伙继续招待宾客们,便转身走入我心爱的占卜屋内。
在那转身进屋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人群中有一束乞盼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循着感觉望去,我看到的是一个正要躲避我眼光的追捕的一个小乞丐,准确的来说,是一个乞丐打扮的女孩子。